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有關於我的傳說裡,我都不是個吝嗇的統治者,我親愛的僕人。”
在死神號陰冷晦暗的底艙裡,在布萊克身前的魔鏡中,德納修斯大帝擺了擺手,祂將手中的血紅色酒杯放在手邊,換了個更溫和更正式的姿態看向布萊克。
祂說:
“我知道做出了優秀貢獻的人應得到和他貢獻相符的賞賜,如果我做不到賞罰分明,那麼我的追隨者們很快就會離心離德。
我可以對溫西爾們表現出殘忍,因爲他們是我的子嗣,他們因我的意志而存在。
但你不是。
你來自於物質的羣星,你是血肉的生命,你對於我們而言是另一個世界的客人,我不能用我對待臣民的那一套來對付你,我親愛的布萊克。
我必須給你足以讓你滿意並期待的獎勵,以此心安理得的繼續要求你爲我奉獻你的忠誠,忠誠有多麼昂貴,我一向清楚。
說吧,布萊克,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大帝輕笑着,說:
“不必拘禁,說出你渴望的一切東西,我會竭盡全力滿足你的需求,你的奉獻配得上我的慷慨。”
“呃”
布萊克本來想客氣一下。
但聯想到正在和自己對話的是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永恆者,眼前大帝的年齡估計比薩格拉斯這樣的泰坦都要老邁的多。
祂又是個擅長陰謀,老奸巨猾的溫西爾,在這樣的傢伙面前嘗試僞裝大可不必。
因而臭海盜搓了搓手,對魔鏡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的陛下。”
“說吧,我在聽呢。”
德納修斯大帝維持着溫和的姿態,袖血紅色的眼睛通過鏡子盯着布萊克,那視線彷彿要洞察海盜的靈魂一樣。
這是隔着生死帷幕的注視,是遠隔着無數個世界的對話。
光是這場交談本身就足夠傳奇了。
“我正在面臨一場戰爭,我親愛的陛下,我知道您的目光看向羣星,對於凡塵的紛爭毫無興趣,我也知道我的戰爭在您眼中就如螻蟻的衝突一樣無聊。
但介於我剛剛爲霜之哀傷尋找到了主人,因此得罪了大半個世界,在接下來的戰爭裡,我將得不到任何的支援。”
海盜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對德納修斯大帝說:
“我只能依靠自己的弱小艦隊和大半個艾澤拉斯的力量對抗,這太難了,我需要一支強大的,忠誠的,悍勇的,
足以橫掃過一切敵人的軍隊。
我冒味的祈求您將強大的石裔軍團借給我…
租期嘛,五百年就好啦。”
“你還真是有眼光,布萊克。”
德納修斯大帝哈哈一笑,祂說:
“一眼就挑中了我麾下唯一一支可以在現在這個時候穿越生死帷幕的軍隊,但我的石裔軍團要負責維護雷文德斯的秩序,我不能交給你太多。
三千人,夠了嗎?”
“夠了,夠了!”
布萊克雙眼放光。
心說這德納修斯大帝就是慷慨,一開口就是三千人的石裔軍團,說實話,海盜本想着自己能借到五百人就很不錯了。
那可是石裔啊。
關於這個奇特種族只說一句最簡單的描述就好啦,雷文德斯的石裔們曾在久遠的過去擊退過入侵那個死亡國度的納魯軍團!
一大羣聖光納魯們組建的軍團在雷文德斯折戟沉沙,
而那次的失敗也是造成納魯們分裂的原因之一。
德納修斯大帝甚至沒有自己動手,依靠石裔們就將納魯擊退,這些岩石生命的戰鬥力之強可見一斑。
它們是妥妥的傳說種族!
就和巨龍一樣。
當然,石裔們的單體戰鬥力沒有巨龍那麼誇張,但三千人的石裔大軍已足夠臭海盜橫掃過整個冰凍之海了。
“那麼,三千人的石裔先鋒,我會指派一名優秀的統帥帶領它們前往艾澤拉斯與你匯合。”
德納修斯大帝合攏雙手,對布萊克說:
“它們會作爲你的私人衛隊爲你服務五百年,就算你不幸身死來到暗影界,它們依然會繼續爲你服務。
但說實話,這項嘉獎相對你優秀的貢獻而言還有不足。
我可以給你更多,布萊克。
說吧。
你還想要什麼?”
“您的慷慨讓整個物質羣星中的所有大人物都感到羞愧,我親愛的陛下。”
臭海盜恭維了一句。
下一瞬,他便擡頭說:
“作爲您的忠僕,我或許不該貪婪的要求更多,但有件事我卻必須在您這裡得到一份公正的裁決。
就在我爲您的事業服務的時候,您麾下的納斯雷茲姆們卻橫加干擾,它們顯然將自己的名譽和無聊的自尊心放在您的偉業之前。
這是我這樣忠誠的僕從無法忍受的!
它們的亂搞差點讓我的計劃功虧一簣,尤其是那個討厭又傲慢的金泰莎,她仗着您的寵信胡作非爲,差點就在德拉諾和艾澤拉斯弄出了無法收場的局面。
而她這次愚蠢的失敗,也嚴重影響了納斯雷茲姆們在燃燒軍團中的話語權,這會直接干擾到恐懼魔王們爲您服務的效率。
我希望她受到懲罰!
而這懲罰應該由我來對她施加。”
“嗯?你這是在向我打小報告嗎?我的僕人。”
布萊克的私下告狀把德納修斯大帝逗笑了。
這位永恆者看着布萊克那副標準的“小人得志”的樣子,這海盜把一個“宮廷小丑”形象演繹的如此真實如此誇張,讓大帝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後合。
身爲永恆者的,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快樂過了。
但笑完之後,心情不錯的大帝卻板起了臉,祂擡起手指對布萊克說:
“不過,我忠誠的金泰莎在昨天也向我提交了關於你的投訴,她的說法和你一模一樣,她也在指責你仗着我的信任胡作非爲,嚴重破壞了納斯雷茲姆們的計劃。
她說,她可以在之前就完成對霜之哀傷持劍人的遴選,她堅持說,維倫要比安度因·洛薩更合適成爲巫妖之王。”
“啊,請原諒我接下來的粗魯,我尊貴的陛下,但金泰莎毫無疑問是在放屁!”
布萊克義憤填膺的罵到:
“維倫的軟弱和他的瞻前顧後在過去幾萬年中已經展現無疑,那是個被聖光教化的靈魂,在我看來剝除了他神聖的身份之後便毫無意義。
全知全能的您很清楚維倫靈魂中的致命弱點,一旦他成爲了巫妖王,那麼這些弱點就可以被敵人用來攻擊他。
如果是我要攻擊維倫…
三天!
最多三天我就能讓那個軟弱的先知選擇自殺。
這樣一個靈魂,怎麼可能是霜之哀傷的最完美持劍人呢?他根本駕馭不了兵主親自鍛造的統御之劍,他會成爲您偉大計劃中的敗筆!
更重要的是,維倫被基爾加丹惦記着。
那位先知的身份太過複雜,這會影響到您的偉業的推進,因而,金泰莎也不過是在推卸責任罷了。”
臭海盜眨了眨眼睛,很無恥又很坦然的對德納修斯大帝說:
“她的陰謀被我輕易的破壞,而我的陰謀在她的阻撓下進行到了最後,這已足以說明我的陰謀比她的可笑謀劃完美一萬倍!
我聽說,熱衷於陰謀詭計,在您治下的雷文德斯國度裡是一項值得讚賞的美德。
所以,哪怕不從結果出發,就單從黑暗智慧的角度出發,金泰莎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失敗者,和這樣的失敗者一起工作,怎麼能爲陛下您搞好偉業呢?
她根本就沒有統帥納斯雷茲姆的能力!
我的陛下,她需要被髮配到我身邊,跟隨我一起學習陰謀的智慧。以她魯鈍的資質,我覺得她最少需要一萬年才能學會我的黑暗智慧.”
“你說得真好啊,布萊克。”
德納修斯大帝擡起手,一邊鼓掌一邊說:
“我都被你說服了,我找不到任何反駁你的理由,如果你生在雷文德斯,你絕對會成爲這個鮮血國度有史以來最可怕的宮廷弄臣。
但我卻並不討厭你的狡辯。
你說的不錯,在我的國度裡,熱衷於陰謀詭計是一項該被傳頌的美德。
就按照你說的辦吧,金泰莎的可恥失敗讓她失去了我的寵信,她會被流放到你身旁作爲你的僕從。
刑期…
一萬年!
但願這個懲罰能讓最近幾千年來一直很倦怠的納斯雷茲姆們打起精神來,作爲被我塑造的子嗣,它們在物質世界的表現真的讓我很失望。”
“感謝您的慷慨,陛下。”
布萊克連續拿到了兩份自己渴望的東西,他心裡都生出一股“要不投誠這位無盡大帝”的荒謬想法。
不過很快,德納修斯大帝提出的新任務就讓海盜瞬間打消了所有的騷動。
在他眼前,永恆者大帝重新拿起鮮血的酒杯,他將那美好的液體放在眼前輕輕搖晃,那殷紅色的酒水和他暗紅色的雙眼交映成輝。
在那奢華宮殿和靡靡之音的背景中,德納修斯大帝輕聲說:
“納斯雷茲姆們向我提出了一個建議,它們說安度因·洛薩的資質還需要被觀察,能讓他真正成爲死亡力量在物質世界代言者的統御之盔也需要在洛薩表明自己的能力之後才能被賜予。
我也不得不謹慎一些。
畢竟他的存在關係到我策劃了整整一個永恆時間的事業,所以,去幫助洛薩吧,我親愛的僕人。在神奇的艾澤拉斯掀起死亡的風暴.
我要看到那個世界的生死失衡,我要看到由你爲我挑選的巫妖王的能力。
如果他做不到,如果他讓我失望了,那麼我就得重新挑選一個生命,幸好,我很有耐心,我也認爲耐心是唯一的美德。”
“恐懼魔王們只是不甘失敗罷,我的陛下。”
布萊克吐槽道:
“您被那羣長了三個舌頭的無恥弄臣蠱惑了,這樣一個考覈根本沒有必要,燃燒軍團即將進攻艾澤拉斯,一場羣星中罕見的曠日大戰即將開始。
這一戰積蓄的死亡就足以讓您打破生死天平.而如果洛薩得到了統御之盔,這場屬於您的勝利只會來的更快。”
“你在試圖誘惑我,布萊克。”
德納修斯大帝臉上失去了笑容,祂血紅色的雙眼盯着布萊克,祂說:
“你在做很可怕的嘗試,這或許代表着你的忠誠並不純粹,但我並不擔憂這些,我只是基於我的利益做出了最恰當的判斷。
你是對此有異議嗎?
是因爲我的選擇會影響到你的利益嗎?我親愛的僕人,你是要把自己的利益置於我的偉業之前嗎?
就像你剛纔指責納斯雷茲姆們一樣。”
“不,我沒有。”
海盜聳了聳肩,帶着笑容說:
“我只是向您提出我的建議,我睿智的陛下,但如果這就是您的最後決定,那麼身爲忠僕的我自然會以您的意志爲準。
一場橫掃過艾澤拉斯的死亡風暴,對吧?
您會看到的!
不過爲了達到這個目標,我需要冒味的向您再借一樣東西。”
布萊克做了個閃耀的動作。
他對德納修斯大帝說:
“那個在無盡歲月前於雷文德斯的邊境大地上爆發的光暗之戰的最後囚犯,那個被您囚禁在贖罪大廳中的始祖納魯…我從其他納魯那裡得知她的名字叫‘茲拉莉’。
她的存在對於您而言不過是取樂與懲罰的象徵,但她若到我手中,便能輕易的爲您帶來更多死亡。
我需要她!
不過是要以一個合適的方式將她送到物質世界,不能讓她起了疑心。”
“你要她做什麼?”
德納修斯大帝皺着眉頭說:
“一個虛弱的快要瘋掉的始祖納魯,我看不到釋放她能給我帶來什麼利益。”
“不不不,我親愛的陛下,不只是黑暗會騙人,光明也會!”
布萊克拉長聲音說:
“眼前的光越亮,越會讓人看不清前路。
阿古斯的聖光軍團被另一名討厭的自以爲看穿命運的納魯統帥,他們狂熱的和惡魔作對,不斷的爲您的偉業送去亡魂來增磚添瓦。
但他們的小打小鬧已經過時了。
我要用一個更執拗更極端的納魯來替換他們的首領,
我要讓他們的新首領帶着他們勇敢的踏入和燃燒軍團的大決戰裡。
我要讓他們如煙花一樣綻放,將更多的死亡與犧牲作爲奉獻,讓您的偉業得到長足的推動。
想想吧,我的陛下。
一羣被洗腦了無數年的狂熱聖光信徒們在一個遍佈黑暗的世界裡會做出什麼恐怖的事?只有光暗失衡,生死才能失衡。”
德納修斯大帝沉默了片刻。
祂飲下一口殷紅色的酒, 對布萊克說:
“你又一次說服了我,我的僕人,我會安排的。我期待你爲我帶來新的驚喜,但現在,我需要去和我的臣民們繼續無聊的享樂了。
唉,如果我的宮廷裡都是你這樣優秀的人,我的計劃估計幾萬年前就已經實現了。”
大帝嘆口氣,擺了擺手。
在魔鏡之光暗淡下來的那一瞬,大帝叮囑到:
“海拉.那個來自你的世界的醜陋又軟弱的生命,她與被放逐者達成了某些協議,她已經啓程回到你的世界中。
她對你滿心恨意,我的僕人。
小心一點。
但也不必太過小心。
如果你不幸死去,那雷文德斯就是你永恆家,收割者王庭也會以最高禮遇歡迎你的到來。
繼續服務吧,凡人。”
死神號底艙中的黑暗在這一刻徹底平靜下來,布萊克眼前的魔鏡也在暗淡時碎裂成一地殘渣。
海盜有些牙疼的撇了撇嘴。
嘶…
這個永恆者德納修斯不好對付呀.
不過還好,這次要的夠多,就算以後鬧翻了,自己也沒什麼損失。唉,如果自己的每個客戶都和祂一樣慷慨,
該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