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灰塵在逐漸暴躁起來的魔能的催動下,從地面上漂浮起來,這是巨型傳送法術會引起的正常表現,但是當一塊沉重的岩石都漂浮起來的時候,坎瑞薩德才意識到,他真的小看了這座傳送門。
在最後一抹綠色的魔紋點亮的那一刻,黑暗之門頂端的欄杆上,那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張開嘴巴露出利齒和蛇信的石質巨蛇的兩隻眼睛也變成了墨綠色,讓它看上去就像是一條真正盤繞在黑暗之門上的巨蛇。
讓這座黑色的混雜着墨綠色光芒的大門多了一絲讓人望而生畏的氣息。
黑暗之門活了過來,它就像一頭趴在地獄火半島最頂端的吞天巨獸,開始呼吸,龐大的魔能讓坎瑞薩德身體裡的某種能量被喚醒,但術士以強大的意志將其硬生生的壓了下去,他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最後一個抱着獸人小孩的獸人戰士已經歸隊,他從懷裡取出一枚包含着艾澤拉斯空間座標的符文石,走到那不斷涌動的魔能風暴當中,朝着那空無一物的黑暗之門的門內部,將其使勁的丟了過去。
那其中空無一物,就像是被打開的大門,但就在那符文石接觸到大門的平面的那一刻,墨綠色的光點在空中出現,然後不斷旋轉,形成了一個綠色的漩渦,不斷的擴大,最終快速擴張,很快就在那高大30米的門框當中,形成了一面墨綠色的光幕,其中還混着點點星光,看上去有一種詭異的美感。
而成年人站在這巨型光幕面前,就像是站在大象身邊的老鼠,讓人看一眼都會望而生畏,坎瑞薩德站在那綠色的星光大門之前,側過身,對歌亞宗母做了個“請”的姿勢。
老祖母笑着對他點了點頭,然後拄着手杖準備上前,但卻被急匆匆趕來的加爾魯什攔住了,
“祖母,讓我們去,可能會有危險!”
站在他身邊的德拉諾斯·薩魯法爾和約林·死眼也拉住了歌亞宗母的手臂,他們不會讓將自己養大的老祖母去冒險,而他們卻在原地坐享其成。
這是最恥辱的行爲!
“讓開,加爾魯什,還有你們,德拉諾斯,約林,放開我!”
歌亞宗母提高了聲音,
“我還沒老到要你們攙着我才能走的地步!”
這位老人的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年輕的獸人立刻放開了她的手臂,但加爾魯什還固執的擋在她身前,就像個鬧脾氣的孩子,
“不行,祖母,這太危險了!我要和你一起過去!我可以保護你!”
歌亞宗母看都沒看他,這個固執而勇敢的孩子是她最看重的幾個人之一,但他還是有些魯莽,每次出去打獵,都會讓歌亞宗母放不下心。
“加爾魯什,你們屬於未來,我不能這麼奢侈的消耗你們的未來,就讓我這個活了很久的老骨頭,幫你們再探最後一次路,你要違揹我的話嗎?”
加爾魯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但歌亞宗母將手在他高大的肩膀上拍了拍,垂垂老矣的老人,就這麼慢悠悠的走入了那水波一樣波動的綠色光幕裡,十幾年前,歌亞宗母在這裡送走了她的兒子杜隆坦,現在,她沿着他兒子當年走過的道路,在一片混沌而光怪陸離的彩色通道中向前走,很慢,但卻很穩。
像是在回憶過去的時光,那些絢麗的景色完全沒有吸引到歌亞宗母的注意,一瞬間,又或者是很漫長的時間,當她感覺呼吸再次通暢的時候,她看到了另一片暗紅色的土地,在這一刻,歌亞宗母差點以爲自己的傳送失敗了,但下一刻,她就看到了那個站在人羣最強方的獸人。
他是綠色皮膚,高大的獸人,穿着黑色破舊的盔甲,揹着一把石頭的戰錘,全身都纏繞着讓人敬畏的元素力量。
他的盔甲是奧格瑞瑪的,歌亞宗母還記得奧格瑞瑪年輕的時候,穿上那盔甲作戰的樣子,他的戰錘是黑手的,那是毀滅之錘,黑手的傳家寶,而他的臉,恍惚間,歌亞宗母彷彿看到了記憶中的那個勇敢無畏的兒子。
“杜隆坦!”
歌亞宗母的手杖都因爲震驚落在了地面上,傳送讓老人有些虛弱,她似乎就要跌倒,但下一刻,一抹紅色的影子出現在了她身邊,將她扶起。
“老夫人,再次見到您真讓人高興!”
那個聲音讓歌亞宗母有些恍然,她扭過頭,看到那熟悉的臉,她的淚水就忍不住流了下來,
“你是…你是薩魯法爾,元素在上,瓦羅克,我的孩子,你還活着,這太好了…這真是,真是太好了!”
而薩爾也感覺到了自己身體裡的血脈,在見到這個老人的那一刻,深沉的跳動了起來,這個獸人睿智的大酋長有些挪不動腳步,直到薩魯法爾向他揮了揮手,
“快過來,薩爾,來見見你的祖母…你真正的親人。”
大酋長低下頭,伸手抹了抹淚水,然後大步走到歌亞宗母面前,他的聲音都在顫抖,最終,他拍了拍胸口,大聲說,
“祖母…我是…薩爾,我…”
“不,孩子!”
老淚縱橫的歌亞宗母緊緊握住了薩爾的手,她打斷了薩爾的自我介紹,她溫柔的看着自己的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就像是當年送別杜隆坦那樣,
“你不叫薩爾,你叫古伊爾,那是個高貴的名字,孩子…這是元素之靈對我最大的恩賜,讓我在即將回歸先祖的時候,又見到了你,這太好了…太好了。”
另一邊,加爾魯什握了握背後的斧頭,咬着牙擡步走入了光幕裡,然後是德拉諾斯,然後是約林,獸人們大步走上了高臺,就像他們十幾年前的前輩那樣,懷着一種忐忑不安,卻又對新生活充滿期待的心情,走入了那綠色的光幕當中。
黑暗之門足夠寬,可以同時容納30名獸人一起通過,所以在獸人們加快了速度之後,不到30分鐘,最後一名獸人就走入了那光幕裡。
坎瑞薩德看了看時間,單手舉起,向下一揮,術士們立刻斷開了能量的鏈接,等待下一波難民們的到來。
但是等到加爾魯什從光幕裡走出的時候,他看到了安然無恙的歌亞宗母,還有那個站在歌亞宗母身邊的綠皮獸人,那是個強大的傢伙,不過還沒等他說話,在他身後的德拉諾斯和約林就將他擠的向前走了一步。
然後他們就聽到歌亞宗母那顫抖的聲音,
“對了,薩魯法爾,來見見你的兒子,德拉諾斯,我一直不敢告訴他你的下落,因爲我不知道你是否還活着,直到那個人類戰士來到納格蘭,我們纔算得到了你們的消息。德拉諾斯,還愣在那幹什麼?過來見見你父親!”
老薩魯法爾和小薩魯法爾都有些手足無措,儘管從狄克哪裡已經得到了關於自己兒子的消息,但這確實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面對任何對手,都不會後退哪怕一步的薩魯法爾霸王在這一刻竟然罕見的有了一絲忐忑,但是當小薩魯法爾低着頭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皺着眉頭看着自己兒子那樣子,忍不住大聲喊到,
“挺直你的身體!別忘了你的姓氏!”
這一聲呵斥讓小薩魯法爾下意識的立刻擡起頭,然後就看到了薩魯法爾脖子上的那個吊墜,古樸的雷王氏族的骨質吊墜,他忍不住伸出手,將自己脖子上那個一模一樣的吊墜拿了出來,然後就感覺到了自己父親給自己的一個擁抱,還有那溫暖中帶着一絲顫抖的聲音。
“歡迎回家,我的兒子!先祖果然還在庇護我們,感謝先祖。”
就在這場兩個世界的親人相見的感人場面發生的同一時間,在東大陸最北方,北疆,這片經歷過漫長的混亂,纔剛剛安定下來的地方,在斯坦索姆,這座保存還算完好,又經過了擴大和整修的城市內部,一座輝煌的典禮,也剛剛開始。
這一天的凌晨時分,儘管還是黑夜籠罩,但從裡到外都被裝飾一新的斯坦索姆城依舊非常熱鬧,剛剛從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從阿拉希高地,甚至從鐵爐堡和暴風城歸來的心念故國的國民穿着最好的衣服,冒着北疆有些陰冷的夜色,擠在斯坦索姆城的城市中心廣場,爲即將到來的加冕典禮祝賀和歡呼。
在這個注重血脈傳承的時代,只要皇室還有一絲血脈流傳,這個國家就依然沒有滅亡,洛丹倫在最危險的時候,只剩下了一個東達隆米爾和海外領地塞拉摩,整個國家的三分之二的國土都已經淪陷,但卡莉雅長公主在這時候站了出來,號召國民保存洛丹倫的火種,又不斷的支持北疆的反抗行動。
在亡靈之災爆發5年後,終於將北疆的亡靈之患基本消滅,目前只有提瑞斯法地區還有大量的亡靈存在,其他國土已經被肅清。
僅僅是這一點,卡莉雅長公主加冕爲女王,就是衆望所歸的事情,實際上,這位女王陛下在新洛丹倫國民心目中的地位,早已經高到了一個無法想象的地步,甚至可以和先王泰瑞納斯並肩,甚至是隱隱超出了一分。
甚至都有人喊出了“洛丹倫中興之君”的名號。
今天,就是洛丹倫重新立國的日子,或者說,卡莉雅長公主加冕爲女王的日子。
衣甲鮮亮的騎士們五步一崗的守在街道兩側,奢華的紅色羊毛地毯鋪設在地面上,這是暴風王國皇室專程送給卡莉雅女王的禮物之一,在貴族圈子裡,瓦里安王和卡莉雅女王的親密關係不是秘密,但卻不是愛情的親密,而是更類似於親情。
瓦里安王不止一次說過,卡莉雅女王是他最敬愛的姐姐,而在阿爾薩斯出事之後,卡莉雅對於這個唯一的親人,關注度也高了不止一籌,這一點,從她親自教導安度因禮儀就看得出來。
洛丹倫和暴風王國,最少在兩位國王還主政的時候,絕對是最堅不可摧的同盟。
當天邊的第一縷曙光出現的時候,雄壯的號角聲響起,整個沸騰的城市都安靜了下來,然後是聖歌飄揚,騎在戰馬上的白銀之手聖騎士們從斯坦索姆的正門踏步進入城內,爲首的是提里奧·弗丁和亞歷山德羅·莫格萊尼,這兩位老騎士爲女王陛下開路,本身也代表了白銀之手騎士團的態度。
聖騎士們在初生的朝陽映襯下進入城市,那不算明亮,但卻讓人感覺到希望的光芒灑在他們身上,放佛爲他們披上了一層光芒的外衣。
在兩位聖騎士首領身後,是埃裡戈爾,達裡安,泰蘭,布麗奇特等等新一代聖騎士領袖,所有聖騎士都穿上了銀色的禮儀盔甲,手裡握着纏繞洛丹倫徽記的騎牆,穿着紅色的披風,胯下戰馬也全部皮甲,顯得威武至極。
共達128人的騎士團呈前後兩部分拱衛在女王陛下的馬車旁,這本來已經足夠震撼了,但當卡莉雅女王的馬車駛入城內的時候,所有人還是忍不住歡呼和驚歎了起來。
那拉車的八匹戰馬,可不是普通的戰馬,而是頭頂上帶着白色尖角的奎爾多雷戰馬,在很多神話傳說中,這種戰馬被稱爲獨角獸,是真正的神話中的生物,但實際上,這是奎爾薩拉斯逐日者王朝爲王室培育的良種戰馬,高等精靈們曾計劃用這種戰馬培養出自己的騎兵,仿效人類的重騎兵。
但很可惜,這些追求完美的高等精靈最後在強烈的藝術性的推動下,弄出了奎爾多雷戰馬這種極具觀賞性,同時耐力和衝擊力也非常強,但可惜數量稀有的戰馬。
這一次女王加冕,凱爾薩斯陛下一口送了8頭戰馬給卡莉雅女王,禮物並不貴重,但這也是奎爾薩拉斯態度的體現了。
精靈們不會希望自己的國界之外出現一個敵對國,而且奎爾薩拉斯和洛丹倫的傳統關係就不錯,所以這一次加冕禮,凱爾薩斯也會出席,雪中送炭已經有了,再來一場錦上添花,豈不是更好?
而在黎明真正到來的時候,卡莉雅女王的馬車正式走入斯坦索姆,這一刻,整個城市都活了過來,人們歡呼着,狂熱的小夥子甚至爬到了房頂上,幾個人一起拉着“卡莉雅女王萬歲”的橫幅,在人羣一波一波的歡呼聲中,瘋狂的揮舞着那橫幅。
就像是…就像是這保守摧殘的大地上,第一抹真正升起的黎明。
從所有心靈上升起的黎明。
不算明亮,卻包含着未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