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姆蘭港,沃頓沙漠的一處人跡罕至之地。
它位於沃頓沙漠的西南角,原本應該很龐大,但現在已經被沙漠吞沒了大半,剩下的建築物也都已經變成一片悽慘的殘垣斷壁。
就像是時光流過這片荒蕪大地上最直接的證明。
它應該就如眼前這般荒蕪淒涼,畢竟,海盜王澤姆蘭,那已經是近七千年前活躍的人物了,他和他的故事,早已被世界遺忘。
就如這片沙漠一樣,無人理會。
在這片沙漠裡,像澤姆蘭港這樣的古老遺蹟還有很多,比如之前抓炮灰的阿圖阿曼廢墟,沒人說得清這片沙漠之前曾經有過什麼樣輝煌的歷史。
但基本可以肯定的是,這片沙漠曾經也是巨魔們的聚集地之一,只是在數千年前發生了一場災難,導致這裡天翻地覆。
“所以,大師你和阿昆達都聊了些什麼?”
澤姆蘭港之外,一處沙丘上,傍晚時分,正是沙漠由熱轉涼的時候。
帶着頭巾的布萊克,手裡抓着一個單筒望遠鏡,往廢棄的港口裡觀察。
在他身邊,老法師梅里.冬風,依然是之前那副樣子,垂垂老矣,弓着腰,腐朽的頭髮都不剩幾根,一看就是個沒威脅的人。
而面對布萊克的詢問,老法師那腐朽的雙眼裡,閃過一絲沉重,他低聲說:
“我與那位洛阿神靈聊了很多,關於這片沙漠的前生後世。
關於蛇人們信奉的強大洛阿神賽塔里斯,是如何在數千年前,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犧牲了自己,擊退了黑暗,拯救了世界。
我還知道了那些你想讓我知道的事情,布萊克。
但我知道的越多,我的心情就越發沉重,我像是無知的凡人,無畏的走入了一片不該來的歷史迷霧中。
那些我不該知道的知識,讓我心力憔悴。
或許,這一趟跟隨你的遠行,是個錯誤的決定。”
“哈哈,但你已經知道了,大師,就不能當你從未聽說過這些黑暗的故事。”
布萊克咧嘴笑了笑。
他收起單筒望遠鏡,意味深長的在老法師肩膀上拍了拍,他說:
“我知道很多懦夫,在知道危險到來時,會選擇將頭埋入沙子裡,假裝一切安好,假裝自己沒聽到那深淵中傳出的號角聲。
然而,我也知道,大師你不是這樣的人。
你已經知道了那些舊日與遠古之神的存在。
你已經涉足到了這片歷史背後的陰影中,你已經知道了,在這個世界的影子裡,有多少惡意的目光在覬覦着我們的秩序。
我知道,你會選擇和我合作的。
哪怕我即將成爲一個十惡不赦的傢伙。”
“我不關心這些,布萊克,我已經知道了你要求小艾格文,讓我隨你到此的原因。”
老法師擡起頭,看着海盜。
在這處只有他們兩人的沙丘上,他沉聲問到:
“我只想知道,你將所行之路上,會不會和我一樣,將那些蟄伏的黑暗視作敵人,加以剷除?”
“當然,我就是爲這個來的嘛。”
海盜虛僞的笑了笑,這一瞬表現的如一個大無畏的英雄。
他說:
“大師你也不要心急,在我完成我的旅行之後,我會告知你,我們的事業的第一步,該從什麼地方開始。
我保證,你,和整個人類世界,都會收穫一個驚喜的。
那麼...
你看,大師,我即將帶着我的人,深入眼前這片被詛咒之地,大師您這一路上,都在袖手旁觀我獨自作戰。
在這旅行的最後一程裡,我有沒有那個榮幸,能得到一位半巫妖的火力支援呢?”
他對梅里.冬風發出了邀請。
而半巫妖以審視的目光,打量着布萊克,就好像他是一天認識這個心藏溝壑的海盜,在十幾秒的沉默之後,老法師伸出冰冷的手,和布萊克握在一起。
他用自己腐朽的聲帶說:
“我會全力幫你,作爲你以後幫助我們的回報。”
“我先問一下。”
這個回答,讓布萊克眨了眨眼睛,他反問到:
“大師口中的這個‘我們’,指得是達拉然?還是提瑞斯法議會呢?又或者是,一個即將新建起來的秘密小團體。”
“達拉然已經介入政治太深了,安東尼達斯是個很好的首領,也是個強大的施法者,但他也無法像他年輕時那樣保持純粹。”
半巫妖嘆了口氣,說:
“被他領導下的達拉然也同樣如此。
肯瑞託的法師們的見識侷限於正在進行的戰爭,過去的歷史證明了,他們的經歷不足以支撐他們理解我將所行之事的艱難與偉大。
而那些黑暗之物的存在,在目前,也不能被大部分人知道。
那會嚇到他們。
一場獸人戰爭就已讓聯盟疲憊至此,我實在無法要求那些剛走下戰場的勇士們,再隨我踏入另一片更可怕的戰場。
更何況,我需要找到證據,來說服他們。
所以,我會先尋找那些可信的,有足夠意志力介入黑暗的英雄與勇士們。
比如小艾格文,比如她竭力在復活的麥迪文,比如阿隆索斯·法奧,比如...”
“安度因.洛薩!”
布萊克打了個響指,說:
“要洛薩先生加入其中,需要有點技巧。這個我來操辦吧,您就不必擔心了。接下來,讓我們專注於眼前這事。”
布萊克向不遠處的澤姆蘭港指了指,他說:
“那地方我不用進去,就知道有個超大範圍的詛咒加持在那裡,從那邊吹來的風,都帶着腐朽墮落的氣息。
其中有大量被詛咒的死靈在活動,讓所有人進入其中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和迦羅娜先進去,等我們找到關鍵地點之後,再由您將剩下的人送到我們所在的地方,這就是計劃,有問題嗎?”
“沒有。”
半巫妖眯起眼睛,他的目光掠過眼前死寂的海港,眺望向海面更遠處,他說:
“在上次與納格法爾號交戰的時候,我在那艘船上留下了奧術印記,它現在正在快速接近這裡,引魂人察覺到了你接近大海。
以它的速度,留給你的時間,只有不到半個小時。”
“足夠了,海盜王其實沒你們想的那麼難對付。”
海盜對老法師點了點頭,又對身後陰影做了個跟隨的手勢,他向前踏足一步,四周散佈的陰影將他的軀體包裹起來。
在陰影遮擋下,布萊克從沙丘之上一躍而下,如輕巧的沙狐,沒有在沙地上留下一個腳印,速度飛快的進入了被詛咒籠罩的廢墟海港中。
剛一踏足這片死寂之地,海盜的人物卡上,立刻多出了好幾個負面狀態:
永恆詛咒:防禦力降低.治療效果降低.死界幻影
在那個永恆詛咒之下,還有一行解釋:
他在盯着你!敢靠近他的財寶,你就完蛋了。
這個解釋讓布萊克忍俊不禁,在陰影潛行中差點笑出聲來,不愧是傳奇的海盜,這份骨子裡的貪婪與吝嗇,真是讓人驚歎。
“拉恩卡帶我們來過這個地方,他原本想把金牙旅館開在這裡,但我們都很討厭這地方,所以我們沒待多久就離開了。”
布萊克身後懸浮的兩個巨魔幽魂,在踏入海港之後,就開啓了吐槽模式。
行刑官沃妮對布萊克說:
“這個地方有邦桑迪的力量,祂能看到你。”
“我知道。”
布萊克左右尋找着特定的目標,在他的視野中,他能看到很多漫無目標在這片廢墟里遊走的巨魔骸骨。
這些傢伙身上早已經沒有血肉了,漫長的詛咒讓它們維持着白骨狀態,身上還披着破破爛爛的海盜衣服,手裡提着風化的武器。
它們就像是沒有神智,在這裡四處遊走,就和生前一樣爲它們的首領巡視着地盤。
這些詛咒白骨的數量極多,最少都有兩三千以上,而且在它們之中,還混雜着一些不屬於巨魔的骸骨,各種各樣的都有。
布萊克甚至看到了一羣人類海盜的遺骨在活動。
看來,他並不是第一個尋找澤姆蘭寶藏的人類海盜,還有先行者也來過這裡,可惜他們除了永恆的死亡之外,什麼都沒得到。
“你們既然來過這裡,那麼有沒有見過一個被刀插在柱子上的骸骨?它應該還維持着理智,在試圖自救。”
布萊克問了句。
“有,我記憶很深。”
另一邊的曼祖爾立刻回答到:
“那個澤姆蘭麾下的不死海盜腦子有問題,我們上次過來時,它還在慫恿拉恩卡加入它所謂的叛亂...
幸虧拉恩卡是個瘋子,沒有理它。
否則肯定會鬧出很麻煩的事。”
“帶我去找它。”
布萊克說了句,曼祖爾聳了聳肩。
他也不知道這位金牙幫的新成員想幹什麼,但布萊克看上去信心十足,所以他決定幫助自己的新兄弟。
“往東!他被釘死在最中央的碼頭石柱上,就好像是個懲罰,要讓其他不死亡靈們,看到它背叛的下場。
話說,布萊克,我的兄弟,你真的認爲澤姆蘭還活着嗎?
那可已經是七千年前的人物了。”
“看看這裡吧,我的兄弟,那位海盜王從沒死去過。”
布萊克一邊往曼祖爾指示的方向前進,一邊和兩個旁人看不到的幽魂說:
“澤姆蘭一直活着,這裡的詛咒就是他降下的,目的估計是爲了保護他的無盡財寶...順便擴充他的不死艦隊。
我甚至懷疑,關於海盜王寶藏的傳說,就是個雜種自己泄露出去的。
他需要這些貪婪者不斷前來這個死亡之地,好讓自己麾下的力量不斷的增強。”
“但他不斷的擴充力量,到底是爲了對付誰?”
曼祖爾疑惑的問到:
“難道是要征服沃頓嗎?這鬼地方有什麼好征服的?”
“簡單。”
布萊克在陰影中回答說:
“爲了保護他的寶藏,順便爲了防備邦桑迪毀約的時候,他能有點自保之力。那傢伙可真是個合格的海盜,我要向他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唔,找到了!”
海盜很快就發現了那個他要尋找的,被一把黃金寶石點綴的海盜腰刀,釘死在石柱上的不死亡靈。
那傢伙真的很顯眼,一身血肉都風化了,只剩下白骨。
腦袋上還帶着一個破舊的血紅色海盜帽,它身上的衣服居然沒有風化,而且雙臂上還帶着純金的大手環。
看着像是個大人物。
而這裡,明顯像是個處刑臺的展示。
很顯然有人要用這種方式,來警告其他人,關於背叛的代價。
但考慮到這裡遊蕩的都是一羣無腦的不死骷髏,所以想出這個刑罰的人,大概率腦子也不怎麼正常。
“唰”
布萊克在陰影中現身,揮手將定死那巨魔骸骨的腰刀拔了下來,這一瞬,遠方海面就響起一聲怒吼,如從地獄中傳來。
海盜王澤姆蘭,發現入侵者了。
整個荒棄糟糕的澤姆蘭港,也似乎在這一瞬活了過來,那些漫無目的的遊走在廢墟中的骸骨們發出了陣陣咆哮。
它們像是被指引着,朝着布萊克所在的方向衝了過來。
那陣勢,太驚人了。
“沒想到我能有幸在黑暗之門六年,就見識到一場亡靈天災,可惜你們沒有一把霜之哀傷,也沒有一個女妖之王。
你們可攔不住我。”
海盜哈哈一笑,提着那骸骨,就往海面跳了下去。
追獵開始了。
誰是獵手還不知道,但布萊克可以肯定,這一路走來的自己,已絕對不是獵物。
就在今天,就在這片詛咒籠罩的海上,他要真正開始他的故事。
就像是未來必然會被洗白的某希爾瓦娜斯宣稱的那樣...
他,永遠不會爲任何人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