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星空點點,了無人煙的西苑蛙聲蟬鳴一片。夏子櫻一襲黑色夜行服,斜揹着包裹,在月光的打照下一路摸索着前行。話說,紙條上不是說有人接應嗎?爲什麼還不出現呢?
這麼想着,身後忽然陰風陣陣,後背突的一涼,好似撞上了什麼似的,硬硬的生疼。回過頭去一看,媽呀,那臭道士一副青面獠牙的模樣,正舉着手中明晃晃的“照妖鏡”猛擊自己的背心,周圍彌散開陣陣妖嬈的笑聲,慘白着臉的千浩雪、血紅嘴脣的尹貴妃、一臉假笑的皇后娘娘一一從面前閃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這妖女!妖女!妖——女——!”
“啊——!!救命,救命!”夏子櫻急促地喘着氣,努力掙扎着坐起身子,猛拍胸口。
“夏姐姐,怎麼啦?是不是做噩夢了?”一直坐在屋裡等候着的千浩臻忙急急走向牀邊。
“啊~~太子殿下,耶……我是不是又做噩夢了?”夏子櫻深深吸了幾口氣,好容易才恍過神來。
“恩,見你皺着眉頭四處亂抓,然後還摔下了牀,所以我憋不住就、就笑了起來,然後你就醒了……”千浩臻很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其實剛纔自己是想叫醒她的,可是還未待站起身子,冷不丁就看到她忽然跌下了牀,後背着地,兩腳朝天,姿勢太過誇張,才忍不住笑了起來。
夏子櫻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正坐在地上呢,很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嘴,一把攬起被子甩至牀上:“哈啊,讓你這小屁孩看了笑話,便宜你了。說吧?來找我什麼事?”
“夏姐姐真是嚇糊塗了,該到我鍼灸的時間了不是?”看着自己一直暗暗崇拜着的“夏神醫”難得露出的尷尬模樣,某太子一臉得色。
“耶……是啊,是啊,鍼灸、鍼灸……對了,小屁孩你最近感覺如何?……我是說,可還有不適之處?”腦袋裡還裝着紙條的事未理清,亂糟糟一團,語無倫次。
“沒有,基本上沒有了,就是有時還有些無力。夏姐姐今天好奇怪,可是有什麼心事嗎?不妨說來聽聽,或許臻兒能幫你。”
“沒有沒有,我是想、想問問,若是光吃藥,不鍼灸你會不會適應?”這小毛孩,還挺會看臉色。
“夏姐姐是要離開臻兒了嗎?”從傍晚跑步到現在,夏姐姐便開始不正常,由不得他不多想。
“哦呀呀,看看,你這小孩,人小心眼多不是?我在這有吃有喝的,好好離開你做什麼?回你雪姑姑那挨板子嗎?傻子才那麼做呢!”
“那爲什麼你突然說不給臻兒鍼灸,還問這麼多問題呢?”千浩臻還是一臉的不信,方纔夏姐姐做夢時分明喊着“放我走、放我走”。
“笨蛋,作爲醫生,難道不該多問問病人的情況嗎?”超級無敵尷尬地拎起藥箱,瞪了某太子一眼,急急忙溜出屋子,害怕再晚一步自己就穿幫了。若是真要跑,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吧?
清晨,儀和宮花園內。
“夏姐姐,昨夜沒休息好嗎?” 嘿,這個樣子沒心事纔怪。千浩臻自從病好後,性格也活潑了許多。
“是啊是啊,知道我沒睡好,爲什麼還要這麼早拖我起來跑步?” 昨夜因爲有心思,所以找了N多的藉口才讓太子放自己回了房間歇息。一夜無眠,好容易才睡着,沒多會又被他從牀上強行拽了起來。從來沒見他對晨跑這麼“積極”過。夏子櫻睡眼惺忪,一臉苦大仇深。
“夏姐姐不是說運動可以使人保持好心情嗎?臻兒看夏姐姐好像從昨天傍晚起就有了心事,所以、所以想幫幫你咯~~”
“呸呸呸,你纔有心事呢。我回去睡覺了,今天我要睡一整天,一整天內都不許煩我,明天我睡醒了自然會去找你。”真是怕了這個小孩,太精了。
“還有明天才怪……”瞅着夏子櫻的身影逐漸走遠,千浩臻這才攤開握緊的小拳頭,那裡赫然是一張揉皺了的小紙條——是早上拖着她起牀時,從枕下滑落下來的。
可是,不管這紙條是真是假,他都捨不得他的夏姐姐就這樣走掉。
“嘿嘿,夏姐姐,今天頭暈,所以向太傅請了假。夏姐姐學問高深,所以臻兒在您這兒複習好了,有不懂的還可以問問。”纔回了房間沒多久,就見某太子攬着一摞書,譴開了身後的太監宮女,一臉嘻笑地走進來,將那摞書朝桌上一放,自來熟地倒了杯茶,不顧夏子櫻一臉怒狀,一屁股坐了下來。
“喂喂喂,我說你這小屁孩,姐姐我好的地方你沒學會,怎麼淨把這無賴本事給學了去?”夏子櫻一骨碌從牀上彈起,大步走向桌邊,原想提起那臭小孩的衣襟,將他一把扔出去,臨了才發現這小屁孩最近不僅個子見長,體重也胖了不少,再不是當初那弱不禁風的小模樣了,只好很無奈地推了推他,“出去,出去,我還要睡覺呢。”
“臻兒只是溫習功課,不會發出聲音的。”睡覺纔怪,一不小心被你溜了怎麼辦?
“可你一大男人在這,我怎麼睡?男女授受不親的,懂不懂?”
“夏姐姐不是常說男女平等,還說臻兒是小孩,不必在乎那麼多封建禮俗嗎?”
“咿——!!!”某人氣得齜牙咧嘴,才一個多月功夫,這小屁孩就把自己的一身無賴功夫盡數學了去。唉,能怪誰呢?
“好吧,好吧,溫習你的功課吧。”我就不信你能堅持到多久。
“嘿,謝謝夏姐姐。”臻兒我這就賴上了,賴過了今夜看你還怎麼走?
“夏姐姐,您去哪啊?”瞅見夏子櫻從牀上爬起走向門外,千浩臻忙不迭地問道。虧得他耐心十足,硬是在屋裡坐了兩三個時辰。
夏子櫻這一覺倒還真睡了過去,待醒來時已接近黃昏。心下已拿定了主意,不管那紙條是真是假,自己都得去走一遭,看看形勢,若真能走了自然最好;即便走不了,也可長個心眼,看看是哪些小人要和自己過不去。
“去茅廁啊,要不要跟過去?”這小毛孩真是個妖精,一定是被他看出了風頭,該怎麼打發了纔好呢?
“耶~~不用不用,夏姐姐精神不太好,我讓小宮女陪您去好了,萬一……嘻嘻,也好有個照應。”千浩臻邊說邊露出自認爲最純真無暇的笑容,氣得某人乾瞪眼。
“夏姐姐,這是什麼湯呢?臻兒不渴,不想喝。”望着眼前馨香撲鼻的誘人濃湯,千浩臻使勁兒的搖着頭。母后說過,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危險。
真是隻猴精!眼見得子時已經過去了好一會,夏子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還偏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好難受。悄悄撇了撇嘴,換上一副溫良面孔:“笨蛋,你看了整整一天的書不累嗎?自然是給你調理身子的補藥啦,平時不也都這麼喝着嗎?乖,快點喝完哦,喝完了教你下五子棋。”
“五子棋?五子棋是什麼玩意呢?”
果然還是玩比較吸引小孩。“恩,是種很好玩的棋啦。乖,先把這湯喝了吧,喝完了我教你。”邊說邊將碗再次高高舉到某太子面前。
宮裡長大的孩子自然都不是傻瓜,雖然真的好香好誘人,可是看看某人那撲眨撲眨的大眼睛,就知道這湯一定有貓膩,因爲他的夏姐姐一撒謊兩隻眼睛就特亮。於是強忍住誘惑,一邊擋住碗一邊好笑着說道:“那就先和我玩一盤,如果好玩臻兒就喝。”
好吧,既然軟得不行,就別怪姐姐我來硬的了。一副無奈狀指着千浩臻背後的一處箱子說道:“好吧,真是拿你沒辦法,棋子在箱子上,去給姐姐取過來吧。”
瞅着某太子樂顛顛走向箱子處,夏子櫻忽然撒出一包□□粉末,那粉末入空氣即成無色,但效果卻超級棒,因爲那小猴精已經失去意識,癱倒在了地上。
使出吃奶的力氣,將那快要高及耳際的身體扛至牀上,拎起早已準備好的包裹,匆匆帶上門向西苑桃園奔去。
……
小笨蛋,不是存心給你下俺的超級蒙汗藥,只是姐姐我真的很想出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