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薩滿所謂的虛僞只是一種氣話,並不是他的真實想法。
凡妮莎看不出大公爵有什麼僞裝的成分。從外表看,這人正直、無私、富有同情心,什麼勇氣、謙虛之類的品德應有盡有,伯瓦爾.弗塔根大公爵符合一箇中世紀封建制度下,平民對領主的所有良好期盼。
是這人本來就這樣,還是特意裝出來的,凡妮莎不清楚,別拿兩世爲人說事,一個政客要是僞裝起來,你普通人的那點知識閱歷,兩輩子、三輩子加起來也看不透。
她只能從一些大事小情上分析,這位並不像他表現得那麼純粹。
伯瓦爾.弗塔根現在最顯赫的稱呼就是暴風王國的攝政王,其實他還有一個頭銜,他是暴風城的領主。
他的父母是貴族不假,但不是那種私兵數萬的大貴族。
家族封地多半在窮鄉僻壤的遠方,根本就不是暴風城。
一個國家的首都是通過什麼手段變成領主封地的?
首都沒了,你把國王置於何處?國王大還是領主大?這事做得簡直駭人聽聞,前無古人,恐怕也是後無來者了。
伯瓦爾.弗塔根一直宣稱自己和失蹤的前國王瓦里安.烏瑞恩是好兄弟,是摯友,見人就說,逢人就講。
這位前國王就是現任小國王的父親,吉安娜拜託凡妮莎調查的那個倒黴蛋,結果如何?他的好兄弟、摯友一回歸,就把他打發到北方諾森德去和亡靈拼命了,並讓前攝政王先生巧妙地戰死沙場,全軍覆沒了,這個兄弟情是不是很可怕?
現在民衆只知道攝政王,不知道國王,就連他的手下都是王國第一軍團的騎士,國家排名第一的軍團不屬於國王,而是領主的軍隊,這事從裡到外,左看右看都是要謀朝篡位的節奏。
凡妮莎認爲對方的套路和她一模一樣,都是靠着滲透、摻沙子的手段,逐步完成權利移交。
區別在於她還停留在村鎮級,以忽悠爲主。人家是地市級,手裡抓着前任國王的兒子攝政,就這點區別。
謀朝篡位未必是壞人,解民倒懸、清君側這些詞都能拿來用,好人也可以做這事,至少天天琢磨推翻烏瑞恩家族統治的凡妮莎就自認自己是個好人。
既然自己是好人,那麼和自己有着相同目標,不同手段的伯瓦爾.弗塔根公爵也可以是好人,邏輯關係就這麼簡單!
當天傍晚,從暴風城又趕來五千多步兵,一刻都不想多等,明知夜戰對己方不利,伯瓦爾.弗塔根大公爵還是發佈了出擊的命令。
凡妮莎一點湊熱鬧的意思都沒有,人家去碾壓豺狼人,她跟過去算怎麼回事啊。
留下一衆矮人在旅店裡胡吃海塞,她又開始了自己的學習!
頭懸梁錐刺股!雙耳不聞窗外事,苦讀!
......
五天後。
“肖爾大師,那個女人的情況調查得怎麼樣了?”伯瓦爾在鎮子另一側的軍營裡問身邊的情報頭子。
被稱作肖爾大師的中年人有着一張極爲普通的面龐,衣服也簡樸得像是個農夫,渾身上下看不到任何異常之處。
他的態度不卑不亢,語氣平緩地陳述:“那個女人名叫霍普.凡妮莎.斯特魯伊,看樣子是個超凡者,會使用一種很強大的火焰能力,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應該受過這方面的特殊訓練,她的來歷有點神秘,有民兵講述,她曾經使用過一把很有獸人風格的匕首,我懷疑她來自卡利姆多大陸。”
伯瓦爾不置可否,他看向房間內的另外一個人,一個豔如桃花的美麗女人。
女人有着婀娜的身姿和一頭披肩的黑髮,一襲暗紅色的法袍勾勒出動人而優美的曲線,顧盼之間,更是從雙眼中散發出陣陣攝人心魄的誘人魅力。
“女伯爵的看法呢?”伯瓦爾詢問這個智慧更勝美貌的得力助手。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個女人來自塞拉摩。”話語似乎是疑問句,但是她的口氣其實非常肯定。
“普瑞斯托女伯爵,您的話有證據嗎?”軍情七處的盜賊頭子馬迪亞斯.肖爾輕聲問道。
女伯爵捂嘴輕笑,迷人的身姿讓兩個男人都有點目眩,不過他們都是意志堅定之輩,近乎沒有受到影響。
“她殺敵時使用的軍刀就說明了她的身份,那把刀見過的人很少,不過幸好我見過,說出名字你們一定會大吃一驚的。”女伯爵賣了個關子,可看兩個男人都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她有些無趣地揭曉了答案。
“那是戴林.普羅德摩爾的軍刀,這能說明問題了嗎?如果不能說明的話,那個女人手裡還有吉安娜的魔法通訊座標。證據夠了吧?肖爾大師?如果你認爲還不夠,那你可以看看她手上的戒指,那上面有庫爾提拉斯海軍統帥的標誌,所以我說她來自塞拉摩,還是和那位塞拉摩公主殿下關係很親密的人。”
她的話言之鑿鑿,全是事實,這就導致調查方向一下子就歪到姥姥家去了!.....
從原本這個女人是誰,現在過度到了,吉安娜想在東大陸,想在暴風城做什麼?這其中會不會有陰謀?
凡妮莎在五天前看到這位女伯爵的時候真是嚇了一跳,萬萬沒想到一羣豺狼人作亂,竟然把黑龍公主引了過來。
軍情七處的調查她也感覺到了,天天幫人頂鍋,現在吉安娜這個好朋友、好姐妹也該來幫她頂一次了。
普通人肯定不認識普羅德摩爾的軍刀,因爲層次不夠,另外一個國家的國王怎麼會讓大衆看自己國家的寶物?但是伯瓦爾和情報頭子就不一定了,黑龍公主更別提,她在卡利姆多的龍洞離吉安娜的塞拉摩很近,說是鄰居都不過分,她一定認識這把軍刀!
更何況除了軍刀,她還準備了魔法通訊座標和戒指......
在吉安娜那邊,她假裝自己是軍情七處派過去的人,在軍情七處這邊,她又假裝自己是吉安娜派過來的人。
雙方隔着茫茫大海,交通不便,根本無法拆穿她的謊言。即使交通便利,也不會當面鑼對面鼓地去問‘那誰誰是你派過來的間諜嗎’?沒人會這麼幹,所以凡妮莎現在在官方的視線裡,有來歷、有目的,這個身份問題就算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