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薩拉斯學院的魔法訪問前夜,海盜守在納格法爾號的艙室中。
他打開了窗戶,讓月光照進這黑暗之地。
月色透過窗戶,照耀在布萊克叼着菸斗的身體上,讓他軀體的一部分陷入影遁,就好像是被無形之物怪異的切割開。
還有部分月光照在艙室中擺放的黑色棺木上,忠誠的魔刃豹米奧妮克斯像是大貓一樣躺在棺木之上,漂亮的尾巴搖來搖去。
她似乎也知道主人在今夜就會復甦,這會正在耐心等待。
海盜手邊放着那把奎爾薩拉斯送來的金曦琴,打算把這東西作爲祝賀風行者媽媽“脫胎換骨”的禮物。
如果不是他實在不懂音律,這會配上這副幽靜又驚悚的畫面,就該彈奏一曲來助助興。
在窗外有靈巧的烏鴉飛來飛去。
這一點很符合信風烏鴉在夜下覓食的生物習性,希薩莉·黑鴉小姐真的是很認真,只要有海盜在的地方,她力求將自己的僞裝演繹提升到滿分。
布萊克吐着菸圈,看着在窗外叼着一隻綠色蟲子飛過去的烏鴉。
他心裡涌起一陣莫名的感動。
決定在以後這場“僞裝遊戲”落幕的那一刻,一定要親自給黑鴉小姐姐頒發一張卡拉贊大劇團的榮譽演員證書,來獎勵她如此賣力的表演。
“但到底是什麼在驅使她每天喝露水,吃蟲子,只爲了留在我身邊探查情報?是對艾露恩的忠誠啊?
猛禽德魯伊們又到底是怎麼培養出這樣忠不可言的密探的?”
布萊克摩挲着下巴,心裡想到:
“這種事肯定有訣竅的吧?總不至於這位希薩莉·黑鴉小姐是個天生的戲精?她難道很享受這種欺騙和窺探隱私的樂趣嗎?
爲此甚至可以忍受如此枯燥惡劣的生存條件。
咦~仔細想想這也太變態了,人形攝像頭了屬於是。她每天過的也挺慘,要不明天開始給她準備專用的鳥食?
納特那邊有專門製作用來釣魚的魚餌,據說是從海象人那裡學來的。
用好幾種蟲子磨碎之後混合起來,上次路過聞起來還挺香的,也不知道合不合她的胃口?”
布萊克的思想這一會有些跑毛。
主要是等的時間有點長,他抽完了手裡的菸斗,回頭往月色下的棺木上看了一眼。
人物卡上給出的莉蕾薩·風行者的魂體重構和職業轉化倒計時在十幾分鍾前就已經歸零了,但風行者媽媽卻沒有絲毫甦醒的徵兆。
“難道是事情出了岔子?”
布萊克走上前,伸手摸了摸趴在那裡的紫色大豹豹,把它從棺木上驅趕下去,又伸手扣住了棺木的邊緣。
這會希薩莉·黑鴉悄無聲息的落在窗戶上,她一邊用尖銳的鳥喙優雅的整理着身上的羽毛,也探頭探討的往布萊克那邊看。
她也很好奇,海盜千辛萬苦偷回來莉蕾薩·風行者的遺骸到底是要幹嘛?
總不至於是要復活風行者吧?
作爲一名使用生命力量的德魯伊,黑鴉小姐很清楚,死而復生這種事是根本不可能的好嗎?否則鹿盔大德魯伊早就把他一千年前戰死於希利蘇斯的兒子復活了。
德魯伊小姐有足夠的理由認爲,邪惡的海盜肯定是在進行一些褻瀆生死的事情。
她要作爲旁觀者,把這件事記錄下來,作爲布萊克的“罪證”送回塞納里奧教團,以後對壞心眼的海盜發起清算時使用。
當然,在這個無聊的夜晚裡,跑來看看熱鬧也不錯。
“咔”
布萊克將閉合了半個月的棺木掀開。
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濃重的黑暗力量,很像是高階死亡神力轉換消散時形成的冷霧,讓整個艙室在這一瞬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
在驅散了黑霧之後,映入眼簾的依然是莉蕾薩·風行者那蒼白的軀體,和半個月前相比並沒有任何變化,除了臉部。
布萊克發現自己的導師眼睛處像是花了煙燻妝一樣。
在緊閉的眼睛周圍形成了暗紅色的淚斑,相比之前,她的臉頰更消瘦了一些,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頜骨的輪廓。
這種消瘦給莉蕾薩帶來了一種“刻薄”與冷漠的感覺,讓她的形象無限和布萊克記憶中的黑暗女王靠近。
“這波啊,這波是媽媽搶了女兒未來的職業規劃。”
海盜吐槽了一句,阻止了旁邊探頭探腦想要撲進棺木裡的紫色大貓,他向前伸出手,放在導師的脖頸上,想要看看她現在的情況。
但在手指靠近時,就被帶着黑色手甲的手精準扣住。
下一瞬,莉蕾薩睜開了眼睛,讓海盜悚然一驚。
那是一雙暗紅色的眼睛,和風行者媽媽之前的瞳色截然不同。
在亡靈這個種族目前方興未艾的情況下,這種怪異的瞳色在艾澤拉斯絕對罕見,而且說它是靈魂之火也不太對勁。
“嗡”
莉蕾薩的軀體化作黑霧消失在棺木中,布萊克反應極快,回身月刃揮起,將背後出現的風行者媽媽手中的暗影利刃擊碎。
又藉着月光隱匿消失,在並不大的船艙裡和莉蕾薩展開了一場短暫又激烈的近身戰。
靠着守望者不講理的月光強化,從頭到尾將剛甦醒的風行者媽媽壓制,又瞅準一個機會,用術士魔法將莉蕾薩放逐出現實維度。
在放逐結束之後,風行者媽媽扶着艙壁起身,再次擡頭時,眼中的靈魂之火已恢復到正常的幽藍色。
她咳嗽了一聲,用沙啞怪異的聲音說:
“很好,你這半個月沒有退步,我的弟子...”
“別裝了,導師!剛纔你對我的殺意可做不得假,你們一個個爲人師表的,怎麼都是這不承認自己弱勢的壞毛病?”
布萊克從月光中現身,他皺着眉頭,對莉蕾薩說:
“剛纔是怎麼回事?”
“來自暗影界的干擾。”
風行者媽媽也不隱瞞,揉着腦袋很坦誠的說:
“自從魂體重新融合時開始,我就能聽到生死帷幕另一側的低語,它呵斥我違背了生死法則,要求我主動前往死者的世界,接受自己的命運審判。”
“不要去聽,不要回應。”
布萊克頓時明白過來,他擡起手說:
“這件事我們去達拉然再討論。
吶,我親愛的導師,我爲你準備了‘重生’的禮物。這可是我花了很大的勁才從奎爾薩拉斯搞來的,希望你能因此維持一個好心情。
因爲我有個很壞很壞的消息要告訴你。”
海盜諂媚的將手邊的金曦琴舉起,雙手送給自己的首席家臣,而風行者媽媽消瘦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懷念的神色。
她伸出手,撫摸着眼前的金曦琴,將它握在手中,纖細的五指輕輕一撥,極其優美的旋律就從這精靈七絃琴上傳出。
布萊克沒有打擾風行者媽媽的追憶。
他安靜的待在那裡,聽復生的莉蕾薩彈奏一曲古老的歌,又用她空洞些的聲音,以薩拉斯語配合着旋律清唱。
這首歌布萊克很熟悉,他甚至能配合着打節拍。
它叫“上層精靈的輓歌”,是奎爾多雷的藝術家們爲逝去的精靈帝國創造的歌謠,也多用於高等精靈們寄託哀思或者下葬時使用。
簡單點說,這是一首哀樂。
不那麼吉利。
但考慮到風行者媽媽此時特殊的形態,倒也不算特別突兀。
海盜肩膀上站立的小烏鴉也沉浸在這輓歌之中,甚至有那麼幾秒一度放鬆了僞裝的警惕,跟隨着歌謠一起追憶到古老而繁華的帝國時代。
布萊克更關注的是另一件事,在風行者媽媽彈奏金曦琴的時候,他的人物卡上出現了好幾個增益狀態。
都是臨時增益,效果持續十分鐘,但種類繁多,從提振精神抗性,到臨時強化移動和攻擊速度,再到心智清明的負面狀態驅散等等。
這讓他意識到了這把鳳凰王的金曦琴並不只是好看。
它確實是一件難得的魔法武器。
一曲終了,爲自己寄託完哀思的風行者媽媽將手指從琴絃上挪開,又看向自己的弟子,說:
“你剛說,有壞消息要告訴我?”
“呃,是的。”
海盜看了一眼窗戶,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這才小聲說道:
“那個,你的小兒子跑到我這裡來,說是要追隨你,那個年輕人真的意志堅定,還在我面前發下了男子漢的誓言。
我很感動,所以他現在正在托爾巴拉德的南島森林裡荒野求生呢。
我讓納薩諾斯保護着他。
而且是用導師你訓練我的辦法嚴格要求他,揍了他好幾次之後,總算是有了些進步,不再是那個娘炮樣子...
哎哎哎,導師,這金曦琴可是罕見的藝術品!不是你這麼用的!”
“啊,有話好好說,別掄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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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巴拉德南島,據說有山怪遊蕩的森林中,打扮的和野人一樣的理拉斯·風行者在黎明到來時,終於結束了自己的“七天試煉”。
他原本細膩的皮膚變的粗糙了一些,身上那股陰柔的感覺也消散了很多,俊秀的臉上抹着草藥的戰妝,身上帶滿了自己編織的僞裝葉子。
身體上還有很多細小的傷口,手腕上帶着一條熊牙編織的手環,背後的破碎衣服打成的袋子裡,裝着一個處理過的熊頭。
那是風行者家的傳統,親手獵獲的第一頭獵物,要被製作成標本,象徵着從獵物到獵手的轉變。
曾經的理拉斯並不理解這個稍顯野蠻的傳統的意義。
現在的他,則學會了不去考慮這些感性的事情。
他從森林邊緣走出,回望了一眼身後的荒野,咧嘴笑了笑,又把折斷的戰弓放在腰間,將自己的“原生態裝備”取下來丟在地上。
朝着森林鞠了一躬,這才按照離開的路線,往和“二姐夫”約好的撤離地點前進。
“嗷”
低沉的獸吼從黑暗中傳來,讓理拉斯迅速做好了戰鬥準備,他拔出腰間的熊骨匕首,警惕的看着四周。
他看到了一個騎在鎧甲魔刃豹上的纖細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
“砰”
兩樣東西被那個熟悉的身影丟在理拉斯眼前。
左手邊的是一把金色的漂亮七絃琴,右手邊的是一根古樸的粗糲手杖,就像是兩條不同的人生道路,擺在理拉斯眼前。
“帶上金曦琴回去。”
穿着黑色盔甲的風行者媽媽說:
“風行者家族的優秀獵手已經夠多了,不差你一個!但我們的家族裡還沒有出現過吟遊詩人,或許你可以做第一個。
回去吧。
你的姐姐們比我更需要你的陪伴。”
“風行者家族的優秀獵手已經夠多了,不差我一個。”
理拉斯挺直腰桿,就像是被將軍檢閱的士兵一樣。
他將地面上的金曦琴和手杖同時撿起,又將風行者媽媽的話重複了一遍,說:
“我也可以成爲家族的第一個吟遊詩人,但姐姐們足夠堅強,她們可以互相陪伴,而您行走於黑暗中,更需要我跟隨纔不至於迷失方向。
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了,媽媽。
這一次我不會允許您獨行。”
一秒之後,理拉斯高聲喊到:
“尊敬的遊俠將軍閣下,遠行者軍團新兵理拉斯·風行者已完成荒野試煉,現在申請歸隊!”
黑暗中的風行者媽媽重新打量着自己的小兒子。
在好幾秒的沉默之後,她坐下披上了鎧甲的魔刃豹米妮低吼了一聲,載着主人不發一言的轉身走入黑夜。
在理拉斯感覺到失望的那一刻,他聽到了空洞的聲音響起:
“跟上來,新兵。”
“你該進入下一階段的訓練了。”
這個回答讓理拉斯心中無比振奮,他應了一聲,揹着自己的第一頭獵物的腦袋,拄着上古符文手杖,揹着金曦琴,大步跟了上去。
在後方更遠處的黑暗裡,面無表情的布萊克正和自己的兄弟納薩諾斯躲在草叢中,感性的洛丹倫遊俠將軍這會臉上帶着祥和的微笑。
在海盜看來和一個弱智一樣。
瑪瑞斯拍着布萊克的肩膀,說:
“這多讓人感動啊,你爲什麼就不能笑一笑呢?”
“我爲什麼要笑?”
海盜木着臉說:
“道理我都懂,但爲什麼她要用我的東西給她兒子當重逢禮物?我纔是她最喜歡的弟子好嘛?我爲她出生入死,也沒得到什麼好東西嘉獎。
這也太區別對待了呀。”
“人家媽媽都給你賣命了,你還在爲一根魔法手杖心疼!”
瑪瑞斯不滿的斥責道:
“你這傢伙真沒救了。”
“唉,心疼倒是不心疼,反正我馬上就要有更好的戰弓了。”
布萊克嘆氣說:
“我的傻兄弟啊,我是在爲你鳴不平啊。你知不知道,莉蕾薩女士雖然沒說,但我這善於察覺人心的人,已品味出了她的意思。
你想和她女兒繼續接觸發展,就得表現出‘誠意’來。
我給她兒子一根手杖,這事就完了。
但我那根手杖要製成一把強大的戰弓,還需要一根魔化巨龍肌腱...”
海盜滿臉惡意的拍了拍瑪瑞斯的肩膀,說:
“現在懂了嗎?你要準備‘彩禮’啦,你可別指望我會幫你。嘖嘖,不愧是風行者家族,要娶她家女兒,還得去和巨龍拼命。
幸虧我對她們三姐妹沒興趣,要不然我就要和你一樣倒黴了。唔,你臉上那是愉悅的苦笑?還是幸福的皺眉啊?
我看她就是在故意爲難你。
要不這樣,不要希爾瓦娜斯了,我吃個虧,允許你追求芬娜好不好?
我們普羅德摩爾家族選女婿的要求低得很,幫我宰掉風暴教會的隨便一個祭司長就行了!戴琳那關可能不太好過,不過我相信你能搞定的。
考慮一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