我本來就心頭髮顫,手腳發抖,她這麼一說,我直接反應就是一巴掌拍到了她頭上,“死什麼死?你死了,不是稱了陳子和的心。鄭月清,你爭氣點行嗎?”
“我爭不動。”鄭月清眼角開始有淚珠往下淌,整個人徹底的往地板上睡了下去。
我被她的倒下去的重力帶得一個踉蹌,扶着牆站穩後,我才發現她下身在不斷的出血。我的心縮得更緊了,最近這是怎麼了?前有婆婆小產,現在鄭月清又搞成這樣。婆婆才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鄭月清要是來個大出血……想到婆婆搶救的場面,我趕緊摸出了。
還沒來得及拔號,倒先響起來了。屏幕上的號碼我不認識,這節骨眼上我也沒細究,直接點了接聽鍵。
餵了幾聲,電話那頭只有嘈雜聲,也不知道哪個神經病打錯了。我罵了一聲神經病,拿下要點掛機時,似乎聽到有人喊徐濤。我立刻又把放回了耳朵旁,仍然只有嘈雜聲。擦,我這是被鄭月清嚇得精神都恍惚了。
掛斷這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後,我趕緊拔了120,接線員告訴我會盡快安排救護車來接病人。掛了電話後我又給我媽打了個電話,我媽倒是冷靜得很,她讓我別驚慌。我看着地上的鄭月清,怎麼也沒有辦法壓住心頭的驚慌。
“媽,小清一直在流血……”我焦急的說。
“大妞,你不能急,你一急,小清心裡更怕。現在我和你爸馬上過來,你先看着她,你不是打120了嗎?救護車應該很快會到。事情這麼嚴重,我得給你表姑打電話。”我媽安慰着我。
又講了幾句,我媽先掛斷了電話,我蹲到鄭月清身邊。
“小清,小清。”我拂開遮住她臉的頭髮,又摸了摸她的額頭,冰涼冰涼的,“你現在怎麼樣?沒事的,救護車馬上就會到。”
鄭月清雙眸黯淡,淚水不停的順着眼角往下淌,她低聲說:“宋橙,你說我爲什麼這樣蠢?明知他不會愛我,但我就是放不下他。”
她都命懸一線了,還在記掛着關於愛情這件事。可此時此刻,我心裡難受得很,“小清,你要振作,你說你長得這樣漂亮。他陳子和不珍惜你,一定會有更好的男人珍惜你。”
她雙腿蜷了蜷,好一會後,她說:“我只愛他。”
“你不是想生這個孩子嗎?爲什麼突然會流血這麼嚴重?是不是他打你了?”我咬着牙又問了一句。
“沒有,沒有,子和也願意我生下這個孩子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流血這麼嚴重,現在,孩子沒有了。所以,我情願死了。”她嗚咽起來。
我低着頭,看着地板上的鄭月清,我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愛到沒有自尊,愛到願意爲他生孩子,愛到連死都不怕。我能說什麼?或者說,我說了她又有什麼用。
彷彿捱了一個冬天那麼長的時間,樓下傳來了救護車的鳴笛聲。這期間,鄭月清的精神已經越來越差了。我一直在絮叨着勸她,她聽着,幾乎不怎麼說話,這跟她平常嘰嘰喳喳的性格簡直是天壤之別。
雖然我一直討厭鄭月清軟弱又糊塗,但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說那一表三千里的關係,就算一個陌生人,我也不想她因爲一個渣男搭上一條命。
鄭月清終於被擡到了救護車上,我要跟着上救護車時,我媽給我打電話來了,她和我爸也趕到了。
於是,我們一家都跟着上了救護車。
“媽。”我緊緊的抓住了我媽的手,看了一眼鄭月清,我輕聲問:“表姑知道了?”
我媽點了點頭,面色不大好看,不用說,我那表姑肯定說話不好聽。我爸沒說話,只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救護車嗚哇着一路開到了我婆婆住院……噢,我婆婆轉院之前住的那個醫院。到急診門口,我和我爸媽下了車,跟在醫護人員後面匆匆往裡面走。
鄭月清送進了搶救,我雙腳有些發軟,挪了幾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爸,媽,坐下等吧。”我低聲喊他們。
“我給你表姑打個電話。”我媽拿着按號碼,沒一會兒就接通了。我聽着我媽報了醫院的地址,又說了一句你來了再說,電話就掛斷了。
等了二十幾分鍾,我媽的又響了,我表姑已經到了。
“嫂子。”表姑跑得氣喘吁吁,“小清呢,小清怎麼樣了?好好的怎麼會流產呢?她跟誰談戀愛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知道嗎?也沒跟我說一聲。”
人還沒有站穩,我表姑就跟機關槍似的突突了一大堆的問題。
“家屬,家屬。”醫生的喊聲非常及時。
聽到喊聲後,表姑也顧不上問我們怎麼回事了。喘着氣就衝到了醫生面前,她猛的拽住了醫生的手,“我是家屬,我女兒在搶救是不是?嚴重嗎?是不是流產了?”
醫生有些煩躁的抽出了手,“你女兒有點失血過多,徵詢一下你的意見,要不要輸血?”
“要不要輸血不是你們醫生決定嗎?爲什麼要問我?”表姑急了,一把又抓住醫生的手,“不輸血我女兒有沒有危險?沒有危險的話,就不輸了,現在醫院的血都不乾淨,誰知道有沒有艾滋病呢……”
“這位家屬,你說話能客氣點嗎?”醫生被我表姑氣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鳳琴,你彆着急,聽醫生說。”我媽趕緊出聲,見醫生面色不善,她賠着笑臉說:“醫生,你別見怪啊,當媽的心裡着急,你理解一下。剛纔我聽您的語氣,病人應該是不輸血也可以,對嗎?”
“後期加強護理,多吃一點營養的東西補補也可以。”醫生緩了語氣,“麻煩你們去辦理一下住院手續。”
折騰到吃午飯的時間,鄭月清總算送進了病房。我表姑從我們這裡沒問到什麼,劈頭蓋臉把鄭月清就往死裡罵。
我爸和我媽實在看不過去了,勸了半天,最後他們拖着表姑去醫院附近吃飯了。我坐了一會兒,纔想起來,我該問問婆婆的情況了。
我跟裝睡的鄭月清講了一聲,然後又囑咐了旁邊的家屬幫忙看一下點滴瓶。拿着,我往病房外走去。
走廊裡來來往往都是人,我看了一眼左手邊的樓梯通道,於是拾步往那裡走去。剛跨過消防門,就有人從樓梯上往下走,我下意識的擡頭。
“寶瀅。”我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