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做出那道魚包韭菜給大家品嚐之後,崔燦一家人對懷宸的態度,比懷宸爲他們把企業扭虧爲盈還要好幾十倍,甚至達到了曖昧的地步,讓人難以捉摸。
向來道貌岸然、不苟言笑的崔燦父母,不僅積極主動跟懷宸打招呼,還有意無意的找他聊天。
每次聊天,除了讚揚自己寶貝兒子如何聰明能幹,如何獨具慧眼創辦了這家公司,對兒子誓做本行業第一的夢想充滿信心之外,其他話題就只在魚包非菜上,根本無心跟懷宸一起交流如何才能讓公司發展壯大,目的就是要讓懷宸把這道菜的佐料配製秘方和烹調技巧和盤托出。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
崔燦夫婦近來的行爲和態度更是離譜。公司除了財務轉交崔燦母親管理外,其他業務幾乎全部交由懷宸和薛學仁打理。夫婦倆早上開着那輛破舊別克出門,晚上天黑纔回來。近一個月來,幾乎天天都是如此,對公衆號的管理漠不關心。每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崔燦就直接回臥室,不再出來,而青文燕卻跑到辦公室跟懷宸聊天。
青文燕長得不是很漂亮,但姿色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她那胸,長得有些另類。兩大坨肉,總是顫顫巍巍,搖搖欲墜。別人是一雙明月貼胸前,她卻一對葫蘆掛前川。毫無迷人可言。
人家美女,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而她,手似遊蛇,膚若敗蓮。
別的美女是聲若百靈,美妙動聽。而她,聲似疣豬嘶叫,難以入耳就罷了,還讓人膽戰心驚。
她跟懷宸聊天,總是忘不了居高臨下,目空一切。說什麼她從小學到初中,從初中到高中,再從高中到讀大學,寫作水平那是相當的高,超級的好,又是被多少帥男熱捧和追求。自詡容顏甲四方,身材賽模特,姿色蓋全球。
見過不要臉的人若干,但還沒有見過像青文燕這種不要臉的女人。
這一天,崔燦夫婦突然宣佈,要帶懷宸和薛學仁到外面看風景,放鬆一下因長時間工作而帶來的壓抑心情。
具體到哪裡去玩,開始他們閉口不談。薛學仁應該知道,但他也假裝天機不可泄露。
懷宸還以爲就在附近北京野生動物園或者是國興盛世文化產業博覽園遊玩一圈就回來。想不到一出門,車子直朝房山方向而去,說是要帶懷宸到聖蓮山目睹天下最高最大的老子雕塑像。
一路上,崔燦夫婦不緊不慢。不是修車,就是品嚐路邊美食。進到房山城區時,夫婦倆還進到一家名叫“藍天”網吧玩了兩個多小時的遊戲。
四個人早上八點從陳各莊村出發,本來兩個多小時就可以到達目的地,卻到下午五點過纔到達聖蓮山。
聖蓮山山勢陡峭,巍峨俊秀。山下幽谷深邃,溪流潺潺。山上流雲霧海,變化無窮。山澗峰高崖陡,絕壁森森,叢林茂盛,古樹參天。那廟觀亭閣掩映於油松華蓋之下,顯得格外肅穆,靈山仙氣十足。主要有孔子雕塑、神牛嶺、玄女洞、斑馬石、二十八盤道、蟠桃宮、九蓮洞、三清殿、古真堂、八仙洞等幾十個景觀。
江山如此多嬌,懷宸很想跑遍每一景觀,飽覽鬼斧神工般的大好河山,遺憾的是天色已晚。
遙看高大的孔子塑像,步過膽戰心驚的索道,欣賞各具特色的名家論道墨跡,然後崔燦從寺廟裡搬出一張古琴,請懷宸彈奏一曲。
雖然已經有三年多沒有摸上樂器,但對古琴、鋼琴、手提琴、笛子、蘆笙、銅鼓等古今樂器有着紮實功底的懷宸,手腳並不生疏。
他欣然撫琴,一曲抑揚頓挫的《高山流水》,從懷宸的靈魂深處,通過靈巧的指尖盡情奔涌而出,迴盪在聖蓮山澗,所有遊客都情不自禁駐足傾聽,讚口不絕。
意猶未盡的懷宸,很想再來一曲《春江花月夜》,崔燦夫婦說把琴帶回公司,有的是時間彈奏,也只好作罷了。
懷宸還了解到,崔燦曾經在這寺廟裡當過道士,還在此開辦古琴課。從而,懷宸才明白崔燦那一身道士裝扮的由來。
在聖蓮山逗留不到一個小時,青文燕就下令急急返回房山城區。
崔燦把車停在廣陽西路,也就是北京開放大學房山學院附近一家小酒店旁邊。說是要在這裡吃晚飯。
酒店立即引起了懷宸的好奇。當然,不是這家酒店有多氣派,才讓懷宸感到好奇,而是酒店的名稱叫做尖山酒店。
懷宸猜測:莫非這家酒店就是崔燦夫婦所開?但他還不好完全確定。
走進酒店前,懷宸無意間留意着附近似曾熟悉的街道。
往東看去不到兩百米處,就有一家網吧掛着“藍天”招牌燈光在那裡閃爍。
這下懷宸明白了,白天經過房山城區時,崔燦夫婦就是在那家網吧玩遊戲。同時確定,就在兩人玩遊戲期間,一定是到了這家酒店安排這一餐晚飯。
懷宸心中雖然有些感激於崔燕夫婦的盛情,但更多的是對兩人一天來的行蹤,感到疑惑不解。
四人走進酒店,直接坐進一間包廂,想不到飯菜碗筷酒杯都已經擺好。
酒是一瓶37度的仁和菊花白酒,懷宸沒有喝過,但知道是北京特產。
懷宸不賭不嫖,不抽菸不酗酒。對美酒雖然有一定的感情,但一個人他從來不喝。朋友喜相逢時,可以來一兩杯。高度酒一斤下肚,也沒見他醉過。這就是身體素質問題。
兩杯酒下肚後,只聽青文燕一聲命令,一道懷宸再熟悉不過的魚包韭菜被服務員端上桌來。
咦!怎麼在這房山城區,居然還有人能做出家鄉的特色菜來?
懷宸心中雖然好奇,但他面上沒有露出心跡。
“懷大哥,請嚐嚐這道魚菜與你做的魚包韭菜,在色、香、味上還需要做哪些改進?”
崔燦這一問,把懷宸猛然清醒過來。
今天崔燦夫婦帶自己和薛學仁出來的目的,不是放鬆什麼心情,更不是要觀賞聖蓮山勝景,而是爲這道與衆不同的特色菜而來。
看來,這對居心叵測的夫婦,已經意識到這道菜潛藏着巨大商機。
懷宸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將來的某一天,自己就是要以這道獨特的佳餚來開闢人生的第二次創業。
他不得不佩服這對夫婦的商業野心,想搶在自己之前開發和經營這道菜,目的就是要佔據市場主導權和發言權。
懷宸不用品嚐,一眼就能看出,眼前不知由誰烹調出來的這道魚菜,與自己潛心研究出來的魚包韭菜哪能相提並論,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懷宸故作美美地品嚐了一口,然後拍案叫絕:“色好、香好、味好,超級的好。與我烹調出來的魚包韭菜,美味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懷宸一邊叫好,一邊標以“超級”,一是要矇蔽這對夫婦的狼子野心;二是要滿足於青文燕的虛榮心。
因爲青文燕常常自詡文采超級,姿色超級,胸美超級,樣樣超級於人。
聽到懷宸這一聽似誠心的誇獎,崔燦夫婦頓時心花怒放,軒軒甚得。
在一旁的薛學仁也品嚐了一口,但他不像崔燦夫婦那樣喜形於色,而是緊皺眉頭,疑惑的問懷宸:“菜倒是不錯,但感覺魚骨與懷大哥的手藝相比,不是那樣酥軟可口。”
“老表說得不錯。”崔燦似乎也醒悟了過來,他立即捏起酒瓶,再次給懷宸斟酒。“我們現在是一個團隊的人,就像懷大哥原來說的那樣,公司的發展壯大,每個人都有責任。所以,這烹調技巧方面,還望懷大哥傾囊相授,來日兄弟必將有重報。”
“這道菜的烹調技巧,該寫的,我筆下已經毫不保留,該說的,我更是涓滴不遺。今晚這道菜,能做到如此色味香俱全,已經是不能再好了。”懷宸接着建議:“如果想要讓魚骨做得酥軟一些,在用火上建議延長十分鐘就行了。”
“真的啊?”青文燕驚喜地問。
懷宸微笑盯着青文燕。“自從加入貴公司以來,我應該還沒有說過一句假話吧?”
“我完全相信懷大哥。”崔燦趕忙給懷宸斟酒,並不停地說好話。
懷宸突然放下筷子,看了薛學仁一眼,然後直盯着崔燦問道:“原來你們是表兄弟關係?”
“不錯。”薛學仁沒有否認。“我和崔燦哥是姨表關係。”
在這之前,懷宸不知道他們有這層關係。這下他更加明白了,尖山公司即使三個多月分文不進賬,薛學仁依然堅守不退,原來是有這層特殊關係在支撐。
懷宸不再去關心他們之間的關係,因爲他已經隱約感覺到,這一夥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吃好晚飯,在回公司的路上,崔燦和青文燕夫婦一路說笑,一路唱歌,一路興奮不已。
懷宸不用去打聽位於房山城區裡的尖山酒店是誰人所開,也無需要去了解那道魚菜是誰人掌廚,崔燦夫婦的言行和處心積慮,已經不言而喻。
懷宸甚至意識到尖山公司已經容不下自己,但目前還不能就此走人,因爲近三個月的工資分文未拿。自己是上年聖誕節當天入職該公司,今天是3月20日,再堅持五天,待一起領取三個月工資後,再走也不遲。
回到公司,懷宸假裝醉酒,早早上牀休息。
第二天早上五點鐘,懷宸像往常一樣,到西劉路邊洋槐樹裡鍛鍊兩個小時後,返回公司。
當他前腳走進公司院內,後腳青文燕就衝到面前指着他的鼻樑破口質問:“懷宸,你表有道貌岸然,實則地道的僞君子,狗彘不如。”
懷宸被這突而其來的辱罵,呆愣在原地,老半天才問:“不知老闆娘在說什麼?”
“你偷了公司一張古琴,人贓俱獲,還想在這裡裝高清啊?”青文燕像母狗一樣齜牙咧嘴,手指都要戳進懷宸的眼裡了。
“老闆娘,莫非你昨晚喝多了,還沒有醒來,仍在夢裡說鬼話吧?”懷宸冷靜而嘲諷道。
“你說什麼?”崔燦從辦公室裡一步衝上來,也指着懷宸的鼻子怒吼。“你再敢說我老婆一句,老子立即報警,先把你抓起來再說。”
“報警啊!”懷宸毫不畏懼,反過來指着崔燦的鼻子。“你報不報警?”
面對懷宸的反擊,崔燦明顯是心虛。
懷宸又厲聲道:“人正不怕影子歪。你不報,我來報警。”
懷宸隨即拿出手機,正要撥打110。
“算了,算了。”薛學仁也從辦公室裡衝了出來,立即拉下懷宸要撥打電話的手。
“這是怎麼回事?”懷宸問薛學仁。
薛學仁眼神躲閃了一下,但面對懷宸那如劍的目光,他不得不說:“剛纔我姨媽說,公司丟失了一張古琴,開始懷疑昨晚可能有盜賊光顧,可誰想到,就在懷大哥牀上找到了那張丟失的古琴。”
懷宸和薛學仁就睡在辦公室裡一張雙層牀上,懷宸睡上鋪,薛學仁下鋪。
上鋪寬窄只有下鋪的三分之二,睡覺時連翻身都得小心翼翼,哪裡容得下一個人和一張古琴同時躺着?
早上起來出去鍛鍊時,他還把牀上收拾清爽整齊,被子像部隊戰士一樣摺疊成豆腐塊形狀,牀上什麼時候出現一張古琴來了?
懷宸立即衝進辦公室,爬上牀。
原來摺疊得好好的被子已經被打開,被子裡果真裹着一張古琴。
細看,被裹在自己被子裡的古琴,就是昨天在聖蓮山時,崔燦拿出來給懷宸彈奏的那一張,
懷宸明白了,這一家人之所以如此歹毒,不外乎就是要以自己研究出來那道獨一無二的絕色美味,欲在京城佔領美食界一席之地,圓起發大財的美夢,但又擔心懷宸從中作梗,才使出這一雕蟲小技來栽贓陷害人,目的就是把懷宸趕出公司。
而這一計劃,早在懷宸突發善心做出第一道魚包韭菜給這一家人品嚐的那天晚上,他們就開始醞釀起來。當昨晚上懷宸透露出如何才能讓魚骨更加酥軟之後,他們以爲自己完全掌握了這道菜烹調技法之精髓,趁懷宸今早外面鍛鍊之機,詭計隨即施行。
一家人悉數涌進辦公室,各個橫眉冷目,咬牙切齒,摩拳擦掌,虎視眈眈,大有合力揍死麪前這位“道貌岸然”的小偷架勢。
橫眉冷眼不怕鬼,心紅膽壯看咱們誰怕誰?懷宸還真想跳上去,一人一拳以解心中一團窩囊之氣。但他努力剋制住了自己憤怒的情緒。
懷宸很想問薛學仁,他是否看到有人把古琴藏進自己的被子裡,但話到嘴,又收了回來。
薛學仁平時對懷宸尊重有加,公司裡的許多內幕都是從他那裡瞭解到,懷宸對他也有幾分信任,但很難排除他也參與這起陰謀的策劃。即使他不參與,也一定知道內情。如果問,等於白問。所以,懷宸乾脆不問。
崔燦的父親崔大生上前來抱起那張古琴,陰陽怪氣道:“丟失的古琴,終於又找了回來,我們也沒有什麼損失。鑑於你在公司做出了一些成績,就將功補過,不再追究你的任何責任。我們這裡不能容忍手腳不乾淨的人,請你最好自知之明,離開這裡吧!”
一直被懷宸尊重的崔大生,居然支持自己的兒子栽贓陷害於人,助紂爲虐。
種其因者須食其果。懷宸斷定,這一家人的好景不會長久,公司早晚要倒閉,說不定,還落個很慘的下場。
懷宸二話不說,迅速收拾行李。
收拾好行李,懷宸對崔燦正色道:“從去年聖誕節至今,我在貴公司工作一共86天,工資總額是8600元,請崔老闆付清我的血汗錢。”
青文燕立即衝上來,青面獠牙道:“坐過三年牢的犯罪分子,已經給我公司名譽造成了重大損失,你還有臉問要工資啊?死去吧!”
“不給是吧?好。”懷宸早就料到他們有這一招。嗤笑道:“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加倍償還。不信,咱們走着瞧。”
懷宸拖着行李箱,正要走出大門時,突然又回過頭來,正告這一家人:“我懷宸終於看清了你們一家人的醜陋面目,離開前我敬送一句話: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