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四號,沈逸進組,爲了穿古裝更加好看,沈逸在進組前減掉了十五斤,整個人更加挺拔,爲了更好的出演魏無垠這個霸氣癡情的角色,沈逸看了很多古裝片中帝王的角色,舉手投足眉宇之間都開始有了一股霸氣和貴氣,沈逸正在改變,許蝶安感覺的到。
五月十六號,《江山佩》在浙江橫店影視城正式開機,許蝶安親自陪同沈逸飛到了浙江,沈逸的戲服不下四十套,每一套都是專業的古裝設計師親自設計製作,華麗華美。
沈逸化完妝之後,整個劇組都驚豔了,挺拔的身姿,俊朗奪目的容顏,眉宇之間自然而然的信心與霸氣,除此之外,許蝶安更多的感覺到,沈逸破土而出的氣質和天生的尊貴。
雖然是第一次拍戲,他卻並不陌生,在劇組的時候整個人都很開朗活潑,一掃以往的沉默,一旦投入演戲就變得認真,少有的幾次NG把吳顏夕樂得不行,更多時候他都是一條就過,更是沒有背不下來臺詞的時候。
別人都說沈逸天資好,可是許蝶安知道,除了天分,沈逸有多珍惜這個意外的來之不易的角色,他每天都睡眠不足,有時候夢中都在講臺詞,第一次吊威亞的時候整個腰都青了,徐挽給他按摩了很久才消下去,第一次騎馬的時候,更是把腳腕扭傷,和吳顏夕對戲的時候真摯動人的感情更是多次把吳顏夕感動哭。
許蝶安開玩笑的問:“這麼長此以往,你不會真的愛上吳顏夕吧。”
沈逸狡黠的笑:“恩,沒準。”
他原本閉着眼睛,說完話睜開眼睛看了看許蝶安,見許蝶安沒什麼反應,有點氣餒。
在劇組拍攝了三個月,已經到了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吳顏夕飾演的公主因爲是女裝,所以可以變化,裡面的稠紗去掉,只穿外面一層,更是性感婉約,林然飾演的陳國公子是個白衣公子,服裝多數爲白色,可是沈逸就苦多了,爲了凸顯氣質,服裝從裡到位,包括稠衣睡衣都是經過精心打造的,身上熱出了一層痱子。
身上疼的每天都睡不好,許蝶安越看越心疼,可是這行就是這樣,不管外面多麼風光炫目,但是內裡需要付出的是平常人十倍百倍的努力,吃比別人更多的苦,莫靈拍攝《神女》的時候有一場戲就是往冰湖裡跳,和沈逸相反,那是寒冬,莫靈平日矯情,可是演戲的時候,穿着一身白裙毫不猶豫的往水裡跳,一場戲順暢的演下來,整個人都凍紫了,全場的導演演員都佩服不已,莫靈也留下了病根,整整半年沒有來過月事。
沈逸躺在休息室的椅子上,上身只穿着一件稠衣,漏出的一片皮膚上全是紅疙瘩,許蝶安坐在他身邊,拿了扇子輕輕地煽動,徐挽進來的時候許蝶安示意她輕聲,許蝶安買了很多的冰堆在沈逸的休息室。
大概是感覺到舒服,沈逸睡得很好,額頭上冒出了一些汗水,徐挽說:“安姐我來吧。”
許蝶安將扇子交給她,開始檢查沈逸的劇本,天上的星星跑出來的時候,劇務來找沈逸,沈逸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整個人因爲難得的長時間的睡眠精神起來,看見許蝶安高興的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許蝶安將劇本順理好:“今天上午飛過來的,上次拍的雜誌已經發刊了。”
她說着將一本包裝精緻的雜誌拿給他,封面上的沈逸穿着寶藍色的西裝,粉色的襯衫,精緻的妝容,迷離的眼神,下面的標題是:新時代。
沈逸認真的翻了一遍,聽見許蝶安說:“反映很好,拍攝費用公司已經幫你打到卡號裡面了。”
因爲晚上十一點有沈逸的戲,所以十點要去化妝,沈逸拿了劇本盤着腿坐在沙發上看劇本,他看了半天忽然擡頭對許蝶安招了招手道:“你來?”
許蝶安挑了挑眉毛,走過去:“做什麼?”
沈逸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這。”
許蝶安坐在他身邊,沈逸將手中的一份劇本遞給她:“幫我順順這段臺詞。”
許蝶安接過劇本大致瀏覽一遍,這一場講述的是陳國公主偷偷約會公子陳安之,將皇宮侍衛佈局圖偷給了陳安之,魏無垠發現之後與公主的一場戲,矛盾衝突十
分激烈。
許蝶安照着劇本念臺詞:“你都知道了?什麼時候知道的?既然知道爲什麼不阻止我?你是不是以爲我會被你感動?我不會感動的,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沈逸問:“到底該怎麼做?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把時間倒回去,我有多後悔,我也想與你相遇在懵懂無知的年華,可是來不及了呀,我能怎麼辦,因爲你,我多痛恨這人生,這種感覺,你知道嗎?”
他說着伸手撫上許蝶安的臉,許蝶安嚇了一跳,可是知道他在找感覺,也不敢打擾他,只能繼續念臺詞:“不管你怎麼做,不管什麼時候遇見你,我都不愛你,你現在都知道了,隨你怎麼樣吧。”
沈逸的眼神痛苦糾結:“我能把你怎麼辦,我只能懲罰我自己。”
陳羽墨多次私下約會陳安之,魏無垠愛得深沉,只能裝作不知道,她紅顏禍國,他本是英明君主卻只爲她傾城一笑傾盡所有,天下的百姓,萬里的河山,他都傾付,最後換來一句我從來沒有愛過你,魏無垠傷心絕望,直到心死,但是他說:我做這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
沈逸終於把臺詞背了下來,他糾結的看着劇本忽然喃喃道:“我很喜歡這個角色,劉導很明白我,他的選擇是對的,比起陳安之,這個角色更適合我,雖然比起陳安之的智謀隱忍溫柔,魏無垠是荒謬的,如同殷商夏桀般暴虐,可是他內心深處都是善良的,因爲他愛這個女人,爲了這個女人,他真的願意獻出自己的所有。”
沈逸說着看向許蝶安:“我崇拜這種勇氣,這世界上很多人都說過願意爲愛奉獻一切,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很少,有人願意獻出尊嚴,有人願意獻出生命,可是魏無垠願意獻出一切,我想做這樣的男人,哪怕被全世界唾棄,因爲心中有對一個人的最深的愛,所以不會害怕。”
沈逸這一番話聽上去像是對一個角色的分析,可是仔細聽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她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沈逸伸手拍了拍她的頭笑道:“喜歡這樣的男人嗎?”
許蝶安急忙搖頭:“我不喜歡。”
沈逸的笑容凝結在臉上,半晌尷尬的別過頭去:“也是……”
因爲效率高,當天晚上的兩場戲結束,沈逸的所有戲份就都可以結束了,因爲是最重要的兩場戲,整個片場的演員和工作人員都聚在了拍攝現場。
最後一場作爲這部戲的重中之重,一直等到月上中天,整個氣氛都調節的非常好,一切準備就緒,沈逸身穿豪華的帝王裝,一張俊美的臉龐冷峻非凡,直到最後一刻都完美無缺,帝王霸氣一覽無餘。
這場戲是陳國復國,魏國亡國,陳安之來魏王宮接公主離開,公主卻在這一刻發現了內心深處對魏無垠的不捨和眷戀,她求魏無垠跟她一起走。
吳顏夕傾國傾城,她快步跑進王宮,魏無垠正坐在王位上批閱奏摺,她停住腳步,對他說:“陳國的軍隊來了,他們來了。”
沈逸頭都沒擡,聲音冰冷卻溫柔:“那你走吧。”
吳顏夕‘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淚流兩行,她擡頭仰望着王位上的沈逸,聲音哽咽:“隨我走吧,我不想看你死,不想……”
沈逸終於擡起了頭,清朗的目光中有着最初的單純和歲月之後滄桑的雙重結合,他看着臺階下的吳顏夕,憐憫而絕望:“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如今我都成全你了,再沒有什麼能給你的了,這是我的土地,我想留在這裡。”
吳顏夕匍匐上前,抱住沈逸的雙腿哭泣:“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恨我吧,你殺了我吧。”
沈逸蹲下身子和吳顏夕平視,他微笑着問她:“事到如今,你怎麼不繼續騙我了?”
Wшw▲ ⓣⓣⓚⓐⓝ▲ CO
吳顏夕顫抖的仰着頭看着沈逸,兩個人的目光澆鑄在一起,吳顏夕戰慄着抱緊沈逸,她不再哭喊,像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女子一般依靠在他的懷中,只是美麗的大眼睛還在默默的淌着淚,她說:“我唯一騙了你的事,就是說我不愛你,不但騙了你,也騙了我自己這許久,只是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沈逸原本空洞的眼睛裡瞬間就凝結了淚
水,魏無垠終於在死之前聽見了羽墨公主的心,這一刻他才明白真正的痛苦不是愛而不得,而是兩顆心趨近死亡的靠在一起卻彼此感受不到跳動,世界上最怕的就是來不及。
他眼中噙了很久的淚水就這麼落下來,顆顆飽滿真實,打在吳顏夕傾國傾城的臉上,他說:“你這謊話說得真好聽,我就是片刻死在陳安之的劍下,這一生也再沒有遺憾了。”
吳顏夕越加緊的抱着他:“那我陪着你。”
他的手輕柔的撫着她如瀑的長髮,聲音亦是溫柔的,可是卻遙遠的像是從雲端傳來:“你好好活着吧,我……我想自己一個人走,你別傷心,我對你做這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如果還有來生,我們……再也別遇見。”
陳國的軍隊衝了進來,陳安之將兩個人分開,吳顏夕嚎啕大哭,她終於懂了魏王曾經絕望的感情,這一刻她對他永生永世的告別終於讓這個美麗的公主懂得,愛而不得的痛苦,她扯住沈逸的衣服不鬆手,沈逸回身抽了匕首割斷衣袍。
他在她肝腸寸斷的淚光中靜靜凝望。
那一刻沈逸的臉上沒有表情,眼中沒有淚水,可是許蝶安分明看到他絕望的笑容,她的心跳得很快,心頭涌起強烈的不安。
整個片場都沉寂在沈逸出神入化的表演中,終於等到導演喊“cut”,沈逸緩緩地蹲下身子去,他將頭埋在雙膝中,導演親自從高架機器上走到沈逸身邊,他拍了拍沈逸的肩膀:“你是個奇蹟,沈逸,你這種天生對角色敏感的人百年難遇,希望我還能有機會繼續與你合作。”
沈逸從地上站起來,瞬間恢復了平常的情緒,對着所有在場的工作人員彎腰鞠躬:“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
片場所有的人都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吳顏夕抹去臉上的淚光,笑着和沈逸擁抱。
一直出了片場,許蝶安都沒有說話,沈逸卻長舒一口氣,他問許蝶安:“是因爲我表現的太好了嗎?你有點沉默。”
許蝶安側頭看他,星空之下他的臉上還有一些殘妝,卻顯得分外的美,許蝶安不知不覺就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沈逸,你是一個真正的演員,不是爲了表演而表演,而是用生命在體驗角色,像你這樣的人,我只聽說過兩個。”
沈逸好奇:“哦,哪兩個?”
許蝶安笑不出來,她喃喃道:“阮玲玉,張國榮。”
沈逸一愣,他問:“你怎麼了?”
許蝶安猛的伸手拉住沈逸的手,她仰望着他:“我從來沒有這麼害怕,我有點後悔,或許我不該讓你選擇這條路,你剛剛演戲的時候,我很難過,不是因爲你演的好,而是……”她想了想緊緊的拉着沈逸的手,攥的沈逸都有些疼了,她心驚膽戰的問:“你會不會太投入角色以至於不能自拔?”
沈逸直視着她的眼睛,她的眼中分明有對他的擔憂,那樣讓他着迷,他伸手捧着她的臉,輕聲安慰:“別怕,我不會,因爲在所有的角色裡都沒有真正讓我牽掛愛着的人。”
許蝶安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她眼中的迷惑誘惑着沈逸,他不知不覺就將自己心底藏着的話說了出來:“因爲我真正望着的人,是你,是你許蝶安。”
許蝶安的眼睛驀然瞪大,她伸手去掰沈逸捧着她臉的手,可是沈逸強硬的不鬆手:“你看着我剛纔的淚水和傷心難過,感覺很真實,知道我那時候爲什麼哭得那麼真實嗎?因爲我想到了你的拒絕。”
許蝶安完全不會說話了,結結巴巴:“你……你爲什麼?”
沈逸直言不諱:“你在我最難過的時候遇見我,在我最困苦的時候幫助我,我怎麼能不喜歡你,不依賴你,你規劃我的生活,企圖我的人生,我喜歡現在的生活,喜歡和你生活在一起,我爲什麼這麼努力,因爲我知道只有我努力地站在舞臺上的時候,你的雙眼纔會看着我。”
許蝶安覺得沈逸瘋了,沈逸知道自己嚇着她了,他緩緩地低下頭去,輕柔的吻在她的脣角,這凝聚着沈逸全部清純與眷戀的吻,就像是一隻被丟棄的小貓眷戀着主人,一分鐘都不願意分離,許蝶安被這個吻軟化了心,她竟然沉浸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