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暗,有人擋住了光線。何幼霖以爲自己等的人到了,擡起頭,卻在看清來人時笑容僵在臉上。
來人杏眼瓊鼻,與她臉上精緻的韓系妝容相得益彰。一頭爽朗俏麗的棕色短髮使她性感裡又帶着活力。
何幼霖認得她,是江淮的同學沈月珊。
以前她去A大找江淮時也曾與她打過幾次照面,聽說了不少關於她倒追江淮的桃色緋聞。
而自己最後一次見她卻是在機場的電視上。當時的她穿着華麗晚禮服,一手挽着江淮,笑得甜蜜。
沈月珊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笑得志得意滿,“何幼霖,好久不見。”
只是在她看見桌上的菜色後,笑容又顯露出幾分猙獰。
這些菜色都不是菜單上推薦的經典,卻都是這裡常客口碑裡最好的幾道菜。
她約何幼霖來這裡碰面,就是料定她這輩子都可能沒來過這麼高級的餐廳,想看她出糗。甚至還設想,何幼霖可能因爲不知道這裡的規矩,穿得一身寒酸被擋在門外!
結果,這個窮丫頭不僅身穿名牌,點菜都還十分熟門熟路!
一想到最有可能帶她來這裡消費過的人,沈月珊的臉更是快黑成了鍋底。
不過在看見何幼霖頻頻探頭看向自己身後的時,她那被嫉恨扭曲的心總算隨着她的臉色一起漸漸舒展開。
她勾脣一笑,緩緩坐了下來,“不用看了,他不會來了。”
他不會來……
他不來?
何幼霖腦裡嗡的一聲,陷入了混亂,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不想見你,又擔心你借錢是遇到什麼難事,就託我來了。”沈月珊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平靜,即使在說到“擔心你”的時候都沒有往日的尖酸,反而透着愛屋及烏的親暱,“他也真是的,和你一個小丫頭置什麼氣呀。”
“氣我?”何幼霖眼裡又驚又疑,明明劈腿的是他,他氣什麼?是氣她提出分手,還是氣她拒絕等他,當他的小三?
沈月珊挑着眉笑,“不是我說你,你的心胸是不是也忒小了些?有句話怎麼說的?好聚好散。就算你們分手了,也還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怎麼連我們的訂婚宴,你都不來。”
何幼霖瞪大了眼睛,怎麼也不敢相信那個明若清風的男人會說出這樣顛倒是非的話來。即使是他劈腿了,她也相信他另有苦衷,從不曾怪過他。只當是兩個人緣分盡了,僅此而已。
“虧他還擔心你因爲失戀,打擊太大,好心安排你出國留學。可你呢?”沈月珊皺了皺眉,“你卻連句謝謝都沒有,你知不知道,他爲了讓你這個連高中都沒畢業的人能出國留學,前後費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錢?”
何幼霖定定地看着她,面色發白。
明明是江淮計劃周詳,先安排她出國,後與沈月珊訂婚。只是蒼天有眼,她出國那日因爲天氣惡劣改簽了第二天的航班。這才被她發現了真相。
怎麼現在她反而成了個輸不起,不識好歹的人?
沈月珊盯了何幼霖好一會,眼裡有着極度的厭惡。她懶得再費口舌,從包裡掏出一張卡放在桌上,擡起下巴,“這錢你拿去,也不用你還。省得你再用分期還錢的幌子來一次次找他,勾,引他。”
何幼霖看着那張金色銀行卡,在燈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澤,心如針扎,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原以爲找江淮借錢已經足夠叫她把自尊給丟掉。此刻,她才知道她的自尊心不僅沒有丟乾淨,還被沈月珊踩在腳底下,肆意踐踏。
“這錢,我不會要的。”她堅持地把桌上的卡推回到沈月珊面前。
“這白給的錢你不要,非要借,這是什麼道理?你是真有骨氣,還是命裡犯賤!”沈月珊被人弗了面子,更認定她借錢居心叵測,臉色陰了陰,“何幼霖,你整日裡裝純賣無辜。除了拿過去那點子破事情來牽絆他,你還會幹什麼!你不去留學不就是想叫他愧疚一輩子嗎?提醒他,你當年是爲了他纔會被……”
“夠了!”何幼霖蒼白的臉龐因爲情緒波動劇烈而顯出不正常的紅暈,目光噙着逼人的寒光。
她拒絕出國不爲別的,只是覺得沒有意義。感情從來都是你情我願,沒有虧欠不虧欠。
他另有佳緣,她不妨礙他,也不需要他去彌補什麼。她以爲她說的很清楚了!而他也應該懂她!
可此刻,從另一個女人的嘴裡聽到他如此兩面三刀的說辭,何幼霖簡直比吃了蒼蠅都惡習!那個男人連她回憶裡最後的一份美好都撕毀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