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月之祭祀的使者來了。”
在太陽井內層防線的城牆上,正在督戰的太陽王收到了遠行者遊俠哨兵的彙報,剛剛和囂張的艾利桑德干了一架的阿納斯塔裡安這會很疲憊,但聽到泰蘭德的使者到來,他依然強打起精神邀請使者過來。
來的使者不是其他人,正是銀翼哨兵大將軍珊蒂斯·羽月,她不帶任何隨從穿越戰場而來,身上沒有太多風塵僕僕,反而顯得遊刃有餘。
不愧是哨兵部隊的統帥以及卡多雷中有名的遊俠強者。
看她腰間戰刀上殘留的血跡就知道,這位羽月大將軍在過來的路上肯定順手砍了幾個不長眼的傢伙。
“月之祭祀考慮的怎麼樣了?”
在珊蒂斯過來之後,太陽王也不客氣,直接了當的問到:
“艾利桑德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她和她的海盜盟友偷襲了我們的防線擊潰了我們的城牆,他們已經進入了奎爾多雷的心臟地區。
很顯然,大魔導師可沒有打算念及精靈之間的血脈。
但我相信泰蘭德冕下對於和平的渴求,現在唯一能贏得和平的方式就是在這裡殺死已經瘋入骨髓的艾利桑德!
我想這個道理,經歷過上古之戰的泰蘭德冕下不會不懂。
我和我的國家與人民都在等待着冕下的迴應。”
“我正是爲此而來,太陽王。”
珊蒂斯嚴肅的點了點頭,她認真的說:
“我們帶來的卡多雷哨兵和德魯伊數量不足以介入你們與夏多雷的戰爭中,但我們可以幫助太陽井中的傷員與非戰鬥人員撤離此地。
至於艾利桑德的問題,我的敏多也已經做出了決斷。
在她下一次出現於戰場時,我的敏多和瑪法里奧大德魯伊會出面支援您...”
“好!”
聽到羽月大將軍毫不推諉的正式迴應,
太陽王疲憊的眼中頓時迸發出一股光芒,他身上的疲憊好像一掃而空,被魔法擦傷的臉上也露出了非常滿意的笑容。
他將手放在腰間烈焰之擊的劍柄上,非常認真的對珊蒂斯·羽月迴應到:
“我看到了卡多雷同胞們對於和平的渴求,這讓我深受感動,或許我們對於卡多雷的敵意是錯誤的。
但一切的誤解都可以在共同的血脈連接下得到解除,在此戰之後,奎爾薩拉斯一定會和卡多雷成爲對彼此最忠誠的盟友。
先祖們的古老恩怨,或許也到了該被消弭的時候了。”
“您先別急,太陽王陛下。”
羽月大將軍卻搖了搖頭,她補充到:
“敏多願意參戰還有一個附加條件...請別擔心,我們不會向奎爾薩拉斯索取任何財物,我們也不會強行要求你們放棄魔法的使用。
但艾利桑德在失敗之後,她必須交給卡多雷來處置!
請您理解,太陽王,蘇拉瑪城中也有我們古老的血脈同胞,不是每一個夜之子都無可救藥。
如果我們在這裡殺死艾利桑德,那麼夏多雷和奎爾多雷與卡多雷將成爲永世仇敵,這並不是我們的初衷,也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結局。”
“你們要那個說話惡毒的瘋子女人活下來?”
卡多雷的要求讓太陽王緊皺眉頭,他說:
“我可實在看不到艾利桑德那樣的瘋子能對我們的事業有什麼正面的幫助,但如果這是你們的請求,那麼我可以同意。
但你們也得保證,那個肆意發起戰爭的瘋子要得到應有的懲罰!”
“請放心,太陽王。”
珊蒂斯點了點頭,回答到:
“守望者囚籠的最底層牢房已經空了兩年多,而那裡曾關押着一個比艾利桑德更危險的黑暗行者整整一萬年。
那裡就是大魔導師最後的歸宿。”
“拘禁到自然的死亡嗎?”
阿納斯塔裡安撫摸着自己稍顯凌亂的鬍鬚。
他思索了片刻,點頭同意了這個處置。
隨後,太陽王又看了一眼下方激烈的戰況,那些被艾利桑德完全釋放的枯法者和半成品惡魔獵手們就如沒有理智的野獸一樣在瘋狂的進攻着奎爾多雷的防線,在一些重點區域它們甚至通過夜之子施法者的幫助開始攀登城牆。
儘管奎爾多雷精靈因爲保家衛國而士氣如虹,但艾利桑德可以毫無憐憫的將這些已經沒有希望的炮灰們盡情使用,太陽王卻無法坐視自己寶貴的人民死在這裡。
每一個奎爾多雷的性命都是珍貴的,每一個精靈都是這片大地的寶貴財富,人民的生命是國王手中的貨幣,而太陽王很顯然是個“吝嗇鬼”。
“我們什麼時候開始伏擊艾利桑德?”
阿納斯塔裡安下定了決心,他不顧自己疲憊的軀體向珊蒂斯詢問,羽月大將軍看了一眼這華麗城市周圍的森林,她低聲說:
“隨時都可以,太陽王,我的敏多已經進入了戰場,她會用月神之力幫助你。”
“很好,那就現在!”
太陽王一撩法袍,腰間的烈焰之擊驟然出鞘。
翻滾的鳳凰烈焰由魔力塑造就像是從太陽王的軀體中迸發,隨着老國王動作優雅的捏出一個法印,大片大片的烈焰風暴被他隨手揮向城牆下方的夜之子。
就像是天降火雨洗刷地面的污穢,在太陽王的“無恥偷襲”下不出二十秒,就有數以百計的枯法者被點燃軀體嚎叫着到處亂跑,把夜之子的陣線攪亂了許多。
“陛下,最好將艾利桑德和她的施法團分割開。”
珊蒂斯小聲建議到: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夜之子奧術師們在魔法造詣上要強於你們的施法者,一旦讓艾利桑德帶着自己的僕從上陣,在他們的協助下大魔導師會變的更難對付。”
“我懂。”
太陽王點了點頭,他登上自己的華麗魔毯,飛快的進入戰場上空,這會急於扭轉戰勢的太陽王也開始不講武德的四處襲擊夜之子的陣線。
他這樣的施法者下起狠手來那效果是絕對拔羣,沒幾分鐘的時間就將夜之子前鋒的襲擊用燃燒的天火與隕石砸落硬生生截斷。
而在戰場上放任這麼一個實力強大的“孤狼法師”到處遊走是任何統帥都無法接受的結果,很快太陽王的挑釁就得到了迴應。
一道突然爆發的空間裂隙差點就把太陽王捲入其中,但和艾利桑德交戰了好幾次的阿納斯塔裡安也已經摸清楚了薩格拉斯權杖的威能和攻擊方式。
這把法杖不是完美的。
因爲它無時無刻對於空間的拉扯導致任何經由這把法杖丟出的魔法攻擊在真正爆發前,都會引發空間的不規則震動。
就像是一個無法取消的“施法前搖”。
雖然薩格拉斯權杖對於魔法的破壞力提升非常驚人,但這麼一個明顯的前搖足以讓太陽王這種層次的施法者輕易的感覺到。
因而在空間撕裂真正作用之前,阿納斯塔裡安就以一個精妙的傳送術將自己連人帶魔毯置換到了內層城牆前方。
但大魔導師似乎也已經厭倦了這場貓鼠遊戲。
她騎着自己嗷嗷亂叫的秘法魔刃豹衝入天空,將手中法杖高舉不斷的向太陽王丟出短促又精準的奧術彈幕齊射。
這些附帶空間衝擊的魔法三兩下就把太陽王下方的城牆弄的破碎開來,當然太陽井的魔力灌注於這城牆之上,讓它足以承受普通城牆數十倍的魔法衝擊。
“艾利桑德,最後一次警告!”
太陽王完全不需要僞裝,就以本色出演的憤怒在天空之上呵斥道:
“立刻退兵,否則我就要引動這魔法井的能量,將你和你的人民徹底葬送在我們的聖地之中。”
“你如果真能做到就不會這麼大聲喊出來了,無能的太陽王。你喊得越大聲,你的懦弱就越是明顯。
你根本做不到你宣稱的事,可憐蟲!”
艾利桑德根本不懼。
她冷笑着說:
“傳聞中的阿納斯塔裡安可不是個優柔寡斷的蠢貨,就算你真的可以引動魔法井的力量,我想這毀滅之力使用也必有代價。
不用拿這種可笑的說辭來恐嚇我,我的白皮同胞,我們夜之子也有屬於我們的魔法井,你的說辭可嚇不到誰。
你還沒感覺到嗎?
你們引以爲傲的雷諾班迪爾結界已經被我麾下的奧術師們破解了,我知道你們在等待那羣野猴子人類的援軍。
但你們等不到了!
等我的施法者們逆轉了你們的守護結界,那些愚蠢的衝入戰場的人類就會如待宰的羔羊一樣任我屠戮。
或許我應該留下一些人類,畢竟未來的蘇拉瑪王國也需要一些爲高貴的精靈們服務的僕從。
但別擔心,阿納斯塔裡安,哪怕你如此愚蠢的和我作對,但如此仁慈的我依然會善待你的子民,他們可以在我的王國裡繼續享受精靈的長生。
就如我接納辛德拉一樣。
我的國家也會張開雙臂,慷慨的接納名爲‘奎爾多雷’的可悲難民。”
“你休想!”
太陽王是真的被艾利桑德的尖牙利齒激怒了,他揮動烈焰之擊塑造出漫天飛舞的金色鳳凰將大魔導師包裹起來,要用強大的攻擊將她幹掉。
但艾利桑德根本不懼,手握薩格拉斯權杖的她可以輕而易舉的擺脫任何被鎖定的攻擊。
在鳳凰之火於天空爆裂降下萬千火雨時,從另一側的空間裂隙中衝出的大魔導師在尖叫中朝着太陽王丟出了一發奧術爆裂。
同時還狡詐的扭轉時間之力,讓剛剛閃現出去的太陽王強行又被拉回了一秒之前的位置,這一幕就像是阿納斯塔裡安用臉接了艾利桑德的魔法。
在劇烈的破碎聲中,太陽王的魔法護盾被轟碎,他本人也慘叫着從魔毯上墜向太陽之井的一處邊緣宮廷。
這一幕讓城牆上的奎爾多雷發出驚恐的怒吼,也讓偷襲得手的大魔導師得意的哈哈大笑。
無所不能的時間站在她這邊!
她不可能放過斬殺太陽王的機會,便利用薩格拉斯權杖的空間撕扯將自己精準送入老國王墜落之地。
然而就在艾利桑德精緻赤.裸的雙腳接觸到地面的同時,一支閃耀着月神懲戒的狙擊箭悄無聲息的在她身後爆發,腳下也有自然神力的藤蔓瘋長瞬間鎖住大魔導師所有的位移。
距離太短,速度太快。
在箭矢與藤蔓出現的瞬間就已是必殺之局。
按理說旁人遇到這一幕也就只能寄了,順便用被刺穿腦袋前的一秒鐘走馬觀花的回憶自己的一生。
但艾利桑德可並非一般人。
她的腦袋在下一瞬在飛舞的月光之箭刺穿,就如西瓜一樣爆裂開血光四濺,但就在大魔導師的生命消亡的瞬間,屬於她的時間流立刻開始倒轉。
被利箭殺死的艾利桑德就如一張褪色的老照片一樣飛快的風化成一個虛影,時間倒轉到大魔導師被刺殺之前,這一次的大魔導師稍稍改變了自己落地的角度。
“轟”的一聲巨響,躲在森林裡幹“暗殺”的月之大祭祀泰蘭德所在的樹木周圍三十碼之內的所有樹木就像是被無形鐮刀齊刷刷的砍過。
來自薩格拉斯權杖的空間切割在不到一瞬的時間裡便塑造出了一片死亡地帶。
不過泰蘭德也沒那麼好對付,而且這位月神獵手這次還是和自己的“德魯伊寵物”一起來的,這讓她的棘手程度幾乎是翻倍提升。
艾利桑德的“時間偷襲”無功而返,她自己反而被變成自然巨熊的瑪法里奧·怒風死死纏住。
大德魯伊精通自然召喚,在交戰一瞬就有十幾顆古樹被活化成臨時的戰爭古樹,長出手腳怒吼着幫助大德魯伊對敵。
而剛纔佯做受傷將大魔導師騙過來的太陽王也重新跳了出來,出現在戰場邊緣配合着泰蘭德的箭矢瘋狂輸出。
一對三的戰鬥讓艾利桑德瞬間落入下風。
大魔導師知道這是對方有備而來的陷阱,但她已經顧不上呵斥這羣不講武德的混蛋了。
她在剛纔已經因爲傲慢和粗心大意被“殺死”了一次。
時間確實很眷顧她,除了青銅龍之外,艾利桑德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被時間青睞與眷顧的生命,但在這個遠離暗夜井和阿曼蘇爾之眼的地方,時間能拯救她的次數是有限的。
現在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現在是戰略轉進的時刻了。
大魔導師冷笑着從時間流中召喚出數個時光炸彈丟在釋放,依靠時間炸彈爆炸時掀起的時光衝擊,強行將三個與她同一層次的對手禁錮在時間中。
這種禁錮生效的時間非常短,用於攻擊完全不行。
但用於防禦和撤退卻有奇效。
當然,艾利桑德這樣嘴上不饒人的“女中豪傑”肯定也不會沉默的離場,在她準備腳底抹油的時候,她還很嘴硬的對眼前的三個混蛋喊到:
“同樣的把戲對於時間魔法師而言是不會生效第二次的,你們的計謀很棒很妙,可惜,我不會再上當了!
太陽井是我的!
等着吧。
卡多雷還有奎爾多雷,我有無盡的時間可以和你們慢慢算賬。”
說完,大魔導師揮起薩格拉斯權杖嗖的一聲鑽入黑色的空間裂隙中,她打算從這個伏擊點回到夜之子的軍營中,好好修養一下順便策劃接下來的戰爭。
奎爾多雷已經找到了盟友,那麼夜之子接下來或許應該考慮一下和布萊克·肖修復關係了。
然而,大魔導師肯定沒聽說過那些呼喚姓名就會以恐怖的方式出現的魔神的傳說,否則她就不會在這個要命的時候於心中默唸布萊克·肖的晦氣名字了。
“砰”
一聲巨響中,正在思考問題的大魔導師牙呲目裂的看到被薩格拉斯權杖撐起的空間裂隙居然開始飛速坍塌。
這一幕嚇得她亡魂大冒,趕忙從空間裂隙裡跳了出來。
正因爲她熟悉薩格拉斯權杖,所以她非常理解在空間塌陷有多麼危險,但這突發情況肯定是有外部力量在干擾她手中權杖的運作。
到底是誰!
見鬼!
帶着憤怒之火衝出空間裂隙的大魔導師惡狠狠的想要找到干擾她施法的混蛋,然後好好教訓一下他或者她。
然而,她的這個微不足道的願望下一刻就被滿足了。
她看到了正站在眼前的布萊克·肖正賤兮兮的對她揮手致意。
她也看到了布萊克·肖攙扶的那個姿態優雅長了四隻手以及章魚一樣的觸鬚的奇特女人。
後者正眨動自己臉上的五隻眼睛,以一種很感興趣的目光看着她。
那目光讓艾利桑德一瞬感覺到命運的寒意加身, 讓她從頭涼到腳,更可悲的是哪怕心靈在不斷的嚎叫堅強,但軀體卻一如萬年之前的每一個恭敬的覲見時刻。
噗通一聲。
大魔導師以一個最標準的精靈庭臣的禮節跪倒在了艾薩拉麪前,儘管她下一刻就反應過來要起身,但這丟人的一幕已經完全被布萊克用侏儒相機記錄了下來。
唉,真遺憾啊。
如果不是艾利桑德今日必死的話,光是這些照片就能敲詐到很大一筆錢呢。
但現在,這些照片只能從中選一張最完美的,來成爲大魔導師的遺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