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魂者帶着奧格瑞姆的靈魂,一路飛到了燃燒平原之外。
此地距離冥獄很遠,要跨過無盡之海,這瓦格里當然不可能帶着奧格瑞姆一路飛回去。海拉需要納格法爾號那樣的引魂舟,是有道理的。
即便是瓦格里這樣怪異的生命,也無法無視距離的返回冥獄之中。所以這些冥獄掠魂者這一次過來,也是帶了載具的。
一艘隱藏在海岸迷霧中,破破爛爛的龍骨長船。比起納格法爾號,不管是從體積,還是從顏值層面,都差的太遠了。
但它確實是一艘貨真價實的引魂船,雖然可能無法下降到海底航行。
竊魂者已有了大收穫,按理說,她現在可以揚帆起航,帶着這寶貴的靈魂回去冥獄,接受犒賞,但她還貪婪的渴望更多。
那聯盟與部落廝殺的戰場上,還有更多靈魂。
雖說最好的已經被奧丁的女武神帶走,但剩下的帶回冥獄去,勉勉強強也能榨取一些心能。
海拉女王在這方面一向看的很開,她這位死神收人的時候,是不挑的。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海拉也算是“衆生平等”的典範人物了。
“你說,我們死後都會去同一個地方?那是什麼意思?”
奧格瑞姆還在發問。
他似乎想要從眼前這個高階暗影瓦格里這裡知曉更多,但竊魂者卻沒有想法回答他。
都快死的人了,哪來那麼多問題?
呃,不對,理論上說,這傢伙已經死了。
他只是即將再死一次。
想到這個,竊魂者便發出了邪惡的笑聲,似乎感覺自己這個冷笑話很有意思。大概是從奧格瑞姆身上收穫了一些低級趣味,她便扭過頭,對落難的大酋長說:
“羣星中生命衆多,然而你們生的不同,死的卻一致。死亡是一張網,每個有靈魂存在的世界,都是這張網上的節點。
艾澤拉斯是比較大的那種,你們的世界是比較小的那種。
但殊途共歸。
當生命的旅程結束之後,羣星中所有的靈魂,不管是強大,還是弱小,不管是高尚,還是卑微,都要踏上同一條路。
暗影界,死者國度,地獄...
它有無數個名字,但指代的是同一個地方。你們都會去那裡,跨越過生死帷幕,去往那個死者的世界。
它和這片羣星一樣廣闊,卻有不同的法度。
善者在那裡遺忘過去而重生,惡者在那裡飽受折磨,化作偉大死亡的根基。但遺憾的是,那裡的陳舊法度的存在已不合時宜。
天命需要被重塑!
而女王陛下,將親手推動那個偉大的目的。
你們這些凡人應該感激女王...
她會給你們真正的自由,而不是從生到死,一切都在天命的歸束之中。”
“天命?那又是什麼?”
大酋長又問了句。
這次竊魂者沒有回答,也失去了回答問題的興趣。
她已經“仁慈”的給了這個即將再死一次的靈魂答案,她沒必要再去滿足他的好奇。
再說了,天命是什麼?
她也不知道。
她甚至懷疑,偉大的海拉女王,可能也不知道...
那畢竟只是屬於永恆者之間的秘密。
“她們怎麼還不回來?”
在等待了一小段時間之後,竊魂者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了。
她帶來的雖然是一羣剛剛轉化完成的暗影瓦格里新兵,但藉助死亡之力的化形,在凡人戰場上,沒有人能發現她們,更沒有人能阻攔她們。
那些凡人連看到她們都做不到。
效率不該這麼低的。
“回答我啊,邪惡,天命到底是什麼?”
奧格瑞姆在吶喊,似乎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卻激怒了心神不安的竊魂者,她轉身揮動暗影戰矛,打在大酋長的魂體上。
大罵道:
“閉嘴!你沒有資格提問,再多話,我就替女王先讓你嚐嚐被榨取心能的滋味!”
“別打他,他是替我問的。”
另一個聲音在佈滿陰森迷霧的甲板上響起,讓高階瓦格里悚然一驚,她回頭看到,正看到穿着破爛黑袍,扛着鐮刀的布萊克,從聚散的陰影中走出。
在布萊克腳下,越發壯實的幽靈黑狼霜爪,正呲着牙,朝她發出兇狠嗚咽。
這畜生的眼睛裡充斥着血紅色的憤怒,在連吞了好幾團心能之後,它在死亡之後也變得強壯起來。
“唉,我就知道,你這種精英小兵也不會知道太多秘密。”
海盜看着眼前的暗影瓦格里,他上下打量着她,說:
“你們這些傢伙都長着一個樣子,只能從髮型分辨身份。你不是馬尾辮,又這麼弱,肯定不是九武神之王安海爾德。
手上的暗影戰矛連死亡徽記都沒有,職位肯定也不會太高,如果不是九武神之一,那麼你又是誰呢?
戰鬥召喚者奧爾倫?
還是腦子不好用的瓦爾德瑪達?總不至於是基爾麗芙吧?她現在應該還在冥獄當仲裁官,還沒去冰冠冰川呢。”
“你...你!”
這一連串被布萊克如報菜名一樣報出來的瓦格里名字,讓竊魂者後退了一步。
因爲帶着半覆式的黑色閃電翼盔,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從她張開的嘴巴就能看出,她似乎被嚇壞了。
還從未有哪個凡人,對她們這個羣體如此瞭解!
“唔,我知道了!”
布萊克觀察着眼前這個瓦格里,在看到她腳上那裝點着骷髏徽記的黑色戰靴時,海盜恍然大悟,拍了拍腦袋,說:
“海達娜·竊魂者,抱歉,忘記你的名字了。
主要是在海拉麾下那些高階瓦格里們都鼎鼎大名,各個做下很多事情,唯獨你一個到處遊蕩的稀有精英沒什麼成就。
存在感自然低了不少。
話說,既然是稀有,打死之後肯定有好東西吧?”
“住嘴!愚蠢的凡人!”
海盜的譏諷,立刻引發了竊魂者的極端不滿,在憤怒之下,她拍打着翅膀起飛,揮起戰矛就要對布萊克發起進攻。
但海盜臉色一片平靜。
他甚至有心情後退一步,好像表示自己無意加入戰鬥。
以及,竊魂者的對手也不是他。
“嗯?”
瓦格里驟然回頭,就看到鬼鬼祟祟的小魚人,正拖着一面古樸的維庫圓盾,把那東西放入被捆住的奧格瑞姆·毀滅之錘的魂體手邊。
“不!”
竊魂者這一瞬驚得神魂大震。
改變方向就朝着獸人大酋長撲過去,但剛飛到他身邊,就被一道爆發的金光整個震開。
就好像是無數只拳頭,打在她龐大的軀體上,把這高階瓦格里打的撞進破碎的甲板中,又把這艘破破爛爛的引魂舟撞的連連浮動。
她在下一秒就狼狽不堪的尖叫着飛出來,但在她眼前,手持奧丁之盾的奧格瑞姆,正把身上破破爛爛的暗影鎖鏈一把扯下來。
以包裹怒氣的手指,把那暗影鑄就的鎖鏈捏的粉碎。
“跪下!”
瓦格里伸手再次丟出死亡之力匯聚的枷鎖,要把奧格瑞姆重新控制,但大酋長上前一步,動作嫺熟向前打出一記盾擊。
古樸的盾面上浮動金色的如尼符文,在與鎖鏈碰撞一瞬,就把那邪惡之物撞得粉碎。
“我是個戰士。”
奧格瑞姆左手持盾,右手扣在手邊引魂舟甲板上的生鏽船錨上,把那沉重的玩意當戰錘提在手裡。
憤怒之火在他魂體中熊熊燃燒,就如回到了他活着的時候一樣。
那怒氣流淌着,如血紅色的血流,將他的魂體沖刷成鮮血遍佈的模樣。
他擡起頭,眼中已成燃燒的光點,將圓盾護在身前,以船錨拍打盾牌,對那無能狂怒的暗影瓦格里咆哮到:
“哪怕在死亡之後,我依然是個戰士!憤怒不只是在我的血管中燃燒,它在我的靈魂裡咆哮!沒人能成爲我的主人。
死亡也不行!
你說得對,這世界裡,沒有一個天堂是給我的,但我也不稀罕那些,能以戰士之身赴死,那纔是我追求的落幕。
這是每一個獸人的榮光時刻。
來啊,邪惡。
與我一戰!
爲了...部落!!!”
“砰”
這憤怒的靈魂在這一刻跳躍而起,手持戰盾砸向眼前尖叫嘶吼的高階瓦格里,他忠誠的座狼霜爪,也從背後發動襲擊。
一如他們活着的時候,並肩作戰,並肩捕獵。
“你不上嗎?”
戰鐮中的烏薩勒斯,幽幽的對看戲的海盜說:
“你打暈那個可憐的蠻錘矮人,搶了他的獅鷲,一路飛過來,潛行到這艘船上,就是爲了看這個獸人靈魂的最後一戰?
死後還在燃燒的憤怒之火,每分每秒都在燃盡他最後的心能,如果你再不介入,你什麼都收穫不到。”
“我猜你一定不是個戰士。”
海盜抱着鐮刀,欣賞着眼前這場戰鬥,他說:
“你這樣的雜碎,理解不了這種黃昏武士的美...所以,閉嘴,別打擾我欣賞高雅。”
“需要我提醒你嗎?你是個海盜。”
烏薩勒斯冷聲說:
“你可也不是戰士,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打的不就是兩敗俱傷,漁翁得利的主意嗎?你這個惡棍!”
“知道了你還問?你是不是賤?”
布萊克反脣相譏說:
“我做壞事,不代表我不能給一個窮途末路的戰士最後的體面。這是他的戰鬥,我無權插手,再說了...
這蠢貨瓦格里選了錯誤的戰場。
大海的力量太狂野,我還有些駕馭不住。”
海盜伸出手,撫摸着手邊的船板,說:
“這艘船還不錯,精良品質呢,我不想毀了它。”
“海拉手裡好貨真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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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格瑞姆和竊魂者的戰鬥沒持續多久。
面對一個燃燒自己的傳奇靈魂,竊魂者這個不到傳奇實力的高階瓦格里根本不是對手,更何況獸人手裡還有專門剋制她的奧丁之盾。
那圓盾的每一次盾擊,都附帶着神王對背叛者的怒火,能把她的腦漿子都敲出來。
這根本沒法打。
而她每一次想跑,都會被神出鬼沒的海盜,用那怪異的戰鐮逼回甲板上,如此來回幾分鐘之後,她就頂不住了。
“砰”
身纏怒氣的奧格瑞姆用一記勢大力沉的盾擊,撞在竊魂者高大的軀體上,把她撞得踉蹌後退,手中暗影戰矛已斷裂開。
這把戰矛還沒鋒利到可以刺穿奧丁之盾的程度。
而海盜也感覺火候差不多了、
在竊魂者被擊退虛弱的時刻,他破影而出。
死亡之手在手心迴旋一圈,被布萊克動用半神級庫爾提拉斯軍用劍術,以一個超大範圍的斜斬,從背後狠辣一擊,將高階瓦格里打的趴倒在地。
“勞駕。”
從黑煙一樣的陰影裡現身出的海盜周身還帶着陰影飄絮,腳踩在瓦格里高聳的胸口,雙手揮起戰鐮,以處決的姿態,對腳下的竊魂者說:
“替我給海拉帶句話。”
“你...”
“噗”
竊魂者的反問還沒問出來,纏繞紫色靈魂碎片風暴的戰鐮就迎頭斬下,一擊處決斬殺,把鋒利的鐮刃,刺穿了瓦格里的頭顱。
爆頭斬殺!
那黑色的閃電翼盔被一分爲二,落在還抽搐的屍體旁邊。
“你讓她帶什麼話?”
另一邊,奧格瑞姆·毀滅之錘的靈魂看了一眼手中圓盾,將它丟在地面,又半跪下來,伸手撫摸霜爪的腦袋。
大酋長沒有回頭,只是問到:
“你還沒告訴她,你就殺了她。”
“沒關係。死亡會把我的心裡話帶到冥獄,海拉也會明白我想說什麼。”
布萊克提起戰鐮,拿出一包施法材料來在手裡拋了拋。
他看向奧格瑞姆,說:
“我要做一些壞事,會花點時間。如果你想逃跑,就儘快。”
“如果你不怕,又願意做出點小小的犧牲,那就在那等着,我一會帶你去見識一下,你這一生都沒見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