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你還是那麼笨
他眼波終於有了一絲鬆動，象是微風掠過平靜的水面，很快于歸於平靜，
“活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對不起，我先失陪下。”
迎面是安傑端着高腳杯過來打招呼，身邊沒有了蘇青璃。
他的視線下意識的投到人羣裡，準確的捕捉到那個白色的身影，說來很奇怪，有些人熟悉到即使在茫茫人海中，你總是能一眼就能找到她，那怕你是個近視，或許這就所謂的感應。
他看見蘇青璃匆匆穿過大廳，往左側的角落裡走去，他知道那裡有一扇門，推開門進去是一個小陽臺。
他悄悄的跟了過去，關上門，今天天氣很好，銀白的月光傾瀉了一地。
蘇青璃脫了恨天高，把自己窩進了騰椅上纔算解放了，穿着這鞋走了一圈，腿僵的她都幾乎站不穩，平常她也是穿高跟鞋的，但象今天這禮服長到非要用恨天高來搭倒是頭一回。
剩下的就讓安傑自己去應付吧，好在這裡也沒人來，她現在只想好好歇歇。
她穿着高雅的禮服毫無形象的癱倒在椅子上，光着雙腳踩在地上，裙尾就鋪在腳邊，
這就是沙歌進來看到她的樣子。
“安傑看到你這個形象怕是會失望了吧。”
蘇青璃怔了一秒後很快坐直了身子，低低說了聲抱歉就想去穿鞋，那雙可憐的恨天高被她踢到幾步開外，目前正安靜的躺在沙歌腳邊。
她腳伸過去想勾過來，沙歌看出她的心思，故意把那鞋往後踢了踢。
他滿是惡意的看了她一眼，“光着腳更涼快，我們來聊聊吧。”
又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小茶桌上，兩個高酒杯、一瓶紅酒，顯然是有備而來。
她想拒絕，但明顯他擺出一副不容拒絕的姿態。
拉過椅子就坐在她身邊，遞給她一杯酒，“想來你現在是無酒不歡的吧，你在青川這一個月的壯舉我都聽說了。”
蘇青璃不動聲色，知道他在說她跟安傑聯手搶別家公司案子的事，職場上就是這樣，機會從來都是自己去找的，工作上她一向很賣命，既是爲了報答安傑，更是爲了錢，有了錢才能保證她的安安將來的生活，那種帶着孩子走投無路的日子她的確過怕了。
見她不說話，他舉起杯子碰了碰她的，小口嘗着，“或許你不想談這個，那就來談談你的兒子吧。”
她手一歪，杯中的酒差點灑了出來，又很快斂了心神淺笑道：“你何時會別人的**感興趣。”
寂靜的夜色中她的輪廓隱約可見，眼神清亮不帶一絲雜色，象極了他記憶中的模樣，“別人的**我沒興趣，你的恰好有那麼一點，你好象至今還未婚吧。”
看來他已經調查過她，蘇青璃有些擔心他真發現什麼，索性裝作坦誠的樣子，“是啊，我的確是未婚產子，人生總會有意外，而這個孩子的到來更是意外中的意外，我想過放棄他的，終究是不捨得，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這個孩子跟你沒有關係。”
她緩緩道來，帶着一絲淡淡的傷痛，對於孩子的父親蘇青璃說的很隱諱，彷彿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擺明了跟他沒半分關係。
他輕笑，“我那有這麼大魅力讓你爲我生孩子。”
蘇青璃心裡一痛，也是了，他從來沒信過自己，怎麼會以爲是他的孩子，也好，那自己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他仍是不死心，“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能讓你爲他甘心未婚生子。”
蘇青璃霍的起身，目光有幾分涼意，“你想問是不是張承意的是不是，對，就是他的孩子，所以，請你以後別再問我了好嗎，你沒有傷口，不會了解傷口突然被人血淋淋的撕開是一種怎樣的痛。”
他冷笑，扭過頭眯起眼睛看她，蘇青璃，你怎麼可以這麼輕飄飄的對我說沒有傷口，那我對你曾經的付出到底算什麼。
果然他什麼只願意爲他做，他欺身上前，雙手撐在扶手上，看着她怪笑，“是啊，我怎麼會有傷口呢，我不曾愛過你，你也不曾愛過我，怎麼會有傷口呢。”
她越看越覺得他可惡，她是帶着怨恨離開青川，不是不恨他，而是因爲有安安，因爲生存，她沒有時間來怨恨，也是因爲孩子，她的愛了寄託，有了支撐她面對世俗的勇氣。
可是他憑什麼一再的爲難她，她也有脾氣，衝着他怒道，“你沒說錯，我是不曾愛過你！一絲一毫都沒有，這回答你滿意嗎？”
她發火，沙歌冷疑的神色反而緩和下來，脣角還有微微上揚的趨勢，蘇青璃心裡罵他一句神經病，狠推了他一把，低頭去穿她的鞋，鞋就在他腳下，她咬呀道，“讓開！”
他偏站着不動，她低頭腳過去勾她的鞋，挨他很近，又聞到從前熟悉的軟軟香香的味道，又覺得心裡癢癢的，心裡升騰起渴望，突然很想抱抱她。
從前，他笑她身上散發着肉香味，蘇青璃說他是色狼的天然反應。
他腦子一熱，手已經伸過去摸她的包子臉，蘇青璃怔了下，擡起頭也不躲，她太知道他的性格了，故意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該不會心裡還有我吧！”
他臉色一僵，驀的鬆了手，“你在做夢吧！”
轉身走向大廳。
之後的時間裡，他們再沒交集過，等結束，蘇青璃鬆了一口氣，出來的時候跟安傑笑笑道：“這種應酬比做十個案子都累。”
安傑有些憐惜的看了她一眼，“如果覺得累，以後可以不參加，我可找更漂亮的女伴。”
她搖頭輕笑，李菲菲就走在蘇青璃的後面，聽着她和安傑溫聲淺笑，看着她長裙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孤度。
蘇青璃總是活的那麼安然自在，總是有人在守着護着她，可是她輕易擁有最好的卻不自知，而她費盡千辛苦萬苦得到的不過是自吞苦果。
那一瞬，心裡象是有魔鬼在召喚，她踩住蘇青璃的裙角，前面就是臺階。
蘇青璃眼看就樣直挺挺的栽下去，安傑手快拉了一把，蘇青璃腳下踩着這麼高的高跟鞋，更沒辦法保持平衡，也只撕下一片衣角，安傑眼睜睜的看着她跌下去了。
李菲菲聽到人羣裡尖叫聲才驚醒過來，自己到底幹了什麼，就那一瞬念頭，就釀成了大錯了。
沙歌在門口送別政府的領導，聽到人羣裡有人尖叫，喊着叫救護車，有人摔下去了。
他匆忙過去看，長長的臺階下，滿頭是血的蘇青璃倒在了地上，他清晰的跌到自己的心從高空狠狠墜地的聲音。
蘇青璃閉着眼睛的倒在地上，臉上極痛苦的表情，安傑也慌了，“蘇青璃。”
他剛想抱起她，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慌亂中看見面無人色的沙歌已經抱起了她，衝着安傑吼道，“趕緊去開車！””
安傑將車的開的很快，連紅燈都闖了，只聽沙歌不停的再說，開快點！再開快點！
蘇青璃被沙歌抱在懷裡，從她倒地到現在都沒有沒有半點聲音，安傑心一沉，蘇青璃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聽到沙歌在身後低低的罵，“你還是這麼笨，連個路都走不好，什麼都是別人爲你操心，五年前這樣，五年後還這樣，年紀都白長了嘛！”
他聲音聽起來發抖，好象很恐慌的樣子，她仍舊閉着眼，沒有人能回答他，她的血已經染紅了他大半個襯衫。
現在這一刻，比五年前在機場更讓他覺得恐慌。
身後好久都沒有聲音，安傑心裡一慌，往後視鏡裡看了一眼，見沙歌低頭輕輕蹭着蘇青璃的臉，“你不能睡了，聽話，我在等你，安安也在等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窗外的路燈低低劃過車窗，明滅不定的燈火讓人更覺得壓抑，以至於後來回憶起來，安傑覺到醫院這二十分鐘的路象是一輩子這麼漫長。
身後那個男人的聲音仍然沒停，“你覺得我很壞吧，總是刁難你，因爲我沒法看着你現在對我冷冷清清的樣子，更沒法接受你已經徹底把我從心裡剔開的事，大概只要爲難你，你纔會在意我的存在。見到你那一刻，我其實很驚喜，又恨你曾絕然的拋下我，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五年了，我沒一刻忘記過你，可是我拉不下臉來跟你說。知道你當媽媽了，還有孩子了，我嫉恨那個男人，也討厭這樣的你，所以，我自己都拿不準要以什麼態度來對待你了。可是現在，我認輸了，只要你平安無事，什麼都沒關係了。”
聽着後座那個男人低低的告白，安傑內心只能用慌亂和震驚來形容，他一直不明白，以沙歌這樣的地位的人爲何一直要刁難蘇青璃，明明他對所有的人都是客套有禮，明明是深穩內斂不動聲色的人，卻唯獨對她刻薄。
他其實早該明白了，沙歌看她的眼神是那麼的不一樣，在她面前，他總是很冷淡不屑的，可是背後偷看她的樣子，卻很渴望很貪焚，他還在想他大概看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