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ct寫字樓出來之後,許蝶安迅速的撥通了助理的電話,要求她買到最快一班航班的機票,十分鐘之後助理告訴她,飛往巴黎最快的班機將在一個小時五十分鐘之後起航。
然後在這十分珍貴的一百一十分鐘之內,許蝶安沒有回家收拾行李,也沒有迅速的採取手段處理莫靈的事情。
她開車去了沈逸的家門口,在那個類似於貧民窟一樣的地方,她靜靜的坐了很久,親眼看着太陽從東方緩緩升起,綻放出一點點的光芒,照耀着這個黑暗的角落。
不時的有人從小衚衕裡面走出來,然後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這個美麗的女人。
許蝶安看着路的盡頭,那裡是沈逸的小出租屋,她想,他現在在幹什麼呢,是不是還是睡覺,從昨天分別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如果他現在見到她,還會像昨天那樣生氣嗎?
手機震動起來,她迅速的接了起來,電話裡面傳來小圓哈氣連天卻鎮定的聲音:“安姐,飛機將在五十分鐘之後起飛,你爲什麼還沒有來機場,已經在檢票了。”
她淡淡的“恩”了一聲,就在這時,她看見了路盡頭那個小出租屋的門‘咯吱’一聲從內而外打開了,她在小圓“你快點來”的召喚中掛掉了電話,沈逸走了出來,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大體恤,一條十分乾淨的水洗窄腿牛仔褲,看上去越發的清瘦,黑色的頭髮大概是剛剛洗完的原因,柔順的貼在他的頭上,在陽光的照耀下,許蝶安眯眼看着這個沐浴在陽光中的少年,她甚至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保證,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的未來將會不斷走在黃金鋪就的康莊大道上。
沈逸也看見了匍匐在路口的那輛酒紅色尊貴的法拉利,和坐在法拉利中的許蝶安,沈逸嚇了一跳,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難道她在這裡等了一夜,可是緊接着他就十分敏捷的注意到她換了一身衣服,黑色的半裙包裹着她玲瓏有致的身體,外面套着一件米色的風衣,又長又卷的頭髮被隨意任性的挽了起來,像是在家做飯的主婦一般,可就是這份隨意中卻又透漏着美麗與高貴。
沈逸在沉默了三十秒之後,緩緩的走過去,就在他準備繞過法拉利無視許蝶安的走過去時,許蝶安打開了一扇車門,她出聲喊住了他:“嗨,沈逸,早……”
沈逸沒有說話,許蝶安動作迅速的拉開車門,拿着一個大大的紙袋子下了車,走到沈逸面前,將手中的紙袋子遞到了沈逸面前:“還沒吃早餐吧,給。”
沈逸一動不動,許蝶安淡淡一笑,伸手拉開沈逸的手,將手中的袋子塞到沈逸手中,輕聲道:“我希望你不要因爲討厭我而扔掉它,畢竟,這是我走了很遠的路纔買來的。”
她說完轉身拉開了車門,啓動了引擎,在離開前的最後一秒,她從車窗探出腦袋來:“等我從巴黎回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能夠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迅速的按上了車窗,尊貴的法拉利像是晨光中的一道光束一般迅速的閃過,消失在沈逸面前。
沈逸擡手看了看手中的大袋子,紙質良好的食品袋上面寫滿了沈逸看不懂的文字,不知道是哪一國的文字,打開袋子,裡面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沈逸悠閒的坐在路邊,打開了盒子。
散發着幽幽的熱氣的小籠包,還有一杯熱豆漿,沈逸沉默着吃完了所有的包子,將最後一點豆漿倒入嘴中,彼時,許蝶安正在火速趕往機場的路上,她並不知道這份早餐對沈逸的意義,這是長達半年的漫長時間裡,沈逸第一次吃到早餐。
而沈逸也不知道,許蝶安是頂着怎樣巨大的壓力在如此緊迫的時間之內跑了好幾條街纔買到的早飯,親自送到他面前,只是因爲昨天晚上在那個小出租屋內堆得到處都是方便麪袋讓許蝶安感到了對沈逸的心疼。
與巴黎的繁華浪漫相比,莫靈真的是頹廢到了極點,當許蝶安推開公寓大門的時候,就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像是進入一個陌生的領域,厚重的簾子遮住了一切光線,濃烈的酒氣鋪天蓋地而來,讓連日疲倦的許蝶安有一瞬間的暈眩。
她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探索着按滅了門口的一盞小燈,雖然仍舊不夠明亮,但是已經足夠讓許蝶安看清楚坐在側躺在牀上的莫靈的身影,她悠長而美麗的頭髮像是一塊幕布一般鋪了一牀,可是卻沒有往日的亮澤,反而像是一堆乾枯的稻草。
許蝶安繞過客廳走到牀前,蹙着眉毛繞過每一個橫臥在地上的酒瓶子。
“莫靈……”她出聲喚道。
可是牀上的人沒有一點的反應,許蝶安嘆息一聲,藉着一
點微弱的光芒摸索到衛生間,放了冰涼的水弄溼了一塊毛巾,擰乾後搭在莫靈的頭上。
受到額頭冰涼觸感的刺激,莫靈緩緩的醒轉,她像是天上星辰一般的大眼睛顫動了幾下,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跪蹲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半晌伸手揉了揉眼睛:“安安?”
她的聲音像是撕裂的幕布一般沙啞而難聽,許蝶安靜靜的看着她:“你吃飯了嗎?”
莫靈沒有化妝的漂亮眸子迅速的就變紅了,大顆的淚水順着眼角劃落在潔白的牀單上,落下一片溼溼的痕跡。
她伸手咬住自己的手指,嗚嗚咽咽的聲音從喉嚨壓抑着傳出來,許蝶安嘆息一聲,迅速的從地上站起來走進了廚房。
莫靈一個人在牀上哭了很久,自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她一直都沒有哭過,她知道這次的事情對自己來說是多麼嚴重的打擊,或許明天睜開眼睛,昨日還擁有的一切都將會失去,她以爲自己不在乎,或者不後悔,但是在許蝶安到來之後,在許蝶安沒有任何責備只是問了一句“吃飯了嗎?”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的心情,原來是這麼難過委屈的。
她抽噎着從牀上坐起來,微微拉開了窗簾,外面已經是接近黃昏了,巴黎像是一座不夜城,明亮的燈光照耀着每一個角落,她吸了吸鼻子,聞到了食物的香氣迅速的傳遍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她迅速的撐着虛弱的身子走到衛生間。
巨大的玻璃鏡前倒映出滿頭亂髮,臉色虛白嘴脣發青的自己,她開了水龍頭,迅速的清理了自己。
當莫靈再度出現在許蝶安面前的時候雖然還是很沒有精神,但是整個人都乾淨利索了很多。
許蝶安將剛剛出鍋的水餃推到莫靈面前,柔聲道:“快吃吧,你一定空腹喝了很多酒,這樣對你的胃不好,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莫靈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拿起筷子,她小口小口的咬着餃子,在熱氣的的籠罩下,她的眼圈還是紅的。
許蝶安在她吃東西的時候冷靜的開口道:“這次的事件不像是以前的八卦緋聞那樣好處理,你動手打了人,而且還是你自己的歌迷,我可以說,一直以來你塑造的良好健康的藝人形象已經完全不復存在了,國內還沒有得到新聞,但是這件事情根本就控制不住。”
她說着站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礦泉水復又坐到莫靈對面:“我不知道這件事情能否安全度過,但是,我希望不管出現什麼樣的結局,我們都接受它,解決它。”
她話音剛落,莫靈就“啪”的一聲將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神色悲傷而絕望:“你可以接受,我不能,沒有了我你還可以有第二個第三個新人,可是我呢,我什麼都沒了,你讓我怎麼和你一樣坦然接受?”
許蝶安不動聲色的看着滿眼怨毒的女子,一語中的:“可是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招惹出來的,你怨不得我。”
莫靈像是被什麼捂住了嘴巴一般迅速的沒有了任何的聲音,他垂着頭靜靜的坐在那裡,平時挺直的腰背都佝僂了幾分。
許蝶安蹙眉看了她很久,終於伸出手握住她垂在桌子上的手,她的手還是溫熱的,手心是潮溼的,不像許蝶安的手,常年都是冰冷的。
“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幫你解決這次的危機,不管我以後還要帶多少個新人,你都是唯一的莫靈。”
莫靈緩緩的擡頭看了她一眼,淚水大顆大顆的落下來:“公司已經放棄我了是不是?”
許蝶安將杯子中的水一飲而盡:“公司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位藝人,但是”她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對面失魂落魄的莫靈,語氣嚴肅至極:“莫靈,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和陸息餘分手。”
莫靈聽到“陸息餘”三個字,像是被什麼打中了天靈蓋一般,渾身一個機靈:“你說過不干涉我的感情。”
許蝶安冷笑一聲:“我現在真的後悔我曾經說過這樣不負責任的話,這是我給你的勸告,我真希望你能聽進去,如果你還有一絲殘存的理智,就應該明白這次的事件並不簡單,與陸息餘絕對脫不了干係。”
“不可能”莫靈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蹭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像是一隻鬥雞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許蝶安:“息餘是我男朋友,就算他是何音的人,我也相信他,我相信我們的愛情,他不會……不會背叛我。”
“背叛?”許蝶安緩緩收起自己的雙手,嘲諷的看着莫靈:“所以你纔會輸給蘇和……”
她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廚房,莫靈一個人怒火沖天的站在廚房,面前的碗裡面
還剩下一些湯水,莫靈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碗,這是她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吃這麼多東西,還是在晚上,以前爲了保持體形,linda總是控制她的飲食,而許蝶安作爲她的經紀人,卻從來都不擔心這個問題,她總是告訴她:“注意身體。”
莫靈聽見客廳中許蝶安正在和誰通電話,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她正在幫她解決問題,莫靈如一條在烈日暴曬下的蚯蚓一般,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她其實知道,許蝶安是不會騙她的,她所有的猜測都是合情合理的,她滿心歡喜的來到巴黎參加活動,可是在機場卻遭到“粉絲”圍堵,正常的粉絲怎麼會惡意中傷偶像,這明明就是事先安排好了的。
陸息餘是莫靈交往了一年的男朋友,是何音簽約了兩年的新星,他陽光帥氣,乾淨溫暖,是所有青春期女孩都喜歡的那一類男孩子,陸息餘剛剛出道之時也是莫靈事業正如日中天之時,可以說陸息餘是莫靈一手帶紅的。
陸息餘剛進公司那會,總是穿着簡樸乾淨的牛仔褲,每一次出現都是跟在何音身後,見了莫靈,總是恭敬的打招呼叫一聲“師姐”。
莫靈喜歡這個稱呼,她對這個謙卑的男孩子有致命的好感,像她這樣呼風喚雨習以爲常的人,遇見陸息餘這樣性格的男孩子,就會一頭陷進去不可自白。
陸息餘是藉助着和莫靈的多次合作漸漸紅起來的,許蝶安是什麼樣的女人,她早就知道莫靈和陸息餘的關係,她勸過莫靈很多次,可是莫靈都盡力爭取着許蝶安對陸息餘的好感,她甚至不止一次的提出要許蝶安把陸息餘給簽過來,然後她每一次興致勃勃的提出來,許蝶安都用一種嘲諷而冷酷的眼神看着她,彷彿她是個傻子。
她靜靜的坐了很久,然後進了客廳,許蝶安正在她的筆記本上快速的點擊查閱着什麼,她站在電腦五步遠的距離,清楚的看見上面鋪天蓋地的新聞,全部都是有關於自己動手打人,LET時裝展換人的消息,許蝶安修長纖細的手指正在鍵盤上敲擊着什麼,脊背筆直,冷靜而殘酷。
莫靈掏出了褲兜裡面的手機,乾淨的屏幕上面什麼提示都沒有,距離事情發生已經將近二十個小時了,陸息餘沒有發來一條信息,也沒有一個電話。
她握着手機靠在牆上站了很久,她覺得自己真是懦弱,竟然一個電話都不敢打。
許蝶安的手機不停的有電話接起來,她的語氣不急不忙,卻有條不紊的安排着所有的事情,她看着那個女人的樣子,前所未有的自卑鋪天蓋地而來,她頭一次覺得自己這麼無能,如果離開了許蝶安,她將什麼都不是。
她正在出神,許蝶安已經掛掉了電話,然後迅速的打開了客廳巨大的電視,手指靈動的按動了幾下,然後將遙控器放在茶几上。
電視上正在進行LET服裝發佈會的活動直播,來自世界各地的模特和影視明星優雅的走過紅毯,無線電中男女主持優雅的聲音從液晶屏中傳出來。
一直到“susan”的名字傳出來,莫靈看見從加長林肯上下來的蘇和穿着一身淡金色的禮服長裙優雅的走下來,她清秀的臉,美麗的禮服,高貴的盤起來的髮髻,這些都沒讓莫靈感到憤怒,一直到看到將手遞給蘇和的男人,他穿着專門設計的白色西裝,纖塵不染的皮鞋,特殊系法的領帶,陽光帥氣的臉龐,以及那雙總是脈脈含情的眼睛,此時正凝視着蘇和,蘇和一身耀眼的金黃色禮服盪漾在他眼中,彷彿蒙上了一層金子一般。
沒錯,站在蘇和身邊,陪着蘇和走地毯的男人,就是陸息餘。
莫靈像是一瞬間被挑斷了全身的筋骨,軟軟的靠着牆角滑了下去,眼看就要坐倒在地上,一隻瘦弱嬌小的手一把拉住了她,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莫靈茫然的擡起了頭,雙眼無神的看着拽着自己的人。
許蝶安一雙眼像是剛從冰窖挖出來一般透着寒氣和嘲諷。
但是更冷的卻是她的語氣:“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情,那麼真是讓我看了一場笑話,莫靈,我希望你能明白,這就是娛樂圈,你作爲一個進圈子快五年的人,被兩個後起的小明星玩成這個樣子,除了我的責任之外,還有就是你活該。”
莫靈面色慘白的搖着頭,口中喃喃自語:“不可能……”
許蝶安恨恨的將她往電視前面一推:“那你就好好的給我看清楚……”
她說完,拎着包就走出了房子,在關上門之前,她回眸冷冷的看着莫靈:“你給我好好呆在這,哪都不要去,linda會過來照顧你,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需要一些時間來處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