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樹驀地一揚手掙開鍾魚,二話不說照着鍾魚胸口就是一拳,逼退鍾魚後伸手拉住了我,急道:“楊淇,你聽說我。”
“說什麼?”我轉身,看到江樹臉上神情慌張,心卻更加的痛。這個承諾過我要對我負責的男人,他的承諾不到二十四小時便成了一句嘲諷。是我太傻太天真,一直以爲我愛他就能換回他愛我,臨到頭了還寧可自欺欺人,殊不知,他承載的感情經不起一點深入的考查。
我努力不讓自己在他面前哭,可眼淚卻怎麼也忍不住,我衝他吼叫着宣泄自己的不滿與委曲,再不想像從前一樣吃啞巴虧,我叫嚷着說:“你想說什麼?說你不是故意要放我鴿子的?說你原本還計劃着陪完她再趕來陪我?江樹,你不累嗎?你想過我在等你時的心情嗎?我其實知道你也許不會來,但我一遍遍告訴自己,下一場你就一定會來,你答應我了就一定會來,你說過要對我負責任的你一定會來,可我等到電影都放完了,整個影院就只剩我一個人了,你還沒有來……”
“楊淇……”江樹一把將我摟進懷裡,雙手用力箍得我透不過氣來。“我知道,你在等我,你相信我,不管多晚我都會回去。”
江樹話音剛落,鍾魚已“呯——”地一拳打了過來,冷聲恥笑道:“說出這話也不怕人恥笑,你是在享齊人之福麼?多晚你都回?你就以爲她就必須等你?你把她當什麼了?”
江樹後背被打,身子一震,但並沒有鬆開我。鍾魚見狀怒氣暴漲,抓着江樹的肩膀朝後用力掰,誓必要將他拉開:“氧氣,你就這樣任他哄?相信他?等到小明星出來了,你還想再傷心一回?”
我猛地搖頭,想起上次在商場時江樹護着蘇瑗的情景,心倏地發痛,在江樹懷裡拼命掙扎:“我不要,江樹你放開我……”
“對不起,楊淇……”江樹依然未鬆手,低低的道歉聲傳進我的耳朵。
我卻掙扎得愈加厲害,我的心在一場場的等待裡已經冷透,又在剛纔他對蘇瑗的緊張中徹底傷透,回想我白天時的歡快和驕傲,那是多麼的可憐可笑。我突然覺得心累了,再不想折騰下去了,他是放不下蘇瑗的,我本該在他按掉蘇瑗電話的那一刻就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你放開我……”江樹箍得太緊,我連大叫的發聲都覺得困難。
“我不放!楊淇,你相信我,我一定會來……”江樹不知哪來的倔強,任我掙扎就是不肯撒手。
“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我暴躁地連吼了三聲,張着嘴衝着他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江樹身子明顯僵硬,我隨即咬得更加用力,直到血液透過他的襯衫,血腥味滲入我的口腔,他依然沒有放手。
我咬到無力,滿臉都是淚。
鍾魚在拉扯過後,一拳揮打在江樹受傷的胳膊,江樹雙手陡然一鬆,我一屁股跌坐到泥地裡。
“鍾魚,你tm給我滾!都是你的陰謀。”江樹忍痛一把抓住扶我的鐘魚,將他用力一甩,先前承受的捶打悉數還了回去。
我無心看他們如何爭鬥較量,一心只想逃離這裡,手腳並用地起身,卻看到蘇瑗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大門口,瞪着雙眼神情哀痛地望着這發生的一幕幕。
我大抵是被江樹剛纔的用力弄壞了頭腦,看到她竟有一種暴揍的衝動。我一步步走上前去,近時伸手朝她臉上摑了一個巴掌。
清脆的聲音響起後,那頭打架的兩人頓時停了下來。我想到江樹可能會震驚心疼,眼淚愈發往下流,轉身朝着車子所在的地方倉惶出逃,一腳絆在車前方的矮石礅上,痛到痛沒感覺。
鍾魚追上將我抱進車裡,調轉車頭的時候,我看到雨幕中江樹被蘇瑗抱緊的一身僵硬……
我閉着眼睛,止住哭泣,縮在位置上,聽着車子在雨裡穿梭的聲音,心裡卻回想起了我與江樹這陣子以來的點點滴滴。從老爺子離世到現在,不過五十來天,我明明一直在提醒自己他不愛我,爲何還在一點點沉淪?我是哪一天起愛上他的?是他將我佔有的那一天,還是楊樹的那場發佈會?
我想不清楚,腦子裡混成一片,望着路前方偶爾投射過來的車燈,漸漸發暈,最後竟不聲不響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入眼的是歐式的豪華天花板,我一動,額上落下一塊毛巾。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婦人推門進來,急忙將我按下:“小姐,你正發着燒呢。快躺下,別動。”
我被她一提醒,身體器官的感知漸漸復甦,渾身汗溼的粘稠讓人十分不舒服。
“這是哪裡?”我問她。
婦人笑了笑,溫和地說道:“這是鍾先生的家,我是這裡打掃衛生的阿姨。凌晨你們回來的時候渾身都已經溼透了,是我幫你換的衣服。”
我垂頭看了下自己,果然已換上了寬大的浴袍,我朝她感激地笑了下,問道:“鍾先生在哪裡?”
“鍾先生上午來看過你後,就去了公司。”
“上午?”我驚訝了下,扭頭看到牀頭櫃上的小時鐘已經指向了三點,不覺訝然。
婦人很懂我的心思,體貼地說道:“小姐發着燒,又吃了點退燒藥,所以纔會多睡了會。現在餓了吧?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把粥盛好端過來。”婦人說着帶門出去。
我將房內設施打量了一下,她又推門進來了,端着的碗裡散出米粥的糯香,我從昨晚到現在粒米未進,這一下便喚醒了我的味覺。
我把一碗粥喝了個精光,身上又汗出了一層,婦人邊收碗邊說:“小姐的衣服洗好還沒幹透,所以鍾先生給你訂了套衣服,我把它放在浴室的筐子裡。你洗完澡剛好可以試試是不是合身。”
婦人一手端着碗,一手移了下房內的一道暗門,往裡頭指了指示意我浴室在這裡。
我朝她笑笑,待到她出去,便進去洗了個澡。拿起筐裡的紙袋,裡頭是一條天藍色的及踝連身長裙和一套內衣褲。
我不覺臉上一紅,匆忙拿起套上,吹乾頭髮走出來時,婦人毫不吝嗇地讚美了一番。
我尷尬地笑了笑說:“我得回去了,鍾先生回來替我說聲謝謝。”
婦人立即緊張起來:“小姐你發着燒還沒好呢,這就要回去,鍾先生回來肯定得怪我。”
“不會的,我給他打電話的,他不會怪你。”我說着找到自己的包,拿出手機,看到上面數十個江樹的未接來電,心裡又是一陣疼痛。
努力無視過後,我撥通了鍾魚的電話。他接起來,知道我要走,沒有太多挽留,便說:“行,晚上我來你家看你。”
我遲疑了一下,又怕橫生事端,虛應了一聲,掛下電話,下樓擋車回了家。
出租車停在小區門口時,我心神恍惚了一下,似乎看到昨天下午那個扭着腰肢開心不已的自己,陡然間被人潑了一身髒水,成了一個笑話。
我說:“師傅,你再往前面開一點吧,我到後門下。”
司機把車開到後門,我下車疲憊不已地走了回去,路過樓下的小藥店又買了一盒感冒藥,到家就着杯子裡的冷水喝完上牀蒙着被子又暈乎地睡起了覺。
沒過多久,聽到有人不停敲門,我受不住噪音,爬起去開門,老小區裝的不是防盜門,我打開門縫纔看到站着的是江樹。
我防備地扶着門,望着他冷峻的神情,不知爲何,我突然間笑了,歪着頭問道:“你找誰?”
江樹臉上驀地僵硬,盯着我抿了抿脣,不答反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認錯人了吧。”我哼一聲,甩手關門。
他來不及阻止,便不停地拍門,我回到牀上蒙着頭捂住耳朵繼續睡。沒過多久,竟然在震天的拍門聲中睡着了。
再醒來的時候,聽到客廳裡楊壙暴怒的聲音:“你給我滾,你算個什麼東西,有錢了不起?你tm就一個人渣,你結婚時怎麼對我們承諾的,你發誓是放p麼?還有臉等在這裡?你找抽是吧,還不走?”
“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找楊淇。”江樹根本無視楊壙的怒罵,聲音依然透着不罷休的冷硬。
“你憑什麼來找她?”楊壙更怒,似是碰倒了椅子,傳來呯地倒地聲。
“憑什麼,她是我老婆!”江樹像是怒了,聲音不覺間大了起來。
“有你這麼對老婆的?我告訴你,這回楊淇不離我都不答應!”
“離不離是她的事,我要見她!”
“打死我再說。”
爭執間,打鬥聲就傳了進來。我這陣子看過太多的打鬥,早已厭倦,起身下牀拉開門說道:“別打了。江樹,你想說什麼趕緊說,說完了給我走人。”
“出去說。”江樹過來拉我,被楊壙抓住。
“我哥哥又不是外人,你就直說好了,什麼時候離婚?”我冷道。
江樹眼裡閃過一絲陰鶩,語氣驟然冰冷:“你就這麼想離婚?所以跟着鍾魚來抓姦?你究竟看到了什麼?你就給我下這種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