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請隨風起舞:第十二章 落花消散流水枯竭]

祝融峰峰頂

峰頂屍橫片野,四處散落着斷手斷腳,腳下鮮血淋漓,難以找到一寸乾淨之處,痛苦呻吟哀嚎聲不絕於耳

傷勢嚴重的倒坐在地上,口中血流不止,受了輕傷的繼續瞅空隙偷襲,逼迫南宮御使力自衛

一日一夜的激戰,一撥又一波的人撲殺,南宮御已是筋疲力盡,萬分狼狽

南宮御依舊站立,左手緊緊摟着滿臉淚痕的零兒,右手緊握滴着血的鬼魅劍

“真的不是他!我們只是到衡山看風景罷了,並未傷及任何人,爲什麼你們不相信?御是好人,他不會隨意殺人!”

零兒望着越集越多的江湖人,哭着辯解

看風景?

好人?

不會隨意殺人?

眼前成堆的屍首又是什麼?

那些死狀恐怖的人又是什麼?

事實擺在眼前,任她哭瞎了眼,喊破了嗓子都不會有人相信,永遠不會有!

“……零,零兒,不必與他們多言!不會有人相信,別哭!”

“可是……可是,可是,你……你……”

南宮御面色極度蒼白,泛着黑青,滿身鮮血,衣衫被鮮血浸溼,貼在身上。前胸與後背皆有數道傷口,傷口兩旁的肉外翻,血流不止,若再深分毫,便可見骨。

“……御……”

零兒用溼了幹,幹了又溼的血手絹再次慌手慌腳的擦去他臉上冷汗

“看他還能撐多久!大家一起上!先宰了那個婊子!”

說着,數十人同時從不同方向殺向兩人,南宮御將零兒護在懷中,鬼魅劍如奔騰的洪水,夾雜着萬軍不擋之勢狂捲起銳利的劍氣,橫掃敵人

尖銳的破風聲,哀嚎聲,早已分不清誰敵誰友,只能拼命的揮劍,揮劍,揮劍,不想死在鬼魅劍下就只能用盡畢身所學不停的攻殺南宮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更有人者專門攻擊手無縛雞之力的零兒,多次逼得南宮御在關鍵時刻收勢,退回保護零兒,其他人趁機偷襲,屢屢成功

突然,南宮御眼角餘光瞥見側面亮光一閃,頓時神色劇變,失聲大吼

“零兒!!”

來不及揮劍相救,南宮御直接以身體相護,利劍立刻從他左胸穿透,頓時血狂涌而出,一掌擊飛偷襲之人,踉蹌着連連後退,最後靠在零兒身上,勉強撐住搖搖晃晃的身體

“御!”

零兒驚叫着,想拔出他胸前的劍

“別拔!”

“可,可是……”

雙眼一眯,猛地一個旋身,將零兒推到背後,奮力一刺,一腳再次踹飛一人,另一身影從面前飛掠而過,一股鑽心刺骨的痛霎時流竄全身,南宮御咬牙忍住險些脫口的痛呼,深吸口氣,凝結最後一絲真氣使出《鬼蜮劍譜》中最後一招,最前方之人紛紛被震得連番後退,藉助後面的人才勉強穩住腳步。個個被凜冽的劍氣劃的遍體鱗傷,雖不會傷重致死,但也是疼痛難忍,渾身彷彿被烈火包圍,燒痛難耐。

零兒淚眼婆娑的扶着搖搖欲墜的南宮御,淚眼含恨,徐徐掃過眼前自以爲是正義人士的僞君子,真小人

“御,爲什麼他們要如此相逼?明明就不是你,爲什麼他們非要這般咄咄逼人?”

南宮御喘着粗氣,吐血不止,身上到處在流血,尤其是左胸的劍被人拔出,血如泉涌。

“……咳……他們現在……的目的已經……不單單……是報仇……咳咳……這麼……簡單了!……咳咳咳……”

人究竟有多少血可以流?

幾乎是已經整個人靠在她身上的御這樣又能堅持多久?

“御!”

零兒顫抖着手開始摸索他的鼻子、眉毛、下巴……貪看他那的堅毅五官,以及眼眸裡暖暖的深情

“御,你說過再也沒有人能將我們分開對不對?”

南宮御一愣,已然黯淡的眸子緊緊盯着揚起淺笑的零兒,半晌才僵硬着點點頭,眼中已是一片溼潤

“……零兒,對不起……我保護不了你……你會怨我嗎?”

零兒泣不成聲,連連搖頭

怎樣纔算保護?

她毫髮無傷,他不顧一切的擋下所有針對她的攻擊,遍體鱗傷,這還不叫保護嗎?

“……你不該……把我保護得這麼好……不該……”

南宮御喘息吁吁,間或夾雜著帶血的嗆咳,血噴似箭

“劍譜我們不要了……給他們吧……”

“……他們……咳咳……不可能……就……這樣……善罷……甘休……”

給他們,只會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的撲殺!如今,他只想保得零兒周全,就算粉身碎骨,被他們挫骨揚灰,也不能讓零兒受絲毫傷害!可是……

咳咳咳…..陣陣嗆咳,五臟六腑彷彿被萬針錐刺般,事到如今,只有一拼,只要能保住零兒…...

“不!”

零兒已然從南宮御的神情中知道他的決定,可是她不要,也不願意!

“御,對不起,我是個膽小鬼,我沒辦法獨自一人活在沒有你的人世間!沒有你的懷抱,我怎能安睡;感受不到你的呼吸,我又怎會知道自己還活着,不是一具行屍走肉……御,你怎能放心留下我一人,我會受傷,我會任性的日夜哭泣,就算哭瞎了眼,我還會一直哭……哭得你心浮氣躁,哭得你心痛難耐,哭得你流連徘徊,不能安心過奈何橋,喝孟婆湯……御,不要讓我變得這麼可憐,好不好?不要丟下我一人……我怕…..”

眼前,已是一片迷霧模糊了視線。哽咽着,只能更加用力的摟住零兒

“生要一起,死也要魂魄相依,你生生世世都休想丟下我!”

零兒在他耳邊發誓,再也不要和他分離,就算是死,她都不要和他分開!

深深地凝視着眼前帶着眼淚的燦爛笑顏,終於輕輕地吻上她的頰,吻去一臉鹹澀,溫柔而深情的吻住她的脣,千般歉意,萬般深情盡在不言中。

“……零兒……下輩子,你還會等我,對嗎?”

“會!我會等你!還會找你,一直到我們相遇爲止!”

零兒粲然一笑,貪看着他溢滿溫柔的臉,款款深情毫不掩飾的從眼中傾瀉而出。

驀地

南宮御揮臂一甩,在無數人的驚呼中,人人覬覦的《鬼蜮劍譜》化成一堆碎屑,被風吹散,鬼魅劍掉入萬丈深淵,不見蹤跡……

深吸一口氣,南宮御手臂倏緊,抱着零兒凌空一躍,筆直拔空幾丈有餘,胸前傷口頓時血流得更快,口中更是血噴不止

“……零兒,你不是想在峰頂飛舞嗎?感覺到了嗎…….我們在飛……”

脣畔漾起一抹柔情微笑,這就是她所愛之人,無情卻又多情!

“……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御……我愛你……能愛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說着,雙臂緊環他的腰,安然閉上眼,臉貼在他的胸前,靜靜最後一次聆聽那令人眷念的心跳聲。風聲在耳畔呼嘯,卻渾然不覺……

“……你是我的……永遠都是……零兒…….我的妻……來生我會給你更多的愛……永遠不會讓你再哭泣……我的零兒…….我……愛你……”

南宮御雙臂一緊,運勁自斷全身筋脈的同時,含淚瞬間點了零兒殘穴

兩道緊緊相擁的身影立即毫無阻擋的從空中迅速墜落……

一時間,祝融峰峰頂各種聲音啞然而止,夾雜着血腥的風,輕輕低喃: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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