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不通。
譚少慕覺得自己此刻是要瘋了。如果不是成玉天和成田保鏢公司已經被他控制住,他都要懷疑何幼霖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又遭遇了什麼危險。
他給張澤川打了個電話,讓他去接孩子放學回家,自己開車去了B市。誰知剛掛了電話,何幼霖的電話就回撥過來了。
“幼霖,你在哪?到A市了嗎?”
電話那裡沉默了很久,才啞然道,“沒。一情的胳膊有突發狀況,我不放心,我想再留兩天,照顧他出院。”
“你哭了?”譚少慕心裡一顫,“蕭一情的手很嚴重?要不要,我過來看看?”最後一個問題,他問得小心翼翼,深怕她會覺得他是在介意什麼。
何幼霖不想讓他懷疑她哭的原因是爲了別的,只默認道,“嗯。很嚴重,傷了神經。你不用來了,這裡,有我就夠了。先不說了,我有事。”
“等等。”譚少慕急切地喊住了她。
“嗯?”
“你,好好照顧他。”
把你的愧疚,不安都一次性地還給他,然後安安心心地回到他的身邊。
“嗯。”
“不,不要……”
不要爲了一點愧疚,就放棄我們的感情,去陪蕭一情……
“嗯?”
“不要忘記給孩子打電話,他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好。”她這次電話掛的很快。
而他的“早一點回來”,已經沒有機會交代。
譚少慕想到她說的“你不用來了”心裡就微微一酸無力,把手機扔在副駕駛座椅上。黑色的邁巴赫如脫繮的野馬狂奔而出。
……
何幼霖掛掉電話,心緒亦是浮雜。
“我哥可真悲催,替我擋了個子彈,還要被你拿來當擋箭牌。”蕭炎坐在電腦前,調侃道。
何幼霖睨眼看去,“誰說我拿一情當藉口的?我是真要去照顧他的。”
“我去,我哥哥只是手受傷了,又不是半身不遂。再說了,他也是救我,又不是救你。要以身相許,也是我。”蕭炎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別告訴我,你打算學狗血劇裡的悲情女主,這麼自我奉獻。”
何幼霖拿起桌上的筆敲了敲他的腦袋,罵咧,“胡說什麼呢?我是有事和他要談,照顧他也是順便的。別說我和他了,白超的出軌對象是什麼模樣的?找到沒有?”
蕭炎手指在鍵盤上一敲,一張高清的監控畫面截屏出現在顯示屏上。何幼霖看了一眼,是個容貌一般,氣質不錯的貴婦。和她想象中的妖豔賤貨完全不一樣。她和白超走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是包養的二奶,說她是正房太太都有人信。
“看她的年紀,應該也結婚生孩子了吧?”她實在不能理解,白超這種有錢有事的男人在外面玩女人,不包養個嫩模就算了,玩什麼人妻!
“看上去,是的。”蕭炎賤兮兮地說,“你打算怎麼辦,直接髮網上,還是拿照片去威脅白家?”
何幼霖一雙拳頭握的很緊。
她回國後的日子過的很好,往日的仇恨,也曾被淺淺的幸福感消弭了不少。她甚至想過,只要白昕媛不再和她作對,她也願意得饒人處且饒人!可是現在,她一想到外公宴會,白昕媛故技重施地要害她,一想到她是因爲白昕媛,才得了精神病,她的恨意就怎麼也退不下去。
“發出去吧。我不要白家的人爲我做任何事,道任何歉。我要白家,一步步身敗名裂。從白超開始……”
“乾脆!我喜歡。”蕭炎笑嘻嘻,虎口摩挲着下巴,唯恐天下不亂道,“這樣吧,除了網絡媒體,我順便黑了白局長工作單位的內部共享雲端的網頁,把整段視頻給傳上去。”
“隨你。只要你有自信,你這個上傳的IP不被人查出來。”
“小菜一碟!”蕭炎說着,正要傳上網絡,卻被何幼霖伸手一攔,“怎麼了?心軟了?”
“不是。”何幼霖搖了搖頭,“我只是想報復白家,但是,不想破壞別人的家庭。你把那個女人的臉打馬賽克吧。反正,她的身材和白夫人完全不一樣。白夫人就是有心要幫白超遮醜,也不能張冠李戴。”
蕭炎冷笑,“做出出軌這種事情的女人,又有什麼要維護的?”
何幼霖卻想起了顧言熙,一個被各種謠言污衊成蕩婦的女人,活得比誰都累。不管那個女人是真的下賤還是另有隱情,都不是她能評判的。甚至,如果不是白昕媛惹了她,她根本不會有這個閒心去揭發白超的外遇事件。
“這個就不是我們能管的。打馬賽克吧。”她堅持道。
……
白家門口。
白超正要和往常一樣去單位上班,剛走出門口,還沒上車,就被門口守了一夜的記者們給圍堵了。
“嘩啦嘩啦”的相機拍攝聲中,記者的提問聲此起彼伏。
“白局長,昨夜有人匿名爆出您在婚外包.養情.婦,請問那個人是誰?從照片上看,衣服首飾都是奢侈品,是您買給她的嗎?”
“白局長,就你的收入情況來看,你似乎養不起那樣的二奶,請問,你是不是有額外的灰色收入?”
“不知道,白夫人看見這個報導後,有沒有和你鬧離婚?”
質問聲不絕於耳,白超卻是一臉懵逼,最後惱羞成怒道,“胡扯!我告你們擾民,誹謗!”
“白局長,所謂空穴來風。你的照片都被曝光網上了,怎麼能說是我們誹謗?我們是給你一個解釋說明的機會。”
此時,被譚少慕解僱的白昕媛也比禁令在家,聽見門外鬧哄哄的聲音,趕了出來,在聽見記者的提問後,連忙打開手機翻看最新的頭條新聞,果然看見爸爸和一個女人在酒店摟摟抱抱的照片,還有一個長達三分鐘的視頻,是他們在公共區親熱的畫面,不堪入目!
白昕媛衝進人羣裡,失聲厲罵記者,把爸爸從人堆裡救了出來。
兩個人退回屋子後,她纔拿着手機質問,“爸,這是什麼情況!”
白超接過手機,一看,頓時傻眼,連忙解釋,“女兒,爸爸只是逢場作戲,你要理解……男人嘛,總歸……”
“這些鬼話,你和我媽解釋去!”白昕媛憤怒地瞪了他一眼,傷心地跑回自己的屋裡。
而此時,白超的手機聲響起,是單位給他打電話,讓他寫就生活作風問題,寫個檢查報告,這幾天停職接受調查。
白超面無血色地掛上電話,對揭發他出軌的人恨之入骨。
他外遇這麼多年,都沒被人抓着過什麼把柄,都是他處理事情小心謹慎的緣故。這次,他會去皇傢俬語酒店度假,也是圈內朋友的推薦!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那個酒店是何幼霖朋友開的!
想到這裡,他憤怒地撥通了一個電話,質問他的朋友,“你推薦的是什麼狗屁酒店!那個皇傢俬語究竟是誰的企業?爲了一個女人,居然把客人的信息賣出去?呵呵……現在是我,你看好了,以後就會是你們!”
“怎麼可能,皇傢俬語的保安系統十分嚴謹。怎麼可能……”
“就是嚴謹,所以才說明問題了!如果不是酒店老闆的意思,我的視頻怎麼會流出去?”
“艹!蕭家想不想混了?纔來B市,還沒站穩呢,就敢和我們玩陰的?等着,這個事情,我一定捅出去,把他酒店名聲搞臭!”
此時,回到房裡的白昕媛心中的恐懼,比難過更甚。
這個新聞鬧出來,她失去的不只是一個好爸爸的形象。她爸爸職權地位開始岌岌可危,一旦真的失勢了,她的後臺倒了,以後的日子無疑會更加難過!
就算她再討厭爸爸,她和爸爸也是一條船上的人!
白昕媛給成玉天打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心中氣憤不已。
她舍下尊嚴,找慕哥哥借錢都要堵住他的嘴,他卻言而無信,拿了錢就在背後捅了她一刀!
她咬牙切齒,給他發了個短信,“成玉天,你拿了錢就不認人!以爲可以一走了之嗎?休想!我白家要是完蛋,死也會拉你墊背!”
……
桌上的手機鈴聲如潮響,像催命符一樣。
譚少慕淡淡接起,還沒開口,白昕媛焦灼帶顫的聲音傳來,“慕哥哥,是我。從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使壞!求你救救我爸爸……”
因爲她的號碼被拉黑,所以換電話了。
他眉目冷淡,“只要你爸爸沒貪贓枉法,只是出軌,最多記個生活作風不當的處分,頂多也是降職。而這些,也是他該有的懲罰。”
“不!他的職業馬上就要任期滿了,面臨重選。這個節骨眼,不能有事啊。求求你讓陸舅舅保下他,好不好?你聽我說。你讓我當面跟何姐姐道歉,我都能做到,拜託,救救我爸爸。”
譚少慕將手機移開,冷冷掛斷,沒有半分商量。接着,關機。
還好她此刻不在,去洗澡了。他望着窗外的黑夜景色,知道關於成玉天和白昕媛的事,他必須要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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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慕澤分院,骨科住院部。
何幼霖的去而復返,讓蕭一情驚喜之外,不敢多問原因,深怕問了,她會說一句,那我現在就走。
護工是個機靈的年輕阿姨,一看苗頭就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基本上打掃衛生,拿藥排隊什麼的累活都包攬下來,而切水果,餵飯這類的事情就當睜眼瞎,幹杵在那兒死活不動。
何幼霖也沒覺得不對。蕭一情這個人,本來就是悶騷的人。對熟人各種粘你溫柔,對不熟的人就是個冰山寡言。所以,她一手包攬下蕭一情的私事,處處打點妥當。
蕭億對此很滿意,還特意給蕭一情換了個vip病房,裡面除了蕭一情的病牀,還附送了一張單人牀給何幼休息。因爲只有一張牀,所以護工不用守夜。
此時,用過晚飯,護工離開後,蕭一情和何幼霖看了一會電視。
電視裡播放了白超出軌的新聞,何幼霖看得津津有味時,主持人在陳述完藥監局局長生活作風不良,有貪污嫌疑後,話鋒一轉,突然又對皇傢俬語的酒店管理髮出了質疑。這種泄露客人隱私的行爲,要不要接受懲罰,有沒有必要站出來對當事人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