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風行者之塔靜悄悄,今日迴歸故地的風行者長女手要求所有莊園中的平民撤離到北方的風行村去。
這會,整個莊園裡只有奧蕾莉亞一個人和在各處巡查的家族精銳衛兵。
雖然是傳承悠久的遊俠家族,但風行者們並不敵視魔法的力量。莊園的魔法屏蔽已被打開,隨時可以把外敵隔絕,或者困在其中。
奧蕾莉亞沒有告訴任何人今晚的“來客”是誰,顯然,她不打算讓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風行者們,介入今夜的事態裡。
她並不擔心希爾瓦娜斯的安全,自己的妹妹有足夠的實力自保。
小妹溫蕾薩,這會已經到達拉然了。
比較讓奧蕾莉亞擔憂的是小弟理拉斯,所以她派了兩隊精銳遊俠去尋找理拉斯,護送他去軍營度過今夜。
兩隊精銳遊俠對付普通強盜手到擒來,正面對抗獸人也不虛。結成隊形,用對戰術,甚至能從一頭龍手下逃生。
然而他們在面對一個可以在黑夜裡無限影遁,行如幽靈一般的精英海盜外加刺客大師的時候,卻並沒有能表現出自己的神勇。
五分鐘不到就被全部敲暈,身上的裝備武器被搜刮一空,一個個只穿着內衣,嘴裡塞着自己的襪子,被吊在了永歌森林的大樹上。
最慘的是,用來捆綁他們的繩索,都是他們自帶的。
在風行者之塔外的森林裡,風行者家族墓地中,布萊克手裡抓着一把鏟子,正在幹“盜墓”的活。
準確說是監工。
自己就象徵性的鏟了一鏟子土,剩下的都交給魚人海盜們幹。
在呱啦呱啦的聲音中,五六十號魚人們已經在奔波爾霸的指揮下,把莉蕾薩·風行者的墓穴挖開了。
還有笨狼霜爪,也發揮了一切犬科動物都會的刨土技能,如生物挖掘機一樣,使勁的撒歡刨着土。
而大熊熊大角是不屑於和笨狼一起挖土玩的。
它這會老實的熊坐在主人身邊,享受着布萊克給它“推拿按摩”。
“你們這些精靈身材真是不錯呀,男男女女都一個樣,除了有胸之外,根本分不清楚。你說對不對啊,理拉斯小兄弟?”
海盜嘴裡叼着菸斗,一邊捶打着胖熊寬大的後背,一邊對身邊坐着的理拉斯·風行者說着話。
後者這會被捆着雙手雙腳,嘴裡塞着一團布,左眼大片淤青是被海盜拳法打出來的,看着非常狼狽。
那副天生的帥氣,都被這個熊貓眼破壞殆盡。
他這會滿臉憤怒,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骯髒的魚人破壞母親的墓地,卻因爲自己的弱小而無能爲力。
“嗚嗚嗚”
他發出憤怒的吼聲,想要呵斥臭海盜的無禮。
但嘴裡塞得佈讓他的訓斥只能化作嗚咽。
“你可能不知道,我除了是個海盜,是個獵人之外,我還是個術士。我可以召喚可怕的惡魔來作爲苦力挖墓,那樣速度更快。
但你們奎爾薩拉斯這個雷諾班迪爾結界是真的麻煩。”
布萊克吐出一口菸圈,低聲吐槽道:
“我一進這裡就被壓制魔法,全身不舒服。
在這裡召喚惡魔,可能也會引來附近法師們的注意。難怪當時古爾丹非要拆掉這玩意才能大規模進軍。
唔,說起古爾丹。
看到我這顆收藏品沒有?”
他把胸前慘白色的,混着金色修補紋路的古爾丹之顱拿起來,放在理拉斯眼前晃了晃,說:
“這就是古爾丹的腦袋,我親手砍下來的,所以我算是幫你媽媽和整個風行者家族報了仇,從這一點來講,你和你的姐姐們都欠我的。
還有你這條小命...
當然你可能理解不了,畢竟是未曾發生過的事情,並不值得讚揚。但小兄弟,你給我聽好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海盜指着眼前一片佈滿了墓碑的風行者墓園,他把下一口菸圈吐在憤怒的風行者家族小弟弟的臉頰上。
說:
“如果沒有我,你也會在這裡有一塊漂亮又簡潔又溫暖的‘新家’呢。”
“砰”
在他如此給理拉斯帶來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摺磨的同時,魚人挖掘隊那邊突然響起了鐵鍬碰撞實物的聲音。
一羣魚人頓時聒噪起來。
帶着海盜帽的奔波爾霸跳了下去,用爪子撥了撥泥土,確認它們挖到了棺木,便朝着上面呱呱叫了兩聲。
很快,幾根繩索被丟下來。
在老瞎眼爲首的一羣魚人戰士喊着魚人號子的拉扯中,那黑色的覆蓋着奎爾薩拉斯鳳凰旗和風行者家族戰旗的棺木,被一點一點的從墓穴裡起了出來。
小魚人就站在棺木上,不斷的揮着爪子大喊着,給其他魚人做指揮。
最終,在海盜滿意的注視中,那並不沉重的棺木被魚人們拉到了地面上。
“既然來都來了,爲什麼只拿這一個呢?”
薩拉塔斯充滿誘惑的聲音,在布萊克耳邊悄悄響起,她說:
“環視四周吧,小主人。
這裡沉睡者歷代風行者家主和歷任遊俠將軍的屍骸,哪怕隔着這片充滿死亡氣息的墓地,我都能感覺到那些埋藏在地下的寶貴心能。
你應該把它們全部帶走。
只需要基本通靈術的魔典研習,你麾下就會多出一支由遊俠將軍們組成的獵殺團。想想吧,在它們的箭矢和戰刀的肆虐下,整個東部大陸都會在你的陰影中顫抖。
不必擔心莉蕾薩·風行者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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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被你說服。
她是個很軟弱的人,你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唔,這個提議意外的誘惑人心。”
海盜環視四周,那些墓碑上的文字訴說着沉睡於此的那些精靈們輝煌的生平,說實話,布萊克有點心動。
但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
說:
“事業正在起步期,就得想辦法把敵人變成朋友,而不是把朋友變成敵人。如果我真這麼做了,我以後睡覺的時候,就要時刻小心風行者媽媽會不會給我一箭。
相比一羣不能被良好使用的亡靈將軍們,我更希望我的家臣能對我保持可貴的忠誠。
再說了,如果真的全挖了,那這事可就不再是風行者家族的內務啦。我可不想出現在太陽王的皇室暗殺名單裡,最少現在不想。”
“唔,小主人保持着身爲人類的某種可貴品質,真是讓人感動。”
薩拉塔斯譏諷的說:
“但作爲一名海盜,你此時的行爲就堪稱愚蠢,你應該知道,就算你不用,它們最終也會被你的敵人們使用。
你的敵人們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那不是更好嗎?”
布萊克走上前,扣住了黑色棺木的邊緣,他輕聲對薩拉塔斯說:
“那意味着我的麻煩也會成爲他們的麻煩,他們會給自己惹上奎爾薩拉斯這羣極端的精靈們作爲死敵。
我樂意看到我的敵人們在鳳凰之火中被焚燒殆盡。
實際上,我很期待。”
“砰”
黑色的棺木在下一刻被海盜掀開。
出人意料的是,棺木中並沒有腐朽的死亡氣息撲面而來,甚至在布萊克驚訝的感知中涌出一股怪異的,花朵的清香。
在他眼前的棺木中,躺着莉蕾薩·風行者的屍骸,她死在獸人入侵的大戰裡,距現在已經過去近一年的時間。
但眼前的屍體卻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
風行者媽媽穿着遊俠將軍的戰甲,雙手疊放於腹部,緊閉着眼睛,除了臉色不正常的慘白之外,她身上沒有任何明顯的傷口。
據說當時風行者媽媽戰死是因爲被古爾丹用一發靈魂之火打中,將她的靈魂從軀體中抽取。
精靈們肯定也對遺骸進行過處理,但...
“精靈們這屍體保存技術也太高明瞭吧?”
布萊克摩挲着下巴,疑惑的說:
“雖然是傳奇之軀,但也不至於如此栩栩如生,你看她的臉,我感覺到她就是睡着了,完全不像是死去。”
“不對勁。”
薩拉塔斯的語氣也變的凝重,她說:
“她手裡有古怪的東西,拿起來看看。”
“嗯?”
布萊克伸手放在風行者媽媽交錯合攏於腹部的手甲上,輕輕一翻,一個古怪的東西就被拿了起來。
那是一朵冰封的花。
並非名貴的花,海盜用基爾羅格之眼掃視四周,能發現很多一模一樣的花,就是在墓地附近隨手摘下來的。
但這朵花奇異的地方在於,它被一層幽藍色的寒冰完全包裹,維持在綻放時的姿態中。
那些寒冰也不知是哪來的,被海盜握在手中,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幽冷,卻並不附帶攻擊性。
“或許是前來送別的精靈法師們製作的。”
海盜欣賞着眼前的幽藍小花,他撇着嘴說:
“精靈們就喜歡搞這些很藝術,但鳥用沒有的東西。”
“不對!這朵花的冰有一股...”
薩塔拉斯卻看出了這個像是藝術品一樣的花朵的奇異,但還沒等她說完,布萊克手中冰封的小花朵如陽光下的積雪一樣,飛快的破碎。
像極了被磨碎的寶石粉末一樣,一瞬間破裂開,那些光芒的粉末打着旋,落在棺木中的風行者媽媽臉頰上。
像極了一個溫柔的告別之吻。
“你剛纔說,花上有什麼?”
布萊克問了句。
薩拉塔斯沉默了幾秒,低聲說:
“沒什麼,可能是我感覺錯了。”
說完,薩拉塔斯的聲音就消失了,想是失去了談話的興趣。
但實際上,虛空小姐姐剛纔確實感覺到了那朵花的異常,它附帶着一股讓她如直視死亡一般的氣息。
但那種等級的死亡之力,是不可能在物質世界出現的。
它如果是真的,就那麼一朵小花,就足以把整個艾澤拉斯拖入永恆的死亡中。和以往一樣,薩拉塔斯小姐姐又一次感覺到了不對勁,卻又毫無頭緒。
和這個臭海盜有關的所有事情,都是這麼不按常理來,真是讓人又頭疼又着迷。
“砰”
儘管布萊克對高等精靈的“屍體保鮮”技術嘖嘖稱奇,打定主意以後如果自己不幸死了,一定要提前聯繫一個高等精靈斂屍人給自己整理遺容。
但這會到底是在做正事,他將棺木重新合攏,將它丟進魔法行囊裡。
然後提起已經因爲屈辱而淚流滿面的理拉斯·風行者,吹了個口哨,騎上角鷹獸,飛速向海岸撤離。
魚人們他不必擔心。
奔波爾霸總有辦法帶着它的手下們脫離險境,不過小魚人似乎並不急着走,在目送着海盜消失之後,它吹了個魚人口哨。
讓自己的手下們跳進風行者媽媽的墓穴深處,去搜刮陪葬品。
這個小魚人可太壞了。
與此同時,風行村邊緣的一處月光照耀的寂靜林地中,在攤開的野餐籃邊,納薩諾斯正滿心溫柔擁抱着心中的女神,他這會心裡被幸福感填滿。
儘管他並沒有能做到任何“壞事”。
只是將希爾瓦娜斯女士擁入懷中,但這對於一名追求者來說,已經是非常大的進步了。
不過今夜的遊俠將軍,有一種說不出的憂鬱,她一反常態的喝了好多酒,這會說話時都帶着一股醉意。
“你是從哪知道諾森德大陸的祖達克一定有靈魂獸出沒的?還拿到了那麼詳細的信息。”
風行者二姐微閉着眼睛,靠在瑪瑞斯胸口,傾聽着這個男人這會狂野的心跳,她輕聲問了句。
“呃,是我的一位神通廣大的朋友告訴我的。”
瑪瑞斯在女神面前果然說不了謊,他用了一個很含糊的說法回答到:
“他本人對於靈魂獸很有研究,而且剛剛完成在諾森德的遊歷,便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了我,讓我尋找一位足夠優秀的獵手,去那裡碰碰運氣。”
“唔,一位神通廣大的朋友?”
希爾瓦娜斯輕笑了一聲,她說:
“你那隻狐狸,也是?”
“嗯,也是他幫我找到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曾結下兄弟之盟。”
納薩諾斯語氣輕鬆的說:
“如果是你的話,導師,我覺得你肯定可以...”
“這個時候別叫我‘導師’,你這笨蛋。”
希爾瓦娜斯搖了搖頭。
她揚起身,看着瑪瑞斯,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朝着他微微靠近,瑪瑞斯的心跳更劇烈起來,一陣熱血上腦,但還是維持着非常紳士的姿態,也低下頭。
但就在兩人的嘴脣即將接觸時,希爾瓦娜斯突然捂着心口發出痛苦的呻吟,臉色也變的蒼白起來。
“怎麼了?”
納薩諾斯急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希爾瓦娜斯,後者抖着身體,看向風行者之塔的方向,她說:
“我放在母親棺木上的印記被激活了!有人...有人帶走了她,不會有錯的,那是在上次盜墓賊們擾亂莊園時,我請求凱爾薩斯王子親手爲我施加的印記。
該死!
奧蕾莉亞到底在幹什麼!她怎麼能允許...不對,她肯定是被纏住了。
我要去追他們,瑪瑞斯,帶上你的戰獸和武器,跟我一起來。
這些陰魂不散的混蛋!
他們一定要爲自己的醜惡行徑付出代價!”
說完,遊俠將軍迅捷起身,將兒女私情拋在一邊,又變回了平日裡殺伐果斷的樣子,且全身上下充滿了殺氣。
瑪瑞斯心頭一沉。
完了。
今日這事要糟。
布萊克那個烏鴉嘴的混蛋一語成讖,如果事出不妙,今晚自己就真的得在兄弟和女人之間選一個了。
唉,但願他有足夠的勇氣,在放棄希爾瓦娜斯女士時,不會因傷心過度而死。
自己的兄弟布萊克雖然厲害,但怎麼也不可能是一位傳奇遊俠的對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