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戰爭前夜

光之巨人,這是在很久之前,大概是狄克還處於新手期的時候,諾甘農留下的那些力量,從被改變的命運碎片裡凝結出的那些銀色卡片喚出的技能,在希利蘇斯開戰之前,那些銀白色的卡片就再沒有出現過了。

狄克曾經懷疑那和神秘的聖光有關係,但一直抓不到證據證明這一點,不過如果現在他還清醒,他大概就能發現,此時出現在影之國的光芒裡的那個光巨人,不但身上的盔甲武器更加清晰,就連他的面孔都變得擬人了很多。

那似乎就是狄克的臉,但仔細看去,又不太像,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不管是吉安娜一衆人,還是海拉,都已經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再去關注這個巨人的長相了,即便是在這驚世駭俗的一擊之後,那光巨人就化爲一片籠罩了整個影之國的光雨,如風中流沙一樣,消失在了那道刺破霧氣和雲層的光芒當中。

但這仍然改變不了這一刻影之國的絕對寂靜。

那個銀白色的生物背後的光線彩虹一樣的六隻翅膀輕輕拍打着,重新落回地面,他踮起的腳尖始終距離地面有那麼一點距離,似乎是昭示着他的某種力量,某種存在的強橫。

左手握住的正義之火,不像是被狄克握住時候的厚重,也不像是被安薇娜握住時候的狂放,那是一種穩定,連同它表面流動的銀色光芒一樣,那光芒就像是這把戰錘的一部分,伴隨着錘面的輕輕舞動,不斷的在空中勾勒出一抹抹飄逸的光彩。

他落地的地方,恰好就是阿格拉瑪之盾所在的地方,這銀白色的生物右手向上一挑,古樸的鐵盾就落入了他的手臂上,他回頭看了一眼,那黑色的兜帽之下,那雙眼睛掃過在背後的衆人,然後又轉向前方。

“他要衝了!保護好自己!”

加文森特高喊一聲,他從那雙越加冷漠的眼神裡感覺到了那生物的意志,身體裡的血紅色怒氣化爲風暴將他高大的身體包裹了起來,還有那沉悶的聲音,

“在他和海拉打完之前,不要讓影之國的規則侵蝕身體!”

安度因急忙從背後抽出了聖火之徽,注入聖能之後,那盾牌的光芒擴大了一些,但也只夠將吉安娜籠罩在光芒裡,莉亞德琳無須擔心,作爲追隨者,她繼承了狄克的一部分秩序離場,雖然無法抵禦影之國的規則腐蝕,但卻可以讓她堅持的時間更久。

畢竟是英雄階的聖騎士,想要將她的意志擊潰,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辦到的事情。

一瞬間破滅了海拉化身的所有海拉加爾的霧氣士兵,這個破壞的力度,早已經超越了海拉能夠承受的極限,要麼繼續冒着重傷的危險再次召喚,要麼化爲原形,1v1的和這個突然出現的詭異生活戰鬥一場。

海拉選擇了第二種。

她很清楚,那種攻擊短時間之內肯定無法再來一次,但她不敢賭,如果再被全滅一次,那就是真正的重創了,她的身體在變淡的迷霧中緩緩出現,她能感覺到,那個生物最多也就比狄克強出一線,1v1的戰鬥,還有勝利的希望!

霧氣再次聚攏,小半邊天空的天色已經被黑暗完全籠罩了,海拉背後的雲層厚重而低沉,就像是直接壓在地面之上一絲絲的距離,在海拉的身體從迷霧中探出上半身的時候,她背後天空中的黑色閃電瘋狂的跳動着。

這一幕就像是整個世界末日的序列,就像是世界被黑暗籠罩之前的絕望的完全體現。

這一刻的海拉,怎麼看,怎麼像是從那些傳說故事裡走出的大魔王,下一刻就要吞噬整個世界和秩序。

但這大魔王的造型只擺了不到2秒鐘,就在她的上半身從迷霧中出現的那一秒鐘,銀色生物背後的光線翅膀微微一動,六道銀色的光線劃過黑暗,出現在了影之國的迷霧當中,那是銀色生物刺破黑暗飛速前進拖出的痕跡,他的速度極快,那光線一樣的翅膀,在身體之外拖的很長很長,就像是一頭狩獵的蜘蛛拋出的蛛網,又像是燃燒的銀色火焰之線,但凡所到之處,那些迷霧被灼燒成了大小不一的灰色氣體。

海拉獰笑着張開了嘴,深吸了口氣,在空中風暴形成的下一刻,黑暗的濁流,腥臭的,在影之國裡可以腐蝕一切的黑暗能量,就像一道柱子一樣,朝着飛過來的銀色生物噴了過去。

她以爲他會閃避,但他沒有。

那銀色生物背後飄蕩的光芒翅膀向後散開,就像是完全開放的銀白之花,速度再次提升,整個黑暗的天空中,厚重莊嚴的聖歌飄起,一朵朵銀色的聖焰從他身後飄落,將這天空染成了兩半,一片銀色光芒,一片黑暗深邃。

沐浴在銀色的光芒中,那看不清楚臉的生物,就像是聖光的神話傳說中肩負世界命運的勇士,正對着海拉的黑暗濁流就衝了上去,他不閃不避,一手握錘,一手舉盾,黑暗的濁流拍打在阿格拉瑪之盾的表面,然後向着四面八方衝開,就像是銀色的光柱一路摧枯拉朽的將那黑暗擊破。

海拉只來及側過身,從黑暗濁流中衝出來的阿格拉瑪之盾,就帶着讓空氣爆鳴的千鈞之力砸在了她的臉上,遠方黑暗的雲端,爆開了一團銀白色的火焰,在那一刻甚至照亮了小半邊天空。

這一擊蘊含的力量並不強,但卻很詭異,將海拉狼狽的從半空裡掀下雲端,那一刻,已經似乎完全被激活的秩序之力異常活躍。這是那根白銀之拳出現在狄克的左臂上以後,第一次如此活躍。

就像是...就像是他與生俱來的力量!

在摔落半空的時候,影之國的女王就重新掌控了身體,她恨恨的看了天空中的銀色生物一眼,然後飛速墜向下方的深海,那完全變成了章魚狀的下肢剩餘的觸鬚劃過空氣,抽出了惡毒毒辣的尖嘯聲,朝着天空中的銀色生物砸了過去,試圖阻礙他的追擊。

但抽不到!

狄克的速度已經夠快了,這銀色生物的速度還要更快一籌,他在空中移動的時候,甚至能帶出銀色的雷電光影,險之又險的避開了觸鬚的抽打,還有時不時砸向他的黑暗濁流。

他手裡的戰錘也在進攻,每一次砸落,都會從頭頂的黑暗雲層裡引下一道銀色的閃電,擊打在漫天飛舞的觸鬚,或者是爆開的暗影能量上。

兩者的攻擊頻率是這麼的快,就像是漫天都在降下雷電一樣,轟擊者不斷墜落的影之國女王。

海拉在半空中調整方向,不斷的將手裡的暗影團扔向頭頂的空中,時不時還從手心扔出一團黑色的閃電,她尖嘯着,恨不得將頭頂的每一塊天空都佈滿這樣焦灼的爆裂暗影,那飽含影之國秩序的暗影團在空中不斷的爆開,將天空遮蔽完全。

但下一刻,就像是銀色的錐子刺破了黑色的布條,一抹銀色的影子跳入了海拉的視界裡。

“別靠近我!老鼠!”

影之國的女王雙手在空中款亂的揮舞着,但沒能打中在空中不斷閃爍的銀色影子,還有她的觸鬚,當足夠靠近她的時候,那銀色生物乾脆不再躲閃,面對來襲的狂暴觸鬚,他左手裡的聖錘揮起,正面和那向上抽來的兩根觸鬚撞在一起。

砰!

第一根觸鬚接觸的那一刻,整個空氣都被打碎,白色的音爆雲朝着四面八方撞開,海拉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然後藉着撞擊的力量,更快速的朝着下方的死海竄了下去,那銀色的影子則被接踵而來的第二根觸鬚正中身體,整個人向後退出很多,但作爲代價,海拉的觸鬚又斷了一根,第二根上也被點燃了銀色的火焰,而且和之前的秩序之火不一樣,這一次的火焰,伴隨着海拉不斷的揮舞,卻還在不斷的燃燒着她的身體。

銀色天使在空中的暫停只有一瞬,下一刻,他又像一道銀色的閃電一樣,從天空直墜而下,像是一把利劍一樣,毫不留情的刺向了即將接觸到死海的海拉。

接觸到那裡,海拉就能再次操縱死海的力量,掀起更狂亂的風暴來對抗這個難纏的傢伙,通過剛纔的接觸,她已經確定了,自己在空中絕對不是這個銀色生物的對手,而且她的下半身,哪像是即將被打斷了所有觸鬚的章魚一樣的軀體,在死海中恢復的速度能更快。

但就在她即將接觸到死海表面的那一瞬間,那銀色天使背後的六條光芒之翼飛快的拓展,就像是真正的網一樣,交纏交織,像是光芒的觸鬚一樣,死死的纏在了海拉斷裂的觸鬚上,將她下墜的身體在空中暫停了那麼幾秒鐘。

然後就是阿格拉瑪之盾和海拉身軀的又一次親密接觸,這一次的撞擊聲勢更加浩大,斑駁的盾牌表面和海拉撞擊的那一刻,清脆的,響徹了整個影之國空域的骨裂聲讓人膽戰心驚。

海拉,這位影之國的女王,全身和影之國親密銜接在一起的規則就像是被封印了一樣,無法調動哪怕一絲一毫,只能任由在阿格拉瑪之盾後面襲來的戰錘砸中她的腦袋,在影之國的規則被隔離之後,她只能用自己的身體,來對抗銀色生物的戰錘。

“砰”

疼痛入骨。

“砰”

秩序擴散。

“砰”

驅逐,驅逐!海拉這個原本的泰坦造物,她表面上的傷勢並不會危及到生命,但伴隨着銀色生物不斷用戰錘注入她身體裡的秩序,和她身體裡的影之國的規則開始劇烈衝突,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力量,那種碰撞時產生的痛苦,足以讓海拉痛不欲生。

“啊!痛苦...啊,混蛋!”

海拉被那銀色生物從天空拖向了地面,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她從未如此狼狽過,但就在她掙扎着想要反擊的時候,那銀色生物的光翼化爲6道銀色的光矛,穿過她的身體,將她死死釘在了已經被銀色火焰包裹的地面上。

她掙扎着,但只能看着那銀色的生物靠近,他的能量似乎耗盡了,身影閃了閃,一個金色的光影從他身體裡脫落,那是暈過去的安薇娜,而狄克也恢復了原狀,用白銀之火拄着身軀,聖騎士剛剛清醒,剛纔的戰鬥還停留在他的記憶裡。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海拉失敗了,就被禁錮在眼前。

那銀色的光矛並未消失,但卻在快速分解,等到它們的最後一絲能量耗盡的時候,海拉自然會脫困。

但最少在現在,海拉還被更高的力量束縛着。

影之國的女王死死的盯着狄克,雙眼裡滿是狠毒,聖騎士憐憫的看着她,

“你知道嗎?海拉,你的前半生充滿了榮耀,你的後半生卻讓那榮耀受到了玷污。”

“奧丁的狗腿子!滾!我會殺了你,我發誓!然後摧毀奧丁那該死的一切!他毀了我!你知不知道!他毀了我!”

現在的海拉,活像個瘋子,但狄克只是靠近了兩步,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

“萬神殿毀滅了...就在奧丁將你扭轉成瓦格里之前,它毀了,所有泰坦都死了。”

海拉的眼睛瞪大了,即便是已經成爲了扭曲的另一種生物,但泰坦留下的意志,還在她身體裡涌動着,聽到這個消息,她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奧丁不顧及你的意志,強行將你轉化,這確實不對,但身爲泰坦造物,這難道不是你…還有我,必然要承擔的責任和使命嗎?我們…躲不開的。”

直到狄克從懷裡取出奧達曼的白金圓盤,在完整的看完了諾甘農的影像之後,狄克揮了揮手,束縛海拉的光矛怦然破碎,但海拉沒有再掙扎,她安靜的躺在那裡,就像是一具失了魂的屍體。

“萬神殿毀滅的消息,甚至可以擊潰萊的理智,你認爲海拉能承受那個秘密嗎?不,她不能...她甚至可能會因此墜落的更快,你是特殊的,狄克,你大概無法理解萬神殿對於泰坦造物的意義。”

奧丁的話在狄克腦海裡涌動着,看着海拉現在的影子,狄克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海拉也算是最初的那一批泰坦造物了,萬神殿毀滅的消息,看上去比狄克想象的,更致命一些。

“他至少該告訴我...至少該...至少...混蛋!他至少應該…告訴我…”

淚水從海拉的眼角流下,在這充滿着渾濁的世界裡,她的淚珠竟然如此的清澈,那是怨恨,沒準,還有一絲懺悔。

“我這一生...就是個笑話...”

“我恨你,奧丁!我恨你!”

“轟”

突然騰起的火焰將狄克衝飛了出去,他只來得及將安薇娜抱在懷裡,就看到幽白色的火焰在海拉身體上燃燒了起來,狄克帶來的消息讓她明白了一切,奧丁是個混蛋,但他所做的一切,卻全是爲了一個更崇高的目標。

在那幽白色的火焰當中,海拉最終選擇了自我毀滅。

因爲過去的榮耀,因爲過去的痛苦,因爲他們曲折的命運,因爲他們與生俱來的責任。

奧丁沒錯,海拉也沒錯...然而...這就是該死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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