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着嘴簡直說不出話來,姚西西取過桌上的筷子伸手夾了一隻包子張口就咬了起來。我本來差到極點的心情碰上眼前這個堪稱奇葩的女子,竟然奇蹟般地被治癒了。
我在她面前坐下,好氣又好笑地說:“我說,我認識你嗎?”
她放下咬了一口的包子,嘖嘖嘴,一臉呆萌地認真:“怎麼不認識,那天在商場我們還爭過衣服呢。”
……,我一頭汗,甚是無語,深深體會到那種不在同一頻率的無力感,乾脆埋頭吃包子,不理她。
姚西西還追問:“你真沒想起來麼?”
我擡頭,放下筷子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轉了轉眼珠,然後說道:“你跟鍾魚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剛不是說了嗎?”我都快抓狂了。
“男女朋友嗎?”她依然淡定無比。
“不錯!交往過。”我再不想跟她兜圈子,語氣也微微加重了。
可誰知,姚西西在聽到這個後非但沒有介意,反而開心地說:“真的?那你知道鍾魚他喜歡你什麼,我要跟你學習。”
我這下算是知道了,姚西西的腦袋裡肯定缺根弦,腦回路絕對異於常人構造。我無比無奈地說:“姚西西,我跟鍾魚談過戀愛,你難道就一點也不介意嗎?”
“誰說我不介意?”姚西西睕了我一眼,跟着又尷尬笑了起來:“我不過是現在還沒有介意的權利而已,鍾魚還不喜歡我。他不喜歡我我有什麼權利去介意他曾經喜歡過的人?再說,你不都已經嫁人了麼,我就更沒有理由去介意了。”
姚西西說完衝我一笑,我突然覺得這個腦回路異於常人的女子單純可愛到讓人不忍心傷害。我不禁說道:“你這麼可愛,根本就不用跟誰學習,鍾魚遲早會喜歡上你的。”
“真的嗎?”姚西西咧嘴笑,接着又苦惱地說:“我等不及了,我都追了他兩年了,他一直對我不冷不熱的,你告訴我,你跟他是怎麼開始的?鍾魚他是怎麼愛上你的?”
我不想再回憶從前,但聽到姚西西的話,我與鍾魚初見的那一幕陡然間又浮現了出來。校園裡的感情哪來那麼多的爲什麼,像鍾魚那樣受人捧的公子哥,追個小學妹簡直就是再正常不過。我從未想過鍾魚他爲什麼要追我,是怎麼愛上我的。
“你說啊。”姚西西催促道。
“我也不知道。你該去問鍾魚。”我完全敗給她了。
“我問過啊,他不說。”姚西西一臉懊惱。
“那我也幫不了你,我是真不知道他看上我哪一點了。不過有一點你可以放心,我跟鍾魚分手已經很久了,而且我現在也嫁了人。”
姚西西忙不迭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回頭再跟鍾魚好的。”
我噎了下,心裡有種莫名滋味,難不成她是在扮豬吃老虎?所幸我是真不打算再跟鍾魚在感情上有什麼牽扯,要不然這一下便是被她將軍了。
隨後,我又拉扯了些其他話題,姚西西很是健談,但有一點很讓人無語,不管我說什麼她最後都能扯到鍾魚頭上。我實在忍無可忍便跟找了個藉口跟她說了再見。
從包子店出來,我給楊壙打了電話,很委婉地告訴他楊絮上學去了,我想搬過來陪他住一陣子。楊壙正在上班,轟轟的聲音不時傳來,聽到這話很不客氣地戳穿了我的真面目,“你是跟江樹吵架了吧,鬧分居啊?行,哥哥收留你,什麼時候過來?要不要替你去搬東西?”
“不用,我就幾件衣服,一臺電腦。”
“那你先整理好,中午我弄個車過來接你。行了,我忙去了。”楊壙說完掛掉電話,我看看時間也不太早了,招了輛出租車往回趕。
再進到家門,某電器品牌的工作人員正在家裡裝電視,被砸壞的已經取下,新換的這款更大更薄更高清。
吳姐看到我一如往常一樣迎上來,我跟她寒喧了幾句後,便四下找起了昨天的那隻行李箱,最後在儲藏室發現行李箱已經空了。我把它拎出來,吳姐看到了趕忙跑上來阻止,軟硬兼施地懇求我不能離婚,又拿出電話打給江樹,沒有打通後顯得急躁不已,乾脆坐在儲藏室門口不讓我進去。搞得我最後不得不用紙袋裝了幾件當季的衣服。
中午楊壙來接我,開來了一輛黑色的極光,看到我只拎了個手袋,還以爲我只是去哪個浴場洗個澡就回。
我坐上車問道:“你從哪弄來的車。”
楊壙得意道:“跟上司借的。我現在是我們上司的得力助手,手下管着十幾號人呢。”
“真的假的?”我又驚又喜又懷疑。
楊壙瞟我一眼,佯裝不悅道:“當然是真的。你別瞧不起你哥哥。”
“你在哪裡工作?具體做什麼?”我是真不相信,生怕楊壙受人騙而不自知。
“說出來你肯定嚇一跳,‘氧魚’你知道不?那就是我們廠生產的。我是車隊的調度員……呃,之一。手下有十七個司機。”
“你說什麼?你在氧魚那工作?”我震驚不已。
楊壙得意地衝我挑眉:“我說過我要找個好工作,讓江樹對我刮目相看。”
“那你也不該去氧魚。”我脫口道,見楊壙一臉迷茫又覺得自己過度敏感了。楊壙平常打開電視電腦就是看球賽研究彩票,對時政和經濟都不關注,他哪會知道氧魚的背後老闆是誰?即使知道,他也不一定就能聯想到鍾魚與江樹之間的敵對關係。
我於是又尷尬着說:“氧魚那是大廠,條條框框規矩多,我是怕你工作起來太辛苦。”
楊壙瞥我一眼,語氣變讓人心酸:“楊淇,你就是打心眼裡看不起你哥哥吧。哥哥這次一定要做給你和江樹看,我不靠你們也可以過得很好。”
這要是從前,我肯定得開心無比,可現在,我卻高興不起來總覺得這樣不是很合適,便又找個了幾個打消楊壙積極性的理由和藉口,結果弄到他差點跟我翻臉,大罵:“楊淇你找死是不?你自己沒工作,就眼紅我了是不?”
我被她抓住痛腳,頓時說不出話來。
隨後楊壙像丟垃圾一樣,把我丟到小區門口就走了。
我拎着紙袋來到出租房所在的樓下,那裡有好幾名上了歲數的老人正對着牆上宣傳欄指指點點。
一個老大媽說:“去不去?有禮品可以贈送哎,還可以抽神秘大獎。”
另一個說:“送你一箱‘楊樹’你要不要?”
“那也好啊,一箱上百塊了呢……”
“……”
我被話題吸引了過去,走近過去一看,青綠的海報上赫然印着‘全城急邀令·老城印象,重溫我的涼茶時代’。具體內容是在a市範圍內招募一百名對江家供給‘冰冰飲料’出品的冰冰涼茶尚存有味覺記憶的老一代人,參加兩天後在伯豪酒店舉辦的驗證‘楊樹’涼茶口感是否二十年如一的專業品鑑會。
無疑,這一紙海報蘊釀着濃濃的硝煙味,這是江樹對鍾魚挑起的‘家族其他配方’的一次有力的反抗與回擊。
令我心驚的是江樹的勇氣,在明知道‘楊樹’並不是正宗配方的情況下,他依然敢接下鍾魚的招,做出如此高調的回擊。但更令我臣服的是江樹的應變能力,今早才知道的消息,他在短短七個小時內,不僅想到了對策,做出了佈局,甚至考慮到老一代人的生活習性,將消息以如此傳統又笨拙的方式迅速地散播出來。
無可否認,我在看完這篇海報時內心的震動。鍾魚說他不會收手,而這一紙海報則印證了江樹也絕不會退縮。他無力改變涼茶配方,便巧妙將重點模糊,花較少的錢,爲‘楊樹’舉辦一場正身大會,藉由當年對江家涼茶有記憶的老一代人之口表達自己的訴求。
至於二十年前的味覺,能有幾個人將他記憶得那麼深刻?即使記得,在現場氛圍的烘托下,誰還能說出‘楊樹’不是當年的味道?
江樹這一招看似平淡無奇,勝算卻很大,更甚至一旦成功,正宗江家涼茶的口感與配方或許將就此改寫!
我不禁向邊上老人問道:“大爺大媽,你們都喝過冰冰涼茶的是嗎?會不會去參加這個活動?”
“我去,反正閒着也沒事。”先前那個說一箱‘楊樹’也好的大媽立即附和。
其他人則表示出了猶豫,原因他們參加過太多針對他們老年人的各種會議,擔心禮品太次……。
我不禁笑了,他們的心思其實很簡單,不需要理會自己的出席於商家有何意義,他們更關注能不能中獎,可以拿到什麼獎品。
我說:“江氏是大公司,禮品肯定不會差的,神秘大獎說不定還會是房子,他們公司不還蓋房子麼。”
我這麼一說,大夥都笑了,大爺說:“要真這樣當然去,可哪有賣涼茶送房子的,哈哈……”
我也笑了,儘管心裡覺得這的確不可能,可嘴上還是說:“那可不一定,江家財大氣粗,一套房子算得了什麼,當做神秘大獎又宣傳了涼茶又宣傳了樓盤,兩全其美的事,搞不好就有可能。我是年紀太小了,不然我肯定得去碰碰運氣,萬一真是房子,中了起碼少奮鬥十年,要不是就當湊熱鬧了,那酒店裡頭肯定比家裡涼快,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