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高鐵,路上還要轉兩次車,子玥決定從省城直接打的回家。她說,上次子晟哥下飛機後,也是這樣往返。
懷宸說,打的費用要高出幾倍,坐高鐵,加坐班車,再算中間候等時間,最多下午五點鐘就可以到家,沒必要浪費錢。
子玥板起秀臉,撅起美嘴不願意。她說,不就是一千多元的費用嗎?有了錢,怎麼就越是葛朗臺來了。
懷宸說不過嬌妻,只好服從。
預約好的出租車,準時到賓館門口恭候接人。
司機不進市中心,走環城,直接上高速,剛好三個小時,就安全到達蓮花寨家門口。
好心的司機,在鎮上還耐心等着兩人採購豬牛肉、豆腐、水果、啤酒、飲料等等。
付好車費,竭力挽留司機吃飯再走,司機說謝謝了,還要趕生意。說罷,留下一張名片,交代兩人如果還需要用車,可以隨時打電話,並熱心幫着把東西搬進家門口,然後揮揮手,就回去了。
站在這棟古老的木房子面前,子玥不禁讚歎道:“碧瓦朱檐,雕堂繡柱,太輝煌也太神奇了!”又道:“怪不得子晟哥左一張拍,右一張照,誇讚不已啊!”
“我就在這棟房子裡出生、長大,怎麼沒有老婆說的那種感覺?”懷宸問。
子玥挽着他的手臂,笑道:“老公是被它的輝煌罩住,當然就沒有我第一眼見到的奇妙了。”
“進家。”懷宸興奮地牽着愛妻的手。
門是開着,但家裡沒有人。
懷宸樓上樓下不停地喊“爸爸”“媽媽”,沒有應答。
看時間,下午四點還差幾分。爸媽到哪裡去了呢?懷宸搔着後腦,一時不知南北。
懷宸又跑到大伯家,門也是開着,大哥懷德家裡一個人都不在。又到三叔家,家裡也沒一個人影。正在狐疑之時,隱約聽到竹林外西北方向田壩上有很多人“喏喏”的說話聲。
懷宸一拍腦門,對一直緊跟其後的子玥說:“原來爸媽和三家人都在田壩上插秧呢。”
聽說是插秧,子玥頓時來了興趣。“我還不知道秧是怎麼插的呢。去看看,我也學插兩把。”
懷宸捧着她的臉。“下田插秧要裹髒衣褲,家裡沒有衣服給你換,怎麼辦?”
其實懷宸早就交代嫂子和弟媳給子玥做了一套具有當地民族特色的服裝,他之所以這麼說,是故意嚇唬子玥,目的是不想讓她下田。
“裹點髒點,怕什麼?你老婆又不是那種嬌嫩大小姐。”子玥又道:“我帶來兩套衣服,有的換,放心吧!”
兩人隨即來到田邊。
“爸!媽!三叔!叔媽!大哥!全弟......”
懷宸大聲呼喊水田裡綰着褲腳正在埋頭插秧的親人。
所有人都被這一大聲呼喊而震驚。此刻,人人齊刷刷地直起腰桿,手上的青秧捏在半中,個個都張着嘴巴正想跟懷宸招呼,卻被他旁邊如天而降的美女,忘記了合閉上下嘴脣,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子玥身上。連在田埂上悠閒啃食青草的兩條水牛,也同時朝這邊張望,掛在嘴角上的青草也忘了咀嚼。
“王老闆?”懷全似乎不敢相信。接着又驚喜道:“真是王老闆啊!”
“宸弟,你應該提前說一聲,我們好在家裡等王老闆嘛!”懷德口中雖然帶着責備,但他更是興奮得不知所以。他攤開全是泥巴的雙手,又爲難道:“你看看,一家人都在這田裡幹活......”
懷德話裡的意思,就是怕讓子玥失望。
而八十四歲的母親,卻一句話不說,丟下手中的秧苗,像一條正在耙田的老牛,兩隻腳嚓嚓地踩着泥水,從田中央朝子玥飛奔過來。
當母親來到子玥面前,正想伸出沾滿泥巴的手,卻立即意識到了什麼,只見她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接着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那記錄着風雨歲月的雙手,往泥水裡洗了幾下,擡頭看了看,再洗,再看,然後迫不及待往身上乾淨的衣服擦了又擦,最後應該是確定沒有了泥巴,才伸出手來緊緊地握着子玥的那雙白淨而柔嫩的手,不好意思地問:“王姑娘,你真的來了?”
“不是真的來,還是假的?還以爲在你那個胡思亂想的夢中啊?”
也跟了上來的父親,他這一句話,把還在呆着的所有親人,逗起一陣鬨堂大笑。
“他爸可說對了,我昨晚還真的夢見王老闆和宸兒來到家裡呢!”聽到身後又是一陣歡快的笑聲,母親轉過頭對衆人再次強調:“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們的啊!”
“媽!爸!我們是特意來看你們的。”
子玥這一聲“媽”和“爸”,可把所有親人再次震驚了。
驚得一片鴉雀無聲。
大家不相信地看向懷宸,又望了望子玥,然後是你看我,我看着你,又兩兩相互對望。
親人們這一看,應該認爲子玥說的話,有可能是爲了尊重而像當地人稱呼長輩那樣叫做“媽”和“爸”。因爲看上去,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出兩人年齡相差多少,但家裡人都知道,懷宸要比子玥大十幾歲,怎麼可能就隨意就叫“媽”和“爸”來了?
親人們那一望,應該是擔心,剛纔懷宸母親那句說夢見子玥的話,會讓這位像仙女一樣的老闆不高興。
懷宸當然明白親人們的擔心,他立即摟着子玥的雙肩,一本正經地說:“我和子玥這次回來,主要是爲了辦理我個人的婚姻狀況證明,回去後,五一勞動節那天先在北京領結婚證,但婚禮要到國慶節才舉辦。當然這次來也是爲了看望大家,也還有其它事要辦,等插秧結束後,回家再跟大家細說。”
“天大的喜事,還插什麼秧!”大哥懷德說罷,轉身對衆人大聲地說:“回家宰豬殺雞。”
“對,對!回家。”衆人紛紛洗手,就要走出田埂。
懷宸急忙制止道:“叔叔,叔媽,大哥,全弟,你們都不要急。不管怎麼樣,也要先把這塊田的秧插完了再回家。再說,我和子玥已經買來足夠的菜,雞和豬就不用殺了。先把豬喂大,待國慶節舉辦婚禮的那一天,宰殺來招待子玥父母和哥嫂不是更好?”
“婚禮決定在我們家舉辦?”懷德仍然興奮地問。
“對。”子玥也說:“這是我爸媽和哥嫂的意見。”
父親上前一步,還是有些不相信地問子玥:“你一家人都同意你倆的婚事嗎?”
“我爸媽、哥嫂,還有兩個雙胞胎孩子,都非常喜歡懷宸。五一領證和國慶節舉辦婚禮,都是他們的意見。”子玥挽着懷宸的手臂,羞答答地繼續說:“清明節,我倆在家裡住了兩天,懷宸還給他們做魚包韭菜。可喜歡了。”
“那我就放心了。”聽了子玥這麼說,父親長長地舒着一口氣。
此時,父親的心情,懷宸最理解,聰明賢慧的子玥也懂。
“既然這樣,我和全弟先回家整菜,你們把秧插完了再來,反正插好這一塊,就關秧門了。”懷德說罷招呼懷全一起爬上田埂。
懷德洗好手,看見子玥和懷宸正在脫鞋子,有準備也要下田的架勢。
“王老闆......”懷德突然叫了一聲,但又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嘴,立即打住改口道:“叔媽,你千萬不要下田,這活既髒又累,你幹不了。”
“我還不知道秧是怎麼插,今天必須試試,體驗一下勞動的樂趣。”子玥露出燦爛的笑容,又說:“大哥,全弟,你倆先回家做菜吧。”
“子玥非要下田,我也勸不了。菜在上家,你倆去整就行了。”
“好,好!勞動最光榮。體驗一下農民的生活,也不是什麼壞事。”
懷全說了一句既帶有玩笑,又帶着鼓勵的話,就跟懷德回家去了。
子玥目光先掃田裡人一眼,然後照着他們一樣,把藍色的牛仔褲高高地綰起,露出兩條如白玉般的美腿,小心翼翼地踩進泥水田裡。
懷宸見她走得不穩,想伸手去扶,她卻把他的手打開,然後滿臉笑嘻嘻,饒有興趣地,慢慢一步一步地來到婆婆身,隨手要來一把秧苗,有模有樣地,邊看邊插起秧來。可她插下去的秧苗,不久就漂浮出水面。再插下去,不久又漂浮上來。看看旁邊婆婆插秧的姿勢和動作,她接着用力狠狠地插了下去。可過不久,秧苗又毫不客氣地漂浮上來。
子玥很是納悶,自己用了那麼大的力氣,怎麼就插不緊?而旁邊的人,見他們只是輕輕的往泥水裡飛快地插放插放,沒有哪一兜漂浮出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麼簡單的農活,還有什麼技術含量不成?
身邊的人,包括婆婆和自己的老公懷宸在內,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她這尷尬的一幕,只顧着彎着腰低着頭幹活,還在一邊插秧一邊神聊,說他們有趣的事。
也許婆婆已經感覺到身邊的兒媳沒有插秧的動作,趕忙直起腰桿,擡起頭來。這才發現子玥一個人還在前面兩米遠的地方,正在弄着漂浮上來的秧苗。只見她手中的秧苗,插下去,漂浮,插下去,漂浮,再插下去,還是漂浮......
這時,所有人都發現了子玥那插秧動作就像卓別林滑稽戲劇一樣的好笑,突然爆發一陣開心大笑。
懷宸趕忙上前去,見她急得滿頭大汗,滿面通紅,一身上下都沾上了泥水,連那張俊秀的臉上也沾上了幾滴泥水。他憐愛地伸出乾淨的衣袖給她擦去臉上的泥水,然後一手一手地教她插秧。
不多時,大家把秧完全插好,有說有笑,走進旁邊一塊不深的清水田裡洗手又洗腳。
原來這塊足有一畝多的水田裡有很多魚。而且只有鯉魚和草魚兩種。大大小小,不低於一千尾。
原來還是清秀見底的水,被衆人踩進田裡洗手洗腳,驚動了它們,魚羣頓時東奔西突,大半塊田,瞬間渾濁一片。但衆人洗手洗腳的地方,清秀如故,魚羣不敢闖過來,只有一兩條小魚游過來,見到人又慌忙遊了回去。
子玥是從未見過一塊不大的水田裡,居然還有這麼多魚,激動得她想去捉,但魚從她的小腿邊衝來突去,怎麼捉也不了,逗得她在田裡開心地眉飛色舞,叫來喊去。
“媽呀!”
子玥突然一聲慘叫,接着她飛一般爬上埂,並在埂上不停地蹬着兩條美腿大喊大叫。
“老公,快來啊!不得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