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鶴寺的廣場已經是一片廢墟,儘管上面佈滿了被某種力量玷污的屍體,周卓面色鐵青的檢查着那些屍體的情況,而祝踏嵐則運起青色的真氣作爲護盾,大步走入其中,但在幾分鐘之後,卻又轉回了廣場之外。
這位武僧首領的臉色不太好,他在距離衆人還有幾步遠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全身真氣流轉,那瑩瑩的光芒就像一條青色的翔龍一樣,在他身體周圍滑動一圈,將身體殘留的黑色氣體崩碎,他這才走了過來,對周卓和孩子們說,
“沒有活口,但我不知道赤精大人的情況如何,絕望在這蔓延,在寺廟內部甚至形成了實體的絕望霧氣,我無法進入其中…心神會失守。”
聽到祝踏嵐的話,周卓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他指了指周圍斷裂的牆壁,輕聲說,
“有入侵者,但絕對不會是蜥蜴人那樣的傢伙,是一個很強大的存在,使用的是我們還不瞭解的力量,這裡的僧侶有一小半是窒息而亡,其他人是…自殺,絕望…惘之煞脫困了,該死!有人刻意釋放了它!”
聽到周卓的話,祝踏嵐的眼神在安度因幾個人身上轉了一圈,隨後又微不可聞的搖了搖頭,他指了指周圍,從背後的背囊裡取出四個木頭製成的卷軸,遞給了衆人,“我們分散去周圍看一看,我懷疑還有活着的人,朱鶴寺的武僧有一部分研究的是龜息秘術,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下是很有可能活下來的,記住!發現情況用煙火聯繫,千萬不要獨自行動,這個地方很詭異,我嚴重懷疑溢出的邪能已經在周圍形成了實質的煞魔。”
安度因,周卓,麗麗各自取了一個卷軸,然後朝着四個方向分散開來,在朱鶴寺還存在的時候,這周圍的環境是絕對安全並且無害的,這裡的僧侶每過一段時間都會組織武僧來清除野獸,防止朝聖者被攻擊。
眼下雖然朱鶴寺已經破損,但周圍的野獸一時半會還不敢回來,實際上,他們路上遇到的那些蜥蜴人已經是本地強大的勢力了,對於普通人來說自然是危險的野獸,但對於這夥人來說,卻不算什麼,就連最弱的安度因,都能單挑2個。
但就在衆人分散之後的5分鐘,另一夥人卻從天而降,落在了已經差不多變成了一片廢墟的朱鶴寺前方。
瓦蕾拉和熊皮從還未停穩的坐騎上一躍而下,老陳更是在半空中就施展武僧秘技迷蹤步如輕踏水面一般,竄入了變成一片廢墟的朱鶴寺的廣場上,他左右看了看,似乎也被這幅慘狀驚呆了,但聯想到麗麗很可能就在這個地方,老陳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擔憂,快步走向了那看上去就不正常的黑色霧氣裡。
他們是剛剛從朱家堡趕過來的,老陳在那裡詢問了好幾個守衛,雖然他們被沮喪籠罩,但他們的記憶是玩好的,在得知安度因和麗麗前往了朱鶴寺之後,老陳一夥人立刻就轉向了這邊。
“老陳!回來!”
瓦蕾拉眼看着那個黑衣熊貓人健步如飛的竄入了寺廟當中,焦急的就想要衝過去拉住他,但卻被熊皮抓住了手臂,高等精靈回頭一個詢問的表情,德魯伊指了指那些屍體。
“那裡有古怪,看他們的屍體,那種黑色的煙氣,還記得嗎?被狄克從那些士兵身上驅逐出來的!一模一樣!”
瓦蕾拉立刻意識到了最糟糕的情況,她看向熊皮,
“但是老陳…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深入險境、”
熊皮臉色的皺紋擠了擠,然後鬆開,
“當然不能,但是你不能去,我和這些士兵進去!瓦里安囑託我照顧好你,安心待在這裡!爲我們警戒,這裡似乎有陌生人的氣息。”
說完,也不理會瓦蕾拉的拒絕,手裡捏起超脫的法術,白色的光芒籠罩在巨魔武士身上,這種驅散情緒的法術,在加文森特身上都能停留3分鐘,在這些巨魔武士身上,最少可以持續10分鐘。
瓦蕾拉看着被白色光芒包裹的熊皮和巨魔武士們走入廣場內部,她咬了咬嘴脣,但最終還是停在了原地,她和熊皮認識的時間要比瓦里安更早,從她離家出走之後,熊皮是第一個給了她家人感覺的人,儘管他話不多,但瓦蕾拉卻將他視爲父親一樣的角色。
而熊皮雖然不善言語,但不管是瓦蕾拉還是瓦里安,都對他尊敬有加,瓦蕾拉隱隱從雷加那裡聽說過,熊皮很久之前似乎有一個女兒,但是似乎發生了某種慘劇,顯然,這個沉默的德魯伊是將瓦蕾拉視爲了自己的女兒。
瓦蕾拉,熊皮和瓦里安之間的關係挺複雜,但毫無疑問,他們三個在一起的時候,也是戰鬥力最強的時候。
“你們在哪幹什麼!魯莽的傢伙!”
一聲暴喝將瓦蕾拉從慌亂的情緒中驚醒,高等精靈下意識的握緊了匕首,回頭就看到一個穿着黑紅色皮甲,帶着斗笠的熊貓人如影子一樣從旁邊的森林裡竄了出來,他手裡握着一杆黑紅色的大戟,看上去就不是個好說話的傢伙,而且這傢伙的神態很冷,瓦蕾拉可是個王牌角鬥士,她一眼就能嗅到祝踏嵐身上的血腥味。
這是個很難對付的對手。
祝掌門卻沒有注意瓦蕾拉的警惕,而是看着熊皮的身影沒入寺廟當中,當即他就越過瓦蕾拉朝着寺廟衝了過去,作爲影蹤派的掌門,他比周卓瞭解煞魔更甚,這種依託情緒誕生的邪物,可是有附身的能力的!
這也是爲什麼他沒有冒險進入寺廟的原因,就連他這樣鋼鐵意志的武僧,都不一樣能豁免那種意識上的侵襲,而被附身的生物,會變得極其難對付,甚至會成爲移動的天災,這一點從朱家堡的情況就能看得出來了。
但就在祝踏嵐越過瓦蕾拉身體的下一刻,兩抹鋒利的刀鋒就從祝踏嵐身後亮起,武僧頭也沒回,向前一個迅捷的翻滾,躲過了那刀光,然後背過身面色不善的看着瓦蕾拉,手裡的大戟狠狠朝地面一點。
“砰”
堅硬的青石爆開,裂縫向四面蔓延,顯然,祝踏嵐被瓦蕾拉的偷襲惹怒了,但他仍保留着一絲理智,他冰冷的說,
“滾開,好戰的外鄉人,我可沒時間和你玩!”
瓦蕾拉也將匕首反握在手裡,同樣語氣冰冷,她的親人深入了危險,而這個見鬼的熊貓人又不知道是從哪裡跳出來的,瓦蕾拉怎麼可能放他過去,萬一他身懷歹心呢?
“說明你的來意,否則別想過去!”
“我說了,給我…讓開!”
“砰!”
伴隨着祝踏嵐的一聲怒吼,他腳下的青石在巨力推動下片片破碎,他的身體就像是移形換影一樣,出現在瓦蕾拉的身前,高等精靈的刺客瞪大了眼睛,只來得及將雙手擋在前身,勢大力沉的一拳就正中她雙臂交叉的中心。
瓦蕾拉的身體就像是被一節火車正面撞到了一樣,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周,才踉踉蹌蹌的落在地面,她的手臂痛的就像快要斷掉一樣,但高等精靈臉上閃過一絲暴虐,反握着匕首就再次衝了上來,這樣子讓祝踏嵐的臉色更陰沉,他雙手握住了戰戟,打算動用武器來解決掉這個突然跳出來的傢伙了。
不過就在這時候,安度因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瓦蕾拉!你怎麼在這裡!祝掌門!別打她!”
聽到這聲音,瓦蕾拉和祝踏嵐同時收招,兩個人錯身而過,祝踏嵐戰戟上的力量被強行轉入大地,結果帶着風雷之力的一擊之下,地面上出現了一個足有十人大小的深坑,泥土飛揚就像是黑風暴一樣,很難想象,這一擊要是打到瓦蕾拉身上,這個高等精靈刺客估計就…
安度因和麗麗,還有扛着一個熊貓人僧侶的萊克斯從旁邊快步走出,看得出來,小王子很關心瓦蕾拉,但是兩者之間多少有些隔閡,所以他們表現的就很生硬,反倒是麗麗跳到了揉着手臂的瓦蕾拉身邊,左右看了看,然後焦急的問到,
“瓦蕾拉,瓦蕾拉,陳叔來了沒有?他在哪?我找到了風暴烈酒家的族地!”
瓦蕾拉看着完好無損的安度因和麗麗,終於舒了口氣,然後將目光轉向被黑霧包圍的朱鶴寺,
“老陳他衝入了這座寺廟裡,不過不要擔心,熊皮已經進去找他了。”
“愚蠢!”
一聲混着一絲憤怒的聲音打斷了瓦蕾拉的敘述,不是祝踏嵐,而是捏着卷軸,提着長袍跑過來的周卓,遊學者罕見的失態了,他高聲說,
“你根本不知道你把你的朋友送入了什麼樣的地獄!他們很可能已經…”
“哐!”
地面震動了一下,祝踏嵐的目光嗖的轉向了朱鶴寺的大門,下一刻,又一聲巨響爆開,黑色的霧氣就像是有了實體一樣從其中衝撞而出,就像是一條狂暴的黑龍,那厚重的紅木大門也在這一擊之下化爲四分五裂的狀態砸向了周圍,讓那廣場瀰漫的黑色霧氣到卷着衝向天空。
在那狂野的黑色黑龍的最前端,是被正面砸飛的巨魔武士,這些崇尚勇武而狂野的贊達拉武士,就像是脆弱的小孩子一樣,被從地面拋飛到半空,最後落在了地面上。
實際上,在這種威勢的攻擊下,如果不是巨魔的再生能力本就強悍,恐怕這些巨魔武士也沒有活下來的希望。
但這還沒完,在黑色霧氣稍微消散一些的時候,衆人看到了那個高大的身影,他全身的鬃毛倒豎,原本挺萌的黑白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猙獰到極致的表情,還有那雙本是淡黃色的眼眸,此刻已經變成了血紅色,在身體和臉上縈繞的黑色霧氣的映襯下,就像是一頭從地獄裡走出的惡魔。
黑色的霧氣,應該叫煞能,化爲實質性的黑色翔龍盤旋在老陳身後,讓這猙獰的武僧,有了種瘋狂黑暗的窒息感。
他手裡捏着一個掙扎的暗夜精靈,那是熊皮,這個強大的德魯伊,面對被煞魔附體的老陳,幾乎沒有反抗之力。
看得出來,老陳已經迷失了自我,他想要扭斷熊皮的脖子,但表情卻一直在掙扎,最終他咆哮一聲,惡狠狠的將熊皮朝着前方扔了出去,然後一拳打在了旁邊的石柱上。
“轟隆隆隆”
本就成爲了一片廢墟的朱鶴寺殘存的牆壁再次遭到重擊,那柱子和斷牆倒塌,磚石飛舞,掀起的灰塵幾乎遮蔽了這卡桑琅叢林本就灰暗的天空。
在這灰塵四溢當中,麗麗惶恐的聲音在這已經被絕望浸滿的廣場上響起,
“陳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