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證據?”陸平涼只是輕輕一問,白昕媛就像是看見了希望,不再有所遮掩。
“我有。”她從包裡拿出一個U盤,放在了茶几上,“隆起製藥的主要負責人是成雲天,我不認識。不過我認識他哥哥。他哥哥和我說,幾天前,何姐姐用美人計刻意接近成雲天。她所舉報的一些內幕資料確實是從隆起內部泄露出去的,但是是被改動過的。這裡有她如果勾搭上成雲天的視頻,也有隆起製藥的原文件,至於開發的新藥品是否合格,還要等藥監局化驗結果出來才能定奪。不過,這個藥本來就是和國外的醫療機構共同研發的。就算是哪裡超標,可能也只是和國內的規定不符合,走的是國外的標準。而且,這個研發藥的負責人就是何幼霖的導師。她弄這麼一出,真不知道是她陷師傅於不義,還是一開始,她就和她師傅竄通好了,陷害隆起。”
陸平涼的脣角抿了又抿,最後淡淡說,“好。我會親自落實一下的。”
“好,只要有舅舅你出面,不管結果怎麼樣,我也相信是公正客觀的。一切,就都麻煩您了。”
離開陸家,白昕媛臉上的悽楚陡然轉換成了陰冷。
不管隆起造假是真是假,官司最後會如何,只要她成功的歪曲何幼霖的動機,讓陸司令相信何幼霖不是正義的化身。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私心的報復,她的一次次成功都是利用譚少慕對她的愧疚,縱容了她,那麼陸司令必然不會讓事情擴大,影響了譚少慕的聲譽。
她要保住慕澤醫院,保住她自己的名譽!
次日,陸平涼來到譚家,與譚少慕進行了一場深刻的對話。
當他得知,何幼霖確實是揹着譚少慕與隆起製藥的人接觸,甚至利用何家棟的關係徹查了隆起,對白昕媛的說辭也不由信了八分!
“舅舅,是不是媛媛來找過你?”譚少慕直接問道。如果不是,舅舅不可能會親自過問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她來找我,也很正常。”陸平涼的口吻裡多了一份偏袒,“不說你們的婚約,就是白陸兩家的交情,我也要幫一把,省的因爲她年紀小被人忽悠犯的錯被人拿去大寫特寫,毀了名譽。”
“舅舅,白昕媛沒有你看的那麼單純。”譚少慕蹙眉。
“那何幼霖呢?她又有你看的那麼單純嗎?”
陸平涼只是順口一問,但看見譚少慕的臉色也知道答案是什麼,不禁輕輕嘆息,“算了。不要太鬧騰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要悔婚就悔吧,我們也不逼你什麼。但是,就算婚約解除,也沒必要把白家的閨女名聲給弄壞了。有些事情,適可而止比較好。”
……
隆起製藥案一出,藥監局局長白超就公開申明,這事牽扯他女兒白昕媛的慕澤醫院,爲了保持司法公正,全程不參與,並高調“休假”閒賦在家。他如此高風亮節的做派,深受媒體與百姓的好評。
最後,藥監局的相關負責人也證實了傳言有假。
隆起製藥生產線下的產品“基本”合格,只有一兩款藥品存在某種成分“略有超標”的嫌疑,但尚在國際許可的範圍內。而且,之前舉報隆起製藥所提供的報告檢測報告雖然是真實的,但是檢測藥品的樣品卻是隆起準備銷燬的瑕疵品,只是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又混入了生產線裡。由於隆起的管理不當,導致存在危害性的瑕疵藥品差點流入市場,因此整個企業停牌整頓,短時間內不許上市,並交納一定罰款作爲處罰。
隆起製藥經過這一役,傷筋動骨,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市場口碑一下子沒了。雖然沒有身敗名裂,但也幾乎瀕臨破產。不僅最大的合作方慕澤醫院解約,其他大大小小的幾家醫院和藥店都紛紛要求退貨。藥廠的負責人成雲天是走在路上,都能被人指出來大罵特罵,扔雞蛋,最後拿了哥哥的錢,申請移民出國避難去了。
鬧得沸沸揚揚的隆起製假案,像是一顆石頭扔進了池子裡,確實攪起了水花,但最後還是石沉湖底,一切歸於平靜。
而白昕媛在停職期間,十分的低調,並熱衷於公益活動,掏出私人儲蓄,並以慕澤醫院的名義捐款百萬,給一些看不起病的窮苦人家進行免費治療。甚至她還參與不少公益的演講活動,給很多孕婦普及了不少懷孕生養的醫療常識。
何幼霖笑了。
這個白昕媛,真的是連一點創意都沒有,到現在還循着她姐姐的親民路線在走。
算了,反正她本來也就沒指望一個隆起製藥就能徹底玩死白昕媛,能讓白昕媛把這些年黑的錢都吐出來,還之於民也挺大快人心的。這次,能成功剁下她一個爪子,下次就能砍掉她的狐狸尾巴!
她放下白昕媛的事情,就開車去幼兒園接孩子回家,卻在半路上被警察攔了下來查駕照!
駕照,她一共考了兩本。一本是何幼霖的身份,早就隨着她宣告死亡而失效了,一本是她在舊金山考的,但是在國內……不通用啊!之前,她回國基本很少開車,不是譚少慕開,就是蕭一情,或是司機,就那麼幾次也都沒被抓過,所以她還真沒發現這個問題。
最後,她被當做無證駕駛給處理了。罰了錢不說,車子還被警方給拖走了……要不是車主是譚少慕,警方聯繫過後,知道她後臺很硬,估計能把她帶回去拘留起來!
何幼霖心情沮喪,沒有等譚少慕派人來接,看這裡離家也不遠了,就直接自己帶着兩個孩子打了一輛車回去。
誰知,司機爲了賺錢,居然給她繞道上了高速公路!
“師傅,去慶祝路的話,剛剛直走就可以了吧?爲什麼要上高速?”何幼霖氣結。
“哦。那裡堵車厲害,費時間,這裡雖然繞了一點點,但是快。放心,車費算下來差不多的。”司機慢慢開車,又從煙盒裡滿滿摸出一根菸來,點上。
堵車?
她確實沒有在這個點開車回過譚家。之前都是住雲水山庭,或是自己的公寓,還真不瞭解慶祝路的狀況。但是,聞到煙味時,她就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不等司機來接,要自己坐車回去!
她蹙眉,抱怨道,“師傅,麻煩你把煙滅了吧。車裡坐着兩個孩子,一個身體還不太好,剛出院。”
司機挑眉,像是挑釁一樣,反而吸足一口煙全數吐出來,煙霧瞬間就全部瀰漫在封閉車間裡。
何幼霖一下子就被薰到,兩個孩子也咳嗽的嗆出了眼淚花。
她把孩子的小臉,一左一右捂到自己懷裡,“停車,你給我停車!”
前面司機嗓音地說,“這裡是高速,不能停車。我也就抽一根,十幾年的老煙癮了……”
何幼霖瞬間就惱了,連忙按下車窗,讓冷風兜了進來,“那好,下了高速就停車,我們不坐了!”
然而,他們還沒有吹多久的風,車窗就通過駕駛位的按鈕自動關了上去,並徹底鎖住。
“姑娘啊,這寒冬臘月的,你不怕冷,孩子剛出院可經不起凍着。再說了,我這個車裡還打着空調呢!行行行,我不抽菸了。”說着,司機把煙放在一邊,沒有再抽,但也沒碾滅,就讓它這麼燒着……
何幼霖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
那煙……是那煙有問題!!!
作爲醫生,她十分熟悉這種神經被麻痹的感覺。她臉色煞白地低下頭去看孩子,只覺得兩個孩子的眼睛裡淚花都帶着睏意,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悅悅?悅悅?晉晉,晉晉!你們別睡啊!”她用手輕拍了他們的臉蛋,卻發現自己那股強烈眩暈感微微散去,手腳卻僵硬了起來,連半點力氣都彷彿用不上了!整條舌頭都打了結,嘴巴都張不開。
連她一個成年人都如此,何況是兩個孩子?
她擡眸看向後視鏡中司機的側臉,看着那個還在燒的菸頭冒着嫋嫋煙霧,那種味道肯定是有麻痹人中樞神經系統的成分,讓人眩暈遲緩,四肢無力,最後意識徹底昏沉!
是她粗心大意了!
以爲白昕媛短時間內都會夾着尾巴做人,不敢犯事!但是,她忘了,她弄垮了隆起製藥,就是白昕媛怕死不敢在這個節骨眼多生事端,不代表別人也不會!
她整個人都害怕了起來,前所未有的恐懼在逼近。
五年前,她或許只是一死,帶着連她自己都肯定存在的胚胎葬身大海,可現在,她還帶着一雙兒女,她不能輕易妥協。
“停……車……”她斂聲屏氣,臉色煞白地脫下高更鞋,並把孩子緊緊護在身邊,深怕被人搶走!
司機還在說些什麼,她都已經聽不太清楚了,一切聲音都像是從外太空傳來,十分的虛飄。
她舉起電話,看着出租車前位上的司機信息,給蕭一情,譚少慕,張澤川分別發送了一條語音消息,“我在出租車上,車號是xx5563,司機叫李永,是A市迅迪出租……”
司機察覺到不對勁,但是現在出租車的格局是有透明板把前後座隔開的,他除了停車之外根本碰不到這個女的!於是,他瞬間加快了油門,往高速下走。
晉晉身體最弱,第一個睡了過去。悅悅眯着小眼睛,稚嫩的嗓音開口問,“媽媽……悅悅是病了嗎……悅悅難受……”
何幼霖成功發出信息後,也不怕再打草驚蛇,聽見女兒喊難受,冷眸中透着一絲血腥,拿起高更鞋的鞋跟砸向車窗上的玻璃。
還好,出租車歷史悠久,質量比不過好車,而她的鞋子幾萬買的,堅硬的很,砸了三下,鞋跟歪了,車窗也碎裂開來。
因爲她及時把孩子全數轉移到她身後,所以玻璃渣迸濺時,只有幾個掉落在她身上,孩子都是安全的。
清新的空氣再次傳進了車裡,空氣流竄,煙味兒淡了不少。
司機剛纔還說疑心女客戶只是出於謹慎心,把出租車信息發給朋友,這一刻豁然明白自己的計劃應該是被識破了。他驚得也不管自己剛剛下高速,還在監控範圍,就把車子猛然停在路邊。
“吱——!!”的一聲停下,他把燃燒殆盡的菸頭徹底掐滅,就從駕駛位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