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醫院的味道,新生的味道,死亡的味道,眼淚的味道,她害怕醫院,討厭醫院,不想聽到醫生那句我們盡力了。
她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可還是覺得冷,她一步一步走進醫院,走去她奶奶的病房,奶奶就那麼安詳的躺在病牀上,她一輩子無兒無女,守着自己愛的人過了大半生,她把自己全部的溫柔,熱愛,包容都給了她摯愛的男人,現在她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李星辰推門進去,坐在牀邊,握着奶奶的手,“奶奶,我來了。奶奶。我來了。”她一遍一遍的小聲呼喚着。終於,李老太太努力的睜了睜眼,她張了張嘴沒說出聲音,卻笑了。“奶奶,我在這,我在這。”李老太太使勁兒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自己還明白不糊塗,李星辰的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奶奶,對不起,我沒有早點來看你,對不起。”李老太太又用力的搖頭,想說自己不怪她。她的眼淚卻更加洶涌了。李老太太朝代幸川使勁兒看。發出嗯嗯的聲音,代幸川更加摟緊了李星辰的肩膀,安慰她。李老天太這才又安靜的躺下,昏睡了過去。
主任辦公室裡,王主任已經讓家屬做好心理準備,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兒了。可是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她永遠不可能做好準備,誰能做好親人離開自己的準備呢。她守在奶奶身邊,她害怕她離開的時候自己不在,那麼她該多孤獨,多害怕啊。
“幸川,你還記得以前嗎?奶奶來我家陪我的時候。”“是啊,那時候多好啊,你奶奶包的餃子最好吃了,我和我哥搶着吃。”李星辰側過頭看代幸川,他臉上難得的輕鬆平靜,“我和我哥還要算一算誰吃了幾個,一定要吃的一樣多,誰多吃一個都不行。”“幸川,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你說呢?”李星辰低下頭不再說話,時間怎麼能往回走呢,真是可笑。
李星辰坐在牀邊一直握着奶奶的手,一直到那手失去了全部溫度,變得冰涼,奶奶走的那麼安詳,她應該是開心的吧,她又能去見自己喜歡的人了。李星辰又送走了自己的一個至親,即使已經知道會有這一刻,但是心還是痛的不能呼吸。她又在想自己是不是一個不祥之人,爲什麼和自己沾邊的人都那麼倒黴,人間地獄究竟有幾層?她是不是還會看着自己愛的人先一步離開自己。
“幸川,幫我一個忙,我想給奶奶買一塊單獨的墓地。”“你確定她會願意嗎?”“我不想她死後還被這份愛束縛,她是自由的了。”“也許她也願意以他爲牢,甘願被這份愛束縛。”李星辰擡頭望着他的眼睛,他記得她說的每一句話,“好。”
這是一個平常的日子,平常的天氣,平常的事物,一切看上去都那麼平常。只有墓碑上的那張照片笑的那麼燦爛。那是李老太太年輕時的照片,她那時候那麼開心,希望 她已經去了天堂見到了自己心愛的人。
“奶奶!”李子辰踉踉蹌蹌走過來,“我回來晚了。奶奶~”“子辰。”李星辰過去扶她,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子辰,不要哭,奶奶去了天堂,她會在天堂看着我們的,我們都要好好的。”“姐!”李子辰撲進她的懷裡。“姐姐,我想你,你好嗎?”“傻丫頭,我都好,我也想你,你在美國好嗎?姐姐不好,不能照顧你,虧欠你很多。”“姐,我不許你這麼說,我能長這麼大都是你的照顧,現在我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李星辰從來沒想過這個自己曾經厭惡的生命,會是支撐自己生活下去的希望,是自己相依爲命的至親,她愛她,無比確定。
“媽~”李昊突然出現在墓地,撲過來跪在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