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塊精靈風格的士兵徽記被放在了拉文凱斯大領主的桌子上,讓大領主擡起頭來。
他看着眼前這位年輕又英武的上層精靈遊俠,後者所穿的戰甲並非黑鴉堡風格,而是紅色中印着鳳凰的家徽。
這代表了來客的身份。
這是達斯雷瑪·逐日者家族的遊俠,是那位大貴族的下屬,就是這個年輕人在辛艾薩莉發生大屠殺的時候,冒死衝出惡魔包圍將逐日者的信送到了黑鴉堡。
拉文凱斯對他印象深刻。
常年從軍的大領主就喜歡這種忠誠又勇敢的年輕人,若不是逐日者家族麾下人才也不多而且這個年輕人被達斯雷瑪非常看重,拉文凱斯都有心走個關係,把這很有天賦也註定能做大事的年輕人調到自己麾下做事了。
“塔拉納斯·風行者,你這是要做什麼?”
大領主坐在靠背椅上,看着眼前目光堅毅的年輕人,他說:
“是不滿意我對你的安排嗎?覺得一個遊俠少尉的軍銜太低?”
“不,大領主。”
那英武的年輕人如合格的士兵一樣大聲說:
“我並非抗拒您對我的安排以及看重,但我更希望能加入那支先鋒軍中,達斯雷瑪大人現在還在辛艾薩莉堅守。
他在爲反抗軍尋找朋友,他需要幫助,我希望能回到家主身邊繼續爲他服務。”
“風行者的忠誠讓人感慨。”
拉文凱斯點了點頭,又說到:
“但那很危險,年輕人,你應該知道在這個時候返回辛艾薩莉意味着什麼,伱纔剛剛成年,我也沒有讓孩子爲我打仗的習慣。
你應該留在後方磨練技藝。
相信我,我會把我的朋友從那個火坑裡救出來,我們現在正在這麼做。”
“你們需要我。”
年輕人聽到大領主的安排頓時有點着急,他畢竟剛剛成年也沒那麼多見識,一心忠於達斯雷瑪大人想要重返戰場,便開口說道:
“我從小在辛艾薩莉長大,大領主,我對那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很瞭解。恕我直言,那座城市現在已經沒有平民了,達斯雷瑪大人找到的盟友都是貴族。
他們對於城市外圍的瞭解絕對沒有我多,我可以成爲先鋒軍的嚮導!”
說到這裡,塔拉納斯突然心中劃過一道靈感,他認真的對大領主說:
“我知道辛艾薩莉的一條下水道直通往王宮附近,那原本是達斯雷瑪大人用來和王宮中的咳咳,總之,那條路應該還在。
我可以爲先鋒帶路。”
“嗯?”
拉文凱斯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居然還知道這種貴族密事,看來逐日者真的很信任他,大領主想了想,最終拍板說:
“很好,你去向艾爾婭·藍月女士報道,如果真用得上那條路,你便是大功一件。”
“我只想救回達斯雷瑪大人。”
風行者年輕人漲紅了臉,強調道:
“我不是爲了功勞纔回去的”
“唔,那就是爲了姑娘或者叫愛情咯?”
大領主哈哈笑着對更加坐立不安的年輕人說:
“沒關係,有目標總比沒目標好的多,去吧,年輕人,別辜負逐日者對你的看重。”
他事務繁忙,沒太多時間和這個他看來很有前途的年輕人多說,而塔拉納斯·風行者也很有眼色的及時退下。
這年輕人並不畏懼惡魔。
他是在大屠殺發生時混在人羣中逃出首都的,他親眼見到了惡魔們對於暗夜精靈平民的屠戮,他心中只有熊熊燃燒的恨意。
“喂!你,就是你,小夥子,過來。”
在年輕的風行者走出領主大廳,準備去軍隊報道時,一個輕佻的聲音突然從街道另一側傳來,讓年輕人詫異的回頭。
他看到了一個悠閒的旅行者在蘇拉瑪的街道上閒逛,也不知道那個帶着兜帽的神神秘秘的傢伙爲什麼要喊住自己。
“瞧你這愚笨的樣子,我是個先知,懂不懂?”
屑海盜擺出一個小攤,手邊放着一顆很唬人的暗紅色水晶球,站在已經很冷清的街邊對年輕的風行者招着手說:
“過來,我看你滿面紅光,英武過人,一看就是有前途的未來大人物,所以免費給你做個占卜預言要不要啊?
算得不準不要錢哦。”
“我纔不信這些。”
年輕的塔拉納斯·風行者對於預言什麼的嗤之以鼻。
他根本不理會布萊克的勸說,仰起頭說:
“你只是爲了錢會說一些好聽的話來奉承着我,或者說一些恐怖的話來嚇唬我,如果預言真的有用的話,就不會有這場惡魔之災了。”
“哎,話怎麼能這麼說呢?你這年輕人還真是不客氣,哪有這麼砸人飯碗的?”
布萊克翻了個白眼,他吐槽說:
“我總算知道風行者三姐妹的怪脾氣是從哪裡遺傳來的了,這傢伙真的是一個個本事不大,脾氣不小呢。”
“布萊克先生!”
就在海盜吐槽又準備給風行者媽媽的祖先來點“小教訓”的時候,一聲清脆的呼喚從後方街道響起,海盜回頭一看,穿着祭司袍的瑪維小姐正抱着暗月教典向他走來。
布萊克兜帽之下也露出笑容。
他不再理會這筆沒做到的生意,站起身對瑪維說:
“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
“什麼叫下班啊,我們這些祭司是爲月神服務,要爲信仰奉獻一切,怎麼能和工作一樣呢?”
瑪維搖了搖頭,解釋說:
“狄安娜導師今早通知我們,蘇拉瑪的月神殿要轉移到瓦爾莎拉去,泰蘭德和其他祭司們會和黑鴉堡的軍隊一起離開,她們要在瓦爾莎拉爲泰蘭德舉行月之大祭司的儀式。
我.我向導師說了,我不和她們一起去。
德雅娜女士和那些暗月祭司們正在討論加入大領主的先鋒軍的事宜,我便來找你詢問意見,你之前說要去辛艾薩莉。”
瑪維抿了抿嘴脣,看着布萊克,說:
“能帶上我嗎?”
“你去幹嘛?給惡魔加餐嗎?”
屑海盜沒好氣的說:
“連一個高階惡魔都對付不了的守望者弱氣神選就去後方老老實實的練習,黑鴉堡即將有大戰,你在那裡能發揮出更重要的作用。
我是要去拼命的,怎麼能帶一個拖油瓶?”
“那我許願了。”
瑪維哼了一聲,抱着教典板着臉說:
“你還欠我一個願望呢。”
“.”
海盜無語看天,好幾秒之後才說:
“我會回來的,又不會丟下你,別和一個黏人的孩子一樣好嗎?”
想要以守望者神選的身份爲人民作出更多事情的瑪維更生氣了,她很直接的問到:
“這就是你追求我的態度?”
“這是兩碼事。”
布萊克撇了撇嘴,還想要勸說一下,但下一秒他就突然皺起眉頭,他能感覺到一股怪異的時空波動正在頭頂天空中爆發。
很像是之前諾茲多姆從時間中出現的震動,但不管是源點還是後續波動都要比時間之王弱上很多。
應該是意外事件。
但海盜的神靈感知在告訴他,有些事馬上就要發生,他也來不及解釋伸手挽住瑪維的纖腰,嗖的一聲消失在原地。
這一幕被已經要走出街道的風行者注意到。
年輕人的嘴巴張大開,他親眼看到剛纔那個“江湖騙子”如幽靈一樣帶着一位祭司小姐消失了!
這.
這還真是個厲害人物啊。
不過還沒等納塔拉斯·風行者多想,下一秒就怪異的風起雲涌。
迷人眼的狂風橫掃過蘇拉瑪的大街小巷,在電閃雷鳴中原本晴朗的天氣一下子變的陰沉起來。
短短十幾秒不到就烏雲陣陣,大片大片的雨滴在刺耳的雷鳴聲中轟然砸下,恐怖的雨幕瞬間遮擋住了城市的目光。
“在這等着!”
布萊克將一臉茫然的瑪維安置在已經在收拾東西的月神殿的一處角落,他看了一眼天空,活動了一下手指,對瑪維說:
“這應該是有些‘朋友’要過來了,我去見見她們。”
——
“啊!!!”
在蘇拉瑪的高空中,穿越時間的漩渦驟然開啓,虛弱的塞菲爾抱着重傷的克羅米從天空墜下,兩個被時光暴君追殺的姑娘非常狼狽。
在旋轉的高速墜落中,已經虛弱無比的克羅米大喊到:
“這裡是哪?”
“我也不知道啊。”
臉色慘白的塞菲爾尖叫着抱着自己的閨蜜迴應到:
“我只知道是一萬年前的蘇拉瑪.我也不知道他這時候有沒有在這裡,但我們只能賭一把了。”
“啊!”
狂風暴雨的吹打中,兩個失去飛行能力的姑娘在下一瞬更大聲的慘叫起來。
她們感覺自己就像是風中落葉一樣無處可去,只能將希望寄託在某個罪孽深重的男人的“隨機應變”上。
但追逐的獵手可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到手的獵物,在黑色的時光漩渦的爆發中,恐怖的永恆暴君克羅米隨後追了出來。
她化作龍形,張開遮天蔽日又帶着酷炫的黑色粒子特效的雙翼朝着兩個抱在一起的姑娘張開了血盆大口。
這兩個小可憐已經跑不了了!
她們只會成爲時光暴君的口中食!
“布萊克!你這個混蛋!”
絕望之下,一向賢良淑德的大副龍塞菲爾也忍不住了,她扯着嗓子在高空中大喊到:
“你的親親老婆要死在這裡了救命啊!”
“哈,哭吧,喊吧,叫吧,叫破嗓子也沒有誰會來救你們的!”
黑暗克羅米高興極了。
她從塞菲爾的絕望慘叫中感覺到了扭曲的愉悅,她絕對感覺這是她有史以來進行過的最刺激最好玩的又一場追獵遊戲。
咦.
爲什麼要說“又”?
而且怎麼感覺這個場景自己好像經歷過?
一縷怪異的思緒在時光暴君心中一閃而逝,算了,沒什麼好注意的,自己毀滅的時間線太多大概是腦子抽了一下。
吃掉眼前的兩個傢伙纔是重要之事。
“砰”
這奇特的思緒尚未結束,一擊無形的重擊就從下方風雨飄零的城市中暴起。
以狂風化作重拳狠錘在黑暗克羅米龐大的軀體上,打的它向天空倒飛出去,與此同時還有恐怖的心靈侵蝕化作千萬低語在瞬間刺入時間暴君的腦海與心智之中。
就像是兇殘的手撕裂開她的腦瓜一樣,疼的時光暴君嗷嗷叫着想要逃走。
該死!
這是個陷阱!
棄船!
而在風雨吹打之中,墜落的塞菲爾在天旋地轉中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熟悉的氣息抱住,穩穩的停在天空。
倒黴蛋克羅米則手舞足蹈的被一隻手穩穩的提住了衣領,像是提着小寵物一樣讓侏儒形態的青銅龍哇哇亂叫。
從一萬年後的某個時間戰場上逃回來的塞菲爾仰起頭,入眼所見是黑色兜帽之下的邪痞笑容,比自己記憶中的布萊克更強大一些,但靈魂依然是那個自由而瀟灑的屑海盜。
沒有太多的語言交談,兩個狗男女隨後深吻在一起。
黑暗克羅米和真正的克羅米發出尖叫,一人想逃卻被真理思緒纏繞着無法解脫,另一人就是單純的尷尬。
陰沉的風雨交加擋不住高空熱吻的激情,看這兩個混蛋的樣子若不是時間不對,他們大概就要當場“表演”一下了。
“你”
在長久的深吻之後,塞菲爾咬着嘴脣,輕聲問到:
“你找到她了嗎?”
“還沒有。”
布萊克感受着腦海中多出的“不存在的記憶”,他看了一下下方的月神殿,依稀能看到一襲白色的影子在風雨中搖曳,他輕聲說:
“但快了。去吧,找個安全的地方等託奇來帶你們回到未來去,順便轉告過去的我,讓那個廢物多搞點強力裝備,多練練級。
別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某個犄角旮旯裡。”
說完,布萊克手指一甩,塞菲爾和克羅米就被拋入了瞬間開啓的虛空裂隙中,大副龍最後拋了個嫵媚的飛吻,海盜心頭火氣頓生。
但他撇了撇嘴沒有被慾望主導心神,扭頭看了一眼被寂靜者大人一擊重傷的時光暴君嗷嗷叫着逃跑,他也沒去追。
這場意外的會面只是時光規則的小小波瀾,是過去和未來在旋轉中的短暫接觸,並不足以影響布萊克在現在這個時候的工作。
驟起的風雨也如它突然出現一樣突然消失,在陽光重新回到大地時,海盜的身影出現在了瑪維身旁。
守望者女士大概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怪異的神仙打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肯定是超越她想象的事,便伸手挽住了布萊克的胳膊。
她小聲問道:
“那個和你在空中她是誰?”
“是朋友。”
布萊克撇了撇嘴,在瑪維的長耳朵上輕輕一彈,惹的祭司小姐一陣臉紅,他低聲說:
“那麼,你還沒說呢,你的願望是什麼?跟着我一起去辛艾薩莉嗎?”
“不!我改主意了。”
瑪維擡起頭,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特目光看着布萊克,她很認真的說:
“我要聽故事,關於你和你那些‘未來朋友’的故事,我很好奇她們是怎麼和你認識又是怎麼走入你的人生中。
我更好奇,如果你已經有了她們的陪伴,又爲什麼要來到這裡追求我?”
“你聽了會生氣的。”
布萊克輕聲說了句,順便握住了瑪維的手,這大概是他在這個時代第一次如此主動,但祭司小姐並沒有拒絕。
相反,她擡頭看着比她個子更高的海盜。
在幾秒的注視之後,她伸出手撥了撥布萊克在兜帽之下露出的金髮,又摸了摸他的臉,說:
“你是不是要離開了?但故事還沒講完呢,或許,我們可以適當的加速一下?”
“現在嗎?”
屑海盜眨了眨眼睛,說:
“現在還是白天呢。”
“我今天休息,不上班。”
瑪維非常非常認真的看着眼前的這雙眼睛,說:
“我有很多時間,等你講完故事就到晚上了,怎麼?你很趕時間所要拒絕一位精靈淑女的邀請嗎?布萊克先生。”
“怎麼一下子這麼大膽了?”
海盜詫異的問了句。
“因爲你是個笨蛋。”
祭司小姐如此回答到,她抱緊手中的教典,低頭說:
“你到底來不來?”
“我又不傻。”
海盜閣下聳了聳肩,拉着瑪維的手走向祖宅的方向,但在走過一個路口時,急急忙忙趕過來的納塔拉斯·風行者看到了他,便喊道:
“大師!能爲我占卜一下好嗎?我付錢!”
“晚了,我現在忙,沒時間。”
布萊克隨手一揮,隱去身形,對失望的年輕風行者說:
“但祝你未來武運昌盛,銀月城的遊俠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