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和你說這些可不是爲了掀你的傷口,我敬愛的羽月將軍。”
在希利蘇斯的大沙漠夜色中,布萊克一邊向前縱馬奔馳,一邊對身旁獨自憂傷的珊蒂斯·羽月說:
“你只是困於感情而忽視了現在我們面對的局勢。。。
守望者的第一份情報應該已經傳回了海加爾山,她們確認了德拉諾的燃燒軍團的威脅,換句話說,艾澤拉斯即將面對又一場上古之戰。
這一次的惡魔更加來勢洶洶,讓戰爭之王那樣凡人口中的神靈都親自給予了警告。
而惡魔們銘記着萬年前的失敗,它們對給它們帶來恥辱的卡多雷恨之入骨。它們一旦進入艾澤拉斯,其他文明能不能倖存我不知道,但卡多雷絕對要第一個死。
惡魔都是一羣記仇的婊.子,它們實力強大可以輸無數次,但你們輸一次就完了。
這樣的情況下,你們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除了調集軍團,準備物資之外,在一萬年前帶領你們打贏了上古之戰的傳奇統帥加洛德·影之歌,難道不應該被趕緊請回來嗎?”
臭海盜拉長聲音說:
“又或者,
你們覺得沒有加洛德那樣長袖善舞又有堅定意志的傳奇人物的帶領,你們也能戰勝惡魔?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我覺得你們的信心可能有點太足了。
瞧瞧這一萬年裡你們把和其他盟友的關係都疏遠成什麼了,沒有加洛德居中調節,你們根本組織不起萬年前的強橫防線。
他的存在對你們來說是必要的。”
“呃?”
珊蒂斯愣了一下。
她倒是確實沒有從這個角度考慮過問題。
惡魔要回來的消息已經被艾露恩姐妹會得到了證實,但在數次會議上卻沒有人提出關於加洛德·影之歌的消息。
畢竟那個因爲帶領精靈打贏上古之戰的功績差一點被推舉爲精靈之王的男人,在功成身退之後已經隱居了九千多年。
這漫長的時光足以讓很多人忘記他,而在和平年代出生的精靈們甚至都沒有聽說過加洛德·影之歌的名字。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艾露恩姐妹會確實在暗地裡抹除關於加洛德信息。
她們這麼做是爲了卡多雷神權國度的內部安定,珊蒂斯也知道這是必要的。
儘管對於加洛德來說有些太不公平,但考慮到加洛德都隱居了,那個很豪爽的男人估計也不在乎這些虛名。
他當年的隱退舉動,已經代表了他不願意爭權奪勢的態度。
“瞧,這其實是個很簡單的道理,你也發現了,對吧?”
布萊克在馬上回頭,看了一眼珊蒂斯·羽月大將軍沉思中帶着一抹激動和興奮的表情,他輕聲笑了笑。
說:
“加洛德·影之歌在和平時期可以被遺忘,但一旦戰爭開始,他這樣優秀的戰略家和軍事家對於卡多雷的存在意義就非常巨大了。
他和巨龍、德魯伊以及荒野半神和它們的眷族都維持着不可思議的良好關係。
在精靈國度中已經找不到另一個和他一樣長袖善舞的外交人才,而他的戰爭藝術讓我也感覺到驚歎。
你們必須在惡魔到來之前,讓加洛德重新擔任卡多雷軍事力量的統帥,這會讓你們的抵抗順利很多。
我說的再直白一點,他的存在能讓你們少死很多人。
但更重要的問題來了。
誰纔是最適合去邀請一位已經隱居了九千多年的傳奇人物重新出山的人呢?
你瞧,哪怕當年加洛德隱居出於自己的決定,但我想他也能感覺到艾露恩姐妹會對他的打壓。
更別提他差點死在伊利丹的刀下。
都說那是加洛德運氣不好撞破了伊利丹的陰謀,但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很可能是艾露恩姐妹會的祭司利用了伊利丹對你母親的一腔愛意,把伊利丹當成了爲泰蘭德的上位剪除競爭對手的刀。
他差點死在政治陰謀裡,誰能嚥下那口氣呢?
你的母親派誰去都不會有效果的,甚至她自己去都沒用,哪怕她在怎麼解釋,也改變不了加洛德隱居之後她就是最大的獲利者。
對於加洛德那樣不喜歡政治,但政治天賦幾乎天生點滿的人來說,他沒準已經認定泰蘭德就是當年那場海加爾山山頂上的‘刺殺’的幕後黑手了。
爲了保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不會接受任何來自卡多雷高層的善意。
除了一個人...
除了那個被加洛德念念不忘,那個曾經和加洛德在世界樹下許下山盟海誓,那個曾發誓與加洛德廝守一生卻又最後放手的人。”
臭海盜拉長了聲音,他眯着眼睛,對握緊了繮繩,呼吸都變的急促的珊蒂斯·羽月說:
“除了你!”
“除了你之外,沒人能說動那傳奇人物重回精靈的陣營中,但我估計即便是你去,要撫平加洛德內心的陰影你可能也要付出一些‘代價’。”
布萊克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他說:
“但那不是更好嗎?
於公於私都很好,不是嗎?
名正言順啊,珊蒂斯將軍,這纔不是爲了區區兩個人的愛情之類的軟弱玩意,這是爲了卡多雷乃至整個世界的生死存亡。
這是爲了世界和平!
這是偉大的事業。
你必須心甘情願的爲偉大的事業獻身...嗯,物理意義上的獻身。
告訴我。
身爲哨兵將軍,天生承擔保衛人民使命的你,會拒絕這樣的榮耀嗎?你還難以說服自己嗎?要不要我再給你找幾個理由啊?
一旦知道了你渴望的結果,用結果去反推原因那可太簡單了,我隨隨便便就能想出十個八個來。
順便,要不要我送你一瓶愛情藥水啊?
看在我們已經這麼熟的份上,就收你兩萬金幣好了。”
“夠了!閉嘴!下賤的海盜!不許你如此侮辱我的使命和我的人格。”
珊蒂斯·羽月漲紅着臉,大聲呵斥道:
“這纔不是如你所說那般下賤的陰謀,這...這是爲了我的人民!爲了這個世界!就算我真的要...那也是一種高貴的犧牲!”
“對,就這麼想,就這麼告訴自己,乖孩子。”
布萊克打了個響指,循循善誘的說:
“這樣想會讓你更享受未來的那個良夜,也能讓你說服加洛德的時候更自然,記住姐夫教你的這些話,反覆在腦海裡推演。
最好背下來,然後到時候說給他聽。
如果他不聽,就給他灌酒。
稀裡糊塗的一夜之後,他一定會同意的。
至於莎拉希爾那邊...
你根本不用擔心她。
那個姑娘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好姑娘,任何對加洛德有利的事她都會舉雙手贊成,更何況是這種事關世界安危的大事。
加洛德的妻子也知道,他們兩人的感情是你成全的。
一萬年前,你慷慨的成全了他們。
現在,該她成全你了。”
“你簡直是個魔鬼!”
珊蒂斯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
銀翼哨兵的羽月將軍在霧刃豹背後的座鞍上左立難安。
臭海盜的說法真的太下賤了,但無奈這說法就像是一把鑰匙,一下子打開了她心中塵封萬年的情鎖。
種種思緒不斷的浮上心頭,讓珊蒂斯一邊罵着布萊克,一邊浮想聯翩。
什麼優秀祭司,什麼傳奇獵手,什麼哨兵將軍,所有的威嚴都在這一刻不翼而飛,而萬年中積累下來的沉穩也徹底消失不見。
她就像是回到了一萬年前那個情竇初開的青澀時光,滿腦子都是曾放棄又抓不回來的情愛,眼看着珊蒂斯眼神遊離,布萊克眨了眨眼睛。
在幾秒之後,趁着珊蒂斯心神浮動的時候,他突然問道:
“你在一萬年前的上古之戰見過我嗎?”
“什麼?我怎麼可能見過你?”
哨兵將軍愣了一下,說:
“你在說胡話嗎?你怎麼可能去一萬年前?而且我那時一直在敏多身邊幫助她作戰,那有可能見過你?”
“呃,你理解錯了,我真正的意思是,你在一萬年前的戰爭裡,見過我這樣惡毒的傢伙嗎?”
布萊克順勢又把話題扯到了加洛德·影之歌身上,他問到:
“你覺得我和你的小情人相比,誰在計謀層面更厲害啊?”
“你怎麼能和他比?”
珊蒂斯嗤笑一聲,說:
“加洛德可是被巨龍和其他種族共同承認的傳奇英雄,是他帶領我們打贏了上古之戰,你只不過是有點黑暗智慧的臭海盜罷了。”
“唉,雖然早有準備,但這個答案還真是讓人失望啊。”
布萊克揉着額頭,語氣遺憾的說了句。
他看向前方。
希利蘇斯的黑夜之下,大沙漠最南端的甲蟲之牆正在沙漠投影出宏大的陰影。
這橫跨整個沙漠南部的牆壁具備強大的能量,由四色巨龍的魔法交織而成,這才使它具備可以抵禦蟲人大規模衝擊的能力。
它是以城牆的姿態屹立於此的守護結界,在空間層面隔絕了內外交流,將其拉蟲人的黑暗之城封閉於現世之外的維度。
想要依靠攀爬越過這雄偉神聖之地是不可能的。
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爲流沙碎片的缺失導致甲蟲之牆失去魔力,任何非卡多雷精靈族裔連靠近它百碼之內都做不到。
這玩意可是龍語魔法能在艾澤拉斯塑造出的最強大的“奇觀”。
哪怕現在它似乎已飽經時光磨礪而變的風化不堪,但它依然以自己雄偉的存在,將大沙漠一分爲二。
在它所在之地的更南端與大海絕壁之間,存在着一片不爲世人所知的風格詭異的巨型城市。
其內部充滿了奇特的黑水晶方尖碑,無數的蟲子在其中來來回回,偶爾還能看到一兩個扭曲古怪的蟲人的身影,帶領着蟲羣向它們的黑暗神靈朝拜。
月夜之下,這些蟲子們奇特的行動,讓這裡佈滿了一種神秘與邪氣並存的氣勢。
但如果從高處看去就不難發現,這座充滿了戰爭摧殘痕跡的城市在結構上和腐蝕者恩佐斯的尼奧羅薩·沉睡之城有那麼幾分相似。
它們都是上古之神在黑暗帝國的時代落幕之後,爲紀念“家鄉”而修築的往日回憶。
僅僅是地表之上的黑暗城市,那些歷經戰亂譭棄的建築物羣就足以和暴風城媲美,但這僅僅是希利蘇斯大沙漠埋藏的秘密冰山露出海面的一角。
以其拉蟲善於在地下建築更多坑道來擴展自己居住區的傳統,在不可見的地表之下存在的誇張空間絕對能震撼所有人。
實際上,本地的德魯伊們在千年中一直在嘗試測量希利蘇斯大沙漠之下的黑暗城市,他們得出了非常悲觀的結論。
哪怕是以最保守的數據衡量,整個大沙漠地下的地幔層應該已經被掏空了最少三分之一。
而珊蒂斯在看到遠方雄偉而威嚴的甲蟲之牆時,她的心情也快速的冷靜下來。
千年前流沙之戰的慘烈回憶輕易驅散了男女情愛的幻想,讓飽經風霜的老兵一瞬間又進入了那種戰士的姿態中。
她將腰桿挺的筆直,對身旁的布萊克說:
“你無法想象當年我們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才築起了這道牆,它與其說是在封印蟲羣,不如說是在保護我們和這片大地。
我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抱着徹底擊敗蟲羣的想法回到這裡。
不管你心裡是如此想的,也不管你有什麼樣的目的,我不得不承認,你的計劃讓我燃起了一絲希望,布萊克閣下。
我爲我之前的冷漠和挑釁道歉。
我真心希望你的黑暗智慧能創造一場奇蹟,不再以無辜者的死傷爲戰爭祭品,而能以勇士的付出徹底終結這精靈和蟲羣的戰爭。
我願意爲你的計劃付出我的所有力量,以此來爭取勝利。”
“突然這麼正式,我還有些不習慣呢。”
馬鞍上的臭海盜拿起酒壺,扭開蓋子往自己嘴裡灌了一口,他看了一眼頭頂的月色,說:
“吶,我需要你做的事很簡單。
在惡魔入侵前,去把加洛德找回來,不管你用什麼方式。你說得對,加洛德·影之歌是一個比我合格無數倍的英雄,他是抗魔聯軍天命的指揮官。
有了他在,我能少很多麻煩。
至於現在,我需要你做的事也很簡單。
看到甲蟲之牆外的沙漠了嗎?
去找一個距離最近的蟲巢,無論大小。
拿上這把鏟子,我們要和蟲子一樣鑽過去...爲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沒發瘋,也別以爲蟲子們越過甲蟲之牆的手段有多麼神秘。
即便是巨龍以生命設下的結界,也阻擋不了近千年來持之以恆的不斷挖掘。
你目光所見這宏偉的城牆之下, 早已佈滿了裂痕,千年的榮耀所在也不過輕輕一推,就會轟然倒塌。
這世界上,沒什麼是永恆的,那些自稱永恆的東西都會被自己打敗。
挖吧。
搞快點!
我可不想在沙漠裡過夜,想想沙子鑽進衣服就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