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魯希德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雖然對羅文恨之入骨,但眼下正值部落生死存亡之際,心中怨火終究還是化成粗口,痛罵了羅文幾句。
羅文不痛不癢,靠在河畔邊緣的營地,拿着烤好的羊腿,悶頭直啃。
不得不說,薩爾身邊的小婦女手藝不錯,烤肉色香味俱全,肥而不膩,脣齒留香。
“還在吃!還在吃!”祖魯希德氣哄哄的衝了回來,他和薩爾冒着生命危險把這奸詐小人救回來,是爲了商議部落重生的計劃,不是請一個大爺回來,好吃好喝的供着。
羅文冷冷看了祖魯希德一眼,自然的提起燒開了的水壺,爲自己倒了一杯熱開水。
臨近年關,南海鎮來到了最冷的時候,羅文有艾澤拉斯之心護佑,早已不畏冷熱,但爲了表現自己單純是普通領袖的人設,必要的細節表演,還是需要的。
“幹嘛?求我辦事,就這點誠意?”羅文端着架子,沒好氣的說道。
到底是曾經生死仇敵,祖魯希德身爲舊部落的殘黨,爲了搞事,先後投靠自由鎮海盜,贊達拉巨魔,給庫國帶來了諸多麻煩。
其中,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獸人暴動,同樣是祖魯希德一手策劃的危機。
這陰險奸詐的獸人,爲達目的,可謂是不擇手段。
作爲羅文剛出新手村面臨的第一個實質意義上的反派,此刻他又作爲參謀出現在薩爾面前,羅文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斟酌後續的打算。
“你別忘了,是我們從軍團惡魔的手裡救你出來的!”祖魯希德嘶啞低沉的聲音,陡然提高,音色滿是憤怒。
羅文輕咳一聲,輕抿一口開水,暖了暖身子。
“哦?所以你要用個人恩情,來道德綁架我?”羅文面容清冷,雲淡風輕的說道。
祖魯希德氣的胸口冒火,掌心雷電騰空而起,恨不得電死這個好無感恩之情,榮耀之心的無恥人類惡徒。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祖魯希德強壓心中怒火,閃電鏈懸浮掌心,電流激盪。
羅文有恃無恐,輕輕攤手:“這就是你的態度?來啊,電死我。你曾經不是恨不得我死麼?怎麼,現在怕了?”
祖魯希德徹底破防,他恨得咬牙切齒,閃電鏈逼到羅文胸前,最終甩在地上,炸出茫茫土塵。
“你這敗類!啊!!!”祖魯希德無能狂怒,閃身退到後方的林地。
羅文看着不見蹤影的老獸人薩滿,微微皺眉。
他怎麼這麼能忍?換做其他任何一名獸人,我這般激他,早就動手了。
看來,的確有東西在牽扯他的情緒,羅文猜到。
祖魯希德跑到叢林後方的窪地,對着空曠的荒地,瘋狂的釋放元素法術,宣泄自己心中積壓的怒火。
站在祖魯希德一旁的獸人戰士看不下去了,他提起戰斧,憤怒的看着羅文所在的營帳吼道:“老酋長,你有顧忌,我沒有,我去殺了他!”
克洛姆什提着戰斧走向河畔營帳,沒成想,他還沒走幾步,就被祖魯希德一道強風,吹翻在地。
“這人類殺不得,別動歪腦筋。”祖魯希德告誡克洛姆什幾句,閃身離開。
克洛姆什拍拍身上塵土,看着滿是焦痕火焰的荒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老酋長都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還告誡我不能殺他?獸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瞻前顧後了。
祖魯希德走後,羅文在河畔邊發呆。
這支獸人部隊的數量大約有五千人,都是薩爾解放集中營,救出的獸人。
這些集中營大多都位於陷落區,布萊克摩爾的守城軍兵團無暇顧及他們,薩爾反而成了他們的救世主。
獸人部隊不斷增員,按理說,他們已經有了跟人類部隊叫板的資本。
再加之之前流亡在外的戰歌氏族,格羅瑪什完全可以聯合薩爾,共同解放希爾布萊德丘陵後方的獸人集中營。
不過令羅文意外的是,薩爾並沒有這麼做。
這對羅文而言,是一個示好的信號。
眼前的獸人部落,獸人士兵沒有以往獸人那浮於表面的戾氣和暴躁。
如果不帶着有歷史色彩的眼鏡去看他們,薩爾率領的獸人,和普通人類沒什麼兩樣。
從羅文帶到這裡,到今日一早,已經過去了一整天時間。
河畔邊緣的獸人士兵和平民,從來沒有一人主動接觸過他,更別提辱罵和攻擊了。
“要吃點蛋糕麼?”衣着樸素長裙的女孩,用乾淨的木盤,裝了一塊自制的甜點。
羅文微笑點頭,禮貌的雙手接過木盤。
“謝謝,女士。”
“先生,我覺得您和特別。”塔蕾莎與羅文保持一定距離,端莊的坐在青石上,跟羅文交談。
羅文暫且把甜點擱在一旁,饒有興致的問道:“是麼?怎麼特別了?”
塔蕾莎誠實的說道:“你沒有因爲我是一名人類,對我抱有偏見。”
“你是說,你跟着獸人逃往的事麼?”羅文問道。
塔蕾莎點點頭,默認了。
羅文輕咳一聲,拿起甜點吃了一口。
味道不錯,這小廚娘應該就是塔蕾莎沒錯了。
這烤肉和做甜品的手藝,沒個七八年的功夫,可練不出來。
有廚藝,又賢惠,而且還跟薩爾有感情,這就坐實了眼前女孩,就是薩爾在敦霍爾德的那個人類姐姐塔蕾莎。
看到薩爾能跟塔蕾莎在一塊,羅文心裡暖暖的。破有一點盼望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意思。
“我不在乎那個,你願意相信薩爾,這是你的事。”羅文笑道。
塔蕾莎沒有接話,她微微向羅文鞠了一躬,表達感謝。
這是她見到的第一個認同她選擇的人類,其他人看到自己跟着獸人逃亡,都在辱罵她是人類的叛徒。
“薩爾很快就回來了,他不會傷害您的,先生。”塔蕾莎不懂政治,但她明白,獸人如果繼續對人類出手,那這份仇恨就會再次計劃,永遠無法消除。
羅文點頭:“希望如此。”
晌午,希爾斯布萊德丘陵久違的再次迎來個一個晴天。
薩爾跨着霜狼,從北方山麓匆匆跑下。
他之前想帶着祖魯希德一起去,但祖魯希德沒有同意,選擇留守營地,放置惡魔和人類兵團突襲。
薩爾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態度,自己離開前往北方高山,尋找霜狼氏族的探子。
氏族交涉非常順利,薩爾連夜趕了回來,生怕祖魯希德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等薩爾回到營地,他看到羅文完好無損的正在吃着牛腿,心裡長舒了一口氣。兩顆懸着的石頭,先後落了下來。
祖魯希德雖然是舊部落的殘黨,但他是一名真正的獸人,即便他不是英雄。
“你去談,談不攏,就把他殺了!”祖魯希德恨得牙癢癢,他跟羅文之間的仇恨,可不是一言兩語就能說明的。
祖魯希德在羅文手中連栽了數個跟頭,他巴不得羅文現在就死。
薩爾寬大的手掌,緊緊的握住祖魯希德的枯瘦手掌,沉聲道:“我明白。”
祖魯希德擡眼與薩爾對視,混濁的眸子,閃爍着灼熱的火光。
薩爾在跟羅文見面之前,做了許多準備。
他將霜狼安置在營地內,換下盔甲,丟下武器,身着一襲質樸的便服,來到了羅文的營帳。
“羅文勳爵,久仰大名。”薩爾席地而坐,跟羅文面對面交談。
羅文擡起拳頭,與薩爾碰拳。
“其實我三年前我就見過你,當時你還是決鬥場的冠軍。”羅文隨便找着話題,與薩爾閒聊。
薩爾聽得出羅文勳爵找的話題沒什麼意義,但還是很尊敬的附和着他。
“但那時,我還不認識您。”
“所以說,人都是會成長的。所以我們現在要重新認識了。”羅文話裡有話,當即從毫無營養的話題中,跳脫出來,進入正題。
薩爾愣了愣,嘴角動了動,神色凝重了幾分。
他第一次在一個人類面前,感受到了壓力,眼前的人類領袖,不知道比那些人類貴族,高到哪裡去了。
“我想尋求和平,羅文勳爵。”薩爾說明了意圖,這也是他去南海鎮參與戰鬥的目的。
只可惜,薩爾率領軍隊趕到南海鎮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沒有跟軍團惡魔,正面交鋒。
不過幸好,薩爾還是找到了機會,救下了羅文。
這也算是達成了目的,向聯盟示好,表達誠意。
羅文收起笑容,神色肅穆,語氣鄭重的說道:“和平,不是說出來的。獸人,永遠不值得相信。”
塔蕾莎爲薩爾和羅文泡茶,她聽到羅文這麼說,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來。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參與討論,更不能在人類和獸人面前,表現自己的政治立場。
薩爾擺擺手,溫柔的接過茶壺,體貼的將塔蕾莎拉倒自己一旁坐下。
羅文自然偏過額頭,這狗糧吃的有點不舒服。
從來都是我喂別人吃狗糧,沒想到今天竟然吃了別人的狗糧。
“我理解您,羅文勳爵。但我也清楚你們的麻煩,獸人對於聯盟人類,終究是個惡疾。我們必須做出選擇,這對我們雙方都好。”薩爾知道聯盟下不了狠手,尤其是現在獸人已經形成軍隊的前提下,聯盟一旦對獸人採取極端措施,流亡的獸人必然會與人類拼死一戰。
即便獸人打不贏聯盟,但足夠讓他們付出代價。尤其是燃燒軍團再臨,聯盟面臨的形勢更加嚴峻,已然沒有多餘選擇。
羅文毫不掩飾,認同了薩爾的觀點。
“你說的對,我們是下不了狠手。但我們不能放任一個在舊部落影響之下的獸人,繼續在我們的大陸上流竄。這是致命的威脅,是對我們聯盟民衆的極端不負責任。說實話,薩爾,我願意相信你。但這遠遠不夠。”羅文省去了囉哩囉嗦的試探,直奔主題。
薩爾作爲新部落的領袖,完全合格。
以薩爾的品行和手腕,統治獸人不是難事。但問題關鍵在於,現階段的薩爾,能不能控制所有集中營裡面的獸人。
薩爾領會了羅文話中深意,暗下決心,點點頭問道:“只要羅文勳爵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我願意去嘗試。”
“我無法給你機會,因爲我們沒有共同立場。你只能自己尋找機會,薩爾兄弟。”羅文深知不能把話說滿。
如果獸人被全部解放,再次受到他人蠱惑,脫離薩爾統治。羅文只能吞下善良的惡果,動用軍事力量,對暴動的獸人進行剿滅。
薩爾聽到羅文的答覆,他嗅到了這名人類領袖身上的絕情,也感受到了他身上善良的溫暖。
傳聞中的羅文勳爵,行事果斷,用兵如神,他的任何決策,從結果來看,天衣無縫。
但經過一番交談,薩爾知道,羅文勳爵並非神明,他是個有血有肉,立場堅定的領袖。
當然,最關鍵的,他是一個好人。
“竭盡所能,羅文勳爵。”
羅文再次與薩爾碰拳,沒有答覆。
“我送您離開,羅文勳爵。”薩爾沒有久留羅文的意思,他作爲領袖,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
羅文擺擺手,指名點姓說道:“還是讓祖魯希德送我比較好,他的鞍座,做得舒坦。”
祖魯希德遠遠的看着羅文,憤怒吼道:“卑鄙的人類幼崽,老子咬死你!”
薩爾無奈,只能拜託祖魯希德,送羅文離開丹加洛克丘陵。
祖魯希德很不情願的馱着羅文,一步步的走向阿拉希高地的激流堡,在哪裡,有商會的傳送門,羅文可以藉助傳送門,直接離開。
趕路途中,祖魯希德反而冷靜了下來。
他跟羅文只說了幾句話。
“如果部落能夠迎來新生,我會自己離開這裡,回到我曾經的故鄉。”
羅文看着這名落寞的老獸人,心虛有些複雜。
事實上,站在獸人的立場上,祖魯希德沒什麼錯,他只是一個不想看着獸人滅族的贖罪者。正如薩魯法爾將軍一樣。
“你是該贖罪,但不是在德拉諾。你應該向軍團復仇。”羅文接話說道。
祖魯希德駐足停留片刻,甩了甩腦袋,厲聲道:“呵...我不會向敵人低頭,我只忠於我的氏族。”
“愚昧!”
“卑鄙!”祖魯希德沒有忍讓,回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