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能射出的最後一根狙擊箭,我本是朝着老達爾的腦袋去的,但打中了惡魔,也不算失手。”
在山谷下方。
臉色慘白的哈杜倫.明翼將手裡戰弓塞進瑪瑞斯手裡。
他有些尷尬的,扭頭對身邊的三個年輕人和一個畏手畏腳的,騎在古怪的機械鳥身上的小侏儒說:
“我只能幫你們到這裡了,剩下的...交給你們了!”
說實話。
一位高階遊俠,在這樣重要的時刻居然失手了,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但考慮到此時正被捆的嚴嚴實實的,丟在哈杜倫腳下的那個昏迷的半獸人劍聖來說,也無人能責怪哈杜倫失了手。
就在剛纔,這位遊俠可是正面拼掉了一個真.劍聖!而哈杜倫.明翼的大腿,甚至都沒有這個半獸人劍聖的胳膊粗!
而且在他張弓射箭的時候,布萊克看的清清楚楚。
這遊俠的雙臂在顫抖,對於一個訓練了幾百年的高階遊俠來說,這種顫抖在任何時候都是極大的失誤。
除非,他是真的已經戰鬥到極限。
明翼身上的精靈鍊甲被整個砍開,這遊俠的胸口有一道外卷的刀傷,只要偏斜幾寸,就會切開他的心臟。
而他手裡除了這把戰弓之外,所有的武器都在和火刃劍聖蘭特瑞索的戰鬥中毀掉了。
沒人能要求他做到更好。
“凱爾希,你保護好明翼!”
布萊克沒有絲毫猶豫,對騎在嗡嗡作響,看着隨時都會爆炸,還從排氣管冒出黑煙的機械鳥上的粉紅色頭髮小侏儒說了句。
他一把抓起地面上那半獸人劍聖的大師之刃,丟給了身邊瘸着腿的瑪瑞斯,後者接在手裡,雙手握緊。
身爲遊俠,瑪瑞斯會嫺熟使用這種雙手戰刀,儘管他並不喜歡這樣沉重的武器。
身邊肖爾從行囊裡取出三瓶紅色藥水,丟給了布萊克和瑪瑞斯,自己扭開一瓶,和喝酒一樣灌了下去。
那味道肯定很糟糕,看肖爾抽搐在一起的臉就知道。
但這藥劑肯定是好東西。
布萊克扭開它,一邊往老達爾墜落的方向跑,一邊將藥劑灌進嘴裡...嘔!
“有光在閃!”
視力最好的瑪瑞斯指着前方老劍聖墜落地,大喊了一句,乾嘔的布萊克和肖爾同時擡頭,就看到前方的樹林裡,有綠色的光閃耀。
那是邪能之光,是術士的魔法。
“準備狙擊箭!”
布萊克一把扯下胸前的潮汐符咒,頭也不回甩出鉤鎖,抓着肖爾奔向前方,在他的怒吼下,瑪瑞斯立刻強撐起身體。
將明翼交給他的戰弓舉起,從背後箭囊裡抽出最後兩根箭。
“肖爾,咱們要拼命了。”
在落地一瞬,布萊克扭頭對身邊一臉嚴肅的馬迪亞斯.肖爾說:
“這次我們可能真的會死,前面可能有大術士在。”
“今夜,我們拼命還少嗎?”
肖爾終於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這傢伙咧開嘴,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他反手握持雙刃,跳入陰影,在消失的那一瞬,他說:
“很榮幸和你並肩作戰,獸人殺手!”
“我可一點都不榮幸。”
布萊克活動了一下脖子,也跳入陰影中,他手握潮汐符咒,一邊再次甩出鉤鎖,向前跳蕩,一邊輕聲說:
“我還有太多事想做,我不會倒在這裡的。”
前方森林中。
綠色的邪能之火在燃燒,就如被高溫塑形的鋼鐵,在神乎其神的操縱下,那暴躁的,充滿腐蝕性的魔力被彎曲成一道橢圓形的門。
它周遭還有羊骨一樣的邪惡裝飾,當然只是魔法效果。
不過術士們就喜歡玩這種花活,來表示自己的“邪惡”和“不好惹”,但這玩意的本質,其實就是借鑑了法師們的傳送門弄出來的東西。
因爲暴躁的邪能遠不如秩序側奧術魔力那麼好操縱,所以術士們的暗影之門來回傳送的距離非常短。
幾百米就是極限了。
說實話,除了消耗魔力小之外,這是很雞肋的一個魔法。
但現在,這個雞肋魔法卻成了死亡騎士撈回戰利品的最好手段,他騎在一匹被暗影魔法剝光了血肉,只剩下骨架的戰馬座鞍上。
如大反派出場一樣,手裡提着自己的鋼鐵權杖,從暗影之門中走出。
後面還跟着自己的四個隨從術士。
原本是五個來着,有個倒黴蛋在召喚末日守衛的時候,被當成祭品送掉了,但死亡騎士一點都不心疼。
傑出的術士不好找,但這些二流貨色的人渣,暗影議會裡多得是,都是他眼中可以隨意犧牲的炮灰。
而且就算剛纔親眼目睹了一個同伴被當成炮灰犧牲掉,剩下的四個術士依然對上級“不離不棄”。
他們信奉一種殘忍的價值觀。
認爲弱者不值得在意,只有活下來的,纔是強者,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死的,都無所謂,反正死了就是弱者!
而他們活下來了。
所以他們,是強者!
最少在他們下一次因爲莫名其妙的見鬼原因被送掉之前,他們就是強者!
這都是一羣被邪能燒壞腦袋的瘋子!
而現在正在帶着這幾個腦子燒壞的術士,跑來找戰利品的傢伙,是部落目前擁有的所有死亡騎士們的首領。
他叫塔隆戈爾,是大術士古爾丹的弟子。
他本該有很光明的前程,尤其是在攻入艾澤拉斯世界前期,在暗影議會架空了第一任大酋長黑手之後,暗影議會的術士們,就是整個部落真正的掌權者。
但很可惜。
這種盡在掌控的事態,中途出現了一點點小小的問題。
古爾丹被內心貪婪驅使着,謀求了一些他不該去謀求的力量,導致這個大術士昏迷了一段時間,而在這段時間裡,部落內部天翻地覆。
傀儡大酋長黑手,在古老的榮耀決鬥,瑪克戈拉中一對一被黑石氏族的挑戰者,他曾經的戰友和兄弟,奧格瑞姆.毀滅之錘殺死。
算是給了那位空有蠻力,卻無智慧的恥辱大酋長一個體面的結局。
但奧格瑞姆對曾經的兄弟念着舊情,卻對古爾丹統帥的暗影議會痛下殺手。
這羣術士死得不怨,畢竟他們就是將獸人故鄉德拉諾世界毀掉的罪魁禍首,他們是遠在羣星中的燃燒軍團的惡魔們操縱獸人悲劇的主導者。
塔隆戈爾,就是死於這場內部肅清中。
他是被自己人殺死的。
死的屈辱無比。
但現在,他活了。
被自己用花言巧語,從奧格瑞姆那裡逃過一劫的邪惡導師古爾丹,從死亡中喚醒,還得到了一個掩人耳目的新名字,叫“血魔”。
“把他擡過來!”
血魔走出從山峰頂部到山谷的暗影之門,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正躺在血泊裡的老達爾.三重血刃。
那老獸人還清醒着,真是難得。
但他已經沒有揮刀的力量了,手裡卻還死死的抓着自己的烈焰之刃,那把還在燃燒的戰刀,似乎也是在保護自己的主人。
在術士們接近的時候,它其上的元素之火騰起更劇烈。
這讓旁觀的血魔乾癟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火刃氏族的傳奇兵器,只有真正的至高劍聖纔有資格揮舞的烈焰戰刃桑克蘇,那是德拉諾的傳奇!
就和奧格瑞姆手中的毀滅之錘,和格羅姆.地獄咆哮手中的血吼一樣。
不只是老達爾的軀體。
他的武器也會屬於我,而我,會將它改造成一把死亡之刃,一把只屬於我的死亡之刃,那將是我新的力量之源。
最終,就連古爾丹,也會跪拜在我面前!”
喜歡多想的死亡騎士耐不住心中愉悅的暢想,他看着四名術士將老達爾從那無頭的恐懼魔屍體中擡起來,朝着他走過來。
血魔甚至已經忍不住發出了沙啞腐朽的笑聲,而神志清醒,卻再無力戰鬥的老達爾.三重血刃,此時的眼中已經浮現出了絕望。
他不怕死!
但現在,在親眼看到血魔現身之後,老戰士意識到了,他將面對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與恥辱。
早知道這樣,剛纔就該戰死在和穆拉丁以及帕索尼婭的戰場中。
最少那樣,他將以戰士的身份死去。
最少那樣,他將死的榮耀一些。
雖然,他早已配不上榮耀二字。
忠誠的老劍聖朱倍爾以爲自己是在拯救自己的酋長,但他並不知道,他的忠誠,會把老達爾送入一個生不如死的境地裡。
他的靈魂將落入玩弄靈魂的術士們手中。
他的軀體,也將被這些噁心的狗褻瀆成武器,就連充滿榮耀的烈焰之刃桑克蘇,這火刃的傳承聖物,也會因此蒙羞。
“藏頭露尾的小東西,出來!”
血魔被轉化爲死亡騎士後,實力已不如曾經那麼厲害,但他好歹也是一位強者,哪怕在心中得意時,也未散去對周遭的感知。
在察覺到陰影之物後,他揮起權杖,一道術士魔法就轟在身後,將靠近的肖爾從陰影中逼退出來,年輕的刺客想要突擊。
但在血魔的獰笑聲中,一道綠色的魔法砸在肖爾身上,讓刺客抱着腦袋尖叫着轉身逃跑。
恐懼術。
術士的得意之作。
但還沒完。
“嗖”
飛射而來的暗殺箭直刺向血魔,被死亡騎士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仰起頭“接住”,像極了隨緣箭法一般。
那箭矢刺穿了血魔的頭顱。
卻完全沒有傷到血魔的靈魂,後者哈哈大笑着舉起權杖,狠狠向下一揮,一道死亡纏繞的綠光衝出樹林,轟在了瑪瑞斯身上,將他打飛出去。
但這兩人,都只是分散血魔注意力的靶子。
真正的刺殺者...
“嗡”
在四名獸人術士中央,潮汐的怒吼如幻音爆發,四名術士同時被打入眩暈,而手持刃拳的布萊克,一臉冷漠的從陰影中破影而出。
正落在老達爾的軀體之上。
他與老劍聖四目相對,如他猜測的那樣,潮汐符咒對於超凡之軀的傳奇劍聖,毫無作用。
但這一瞬,布萊克看得清清楚楚。
老達爾的目光從驚愕,變爲坦然,在最後一瞬,甚至有種祈求。
殺了他!
他在請求布萊克這個獸人殺手,殺了他!
給他最後的體面!
他寧願死在作爲敵人的人類手裡,以戰死之名,魂歸故鄉。
也不願落在暗影議會的狗們手中,被玩弄靈魂,折辱遺骸。
“如你所願...”
就如迴應一般,在血魔的怒吼聲中,在邪能爆發之間,布萊克雙手扣緊刃拳,半跪在老達爾的胸口上,向下狠狠穿刺。
“噗”
戰士熱血,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