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爾走了,如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
不過走的時候,軍情七處的首領手中多了兩把致命武力,儘管那兩把用大量源質寶石和源質鋼塑造出的匕首隻是最致命武器的雛形,但它已經足夠具備殺傷力。
它和陰影的連接緊密,能賦予使用者操縱陰影,強化己身的力量。
落在肖爾這樣本就致命的傢伙手裡,只會讓他如虎添翼。
而有了肖爾這樣的指揮者和執行者去協助風行者媽媽,對海潮賢者的大本營斯托頌谷地進行全面偵查,總算是能讓布萊克稍稍放心些。
不過肖爾在真正前往斯托頌谷地之前,得幫凱爾希做完伯拉勒斯港的事,一方面熟悉一下布萊克那些無冕者手下的行事風格,另一方面熟悉一下手裡的武器。
總不能一開始就和邪教徒剛正面。
對於大師們來說,熟悉武器也是需要點時間的。
不過這和當甩手掌櫃的布萊克沒什麼關係了。
心情放鬆愉悅的他在溫泉裡好好的舒適的泡了個澡,又在午夜將至時,將身旁熟睡的坦瑞德抱了起來。
躲在水下咕嘟咕嘟吐泡泡的小魚人也頂着一片溼潤的毛巾浮上來,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坦瑞德。
又看了看布萊克。
那雙魚人眼睛裡閃耀出古怪的光。
以奔波爾霸的視角來看,眼前的坦瑞德真的和布萊克長得非常像,尤其是那頭髮和額頭,還有眼睛的形狀,簡直如出一轍。
完全就是個縮水版的布萊克·肖,或者叫德雷克·普羅德摩爾。
“真的很像,對吧?”
布萊克注意到了小魚人古怪的眼神。
他對小蠢蛋問了句,小魚人躲在溫泉裡上下點頭。
“但可惜他和我一樣,是普羅德摩爾家族的‘糟粕’結晶。”
海盜抱着睡熟的坦瑞德往溫泉之外走,一邊對腳下的小魚人吐槽道:
“戴琳把他最優秀的血脈都給了他的女兒們,導致他的兒子們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傢伙。瞧瞧吉安娜在這個年紀能發揮出的魔法力量,還有芬娜,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傳奇戰士了。
再看看我和這個小笨蛋的羸弱。
他以後啊,估計也就和以前的那個我一樣,幹啥啥不行。”
“呱呱!”
小魚人搖晃着身體跟在布萊克身後,它仰頭對海盜揮舞了一下爪子,似乎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但布萊克搖了搖頭,說:
“不,不能給他那麼危險的力量。他不是芬娜,他控制不好那些神力。我也不想讓戴琳再注意到我,再讓他察覺到我內心滋生出的軟弱。
再說了,一大家子人裡各個都是厲害的傢伙,也該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物來調和一下。
讓他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的。
足夠低調,纔不會被人盯上。”
布萊克走出溫泉,回到租住的大房間中,迎面看到幾個姑娘已經穿好了衣服,正在房間的大院子裡喝着果酒聊天。
吉安娜喝得是果汁。
小法師很懂得酒精飲料並不是什麼健康的東西,它會影響施法者們的心智。
“哇,臭船長,今晚你表現不錯嘛。”
小星星已經喝的有點微醺,她看到布萊克走過來,便揮着手,放浪形骸的說:
“你今晚可沒有偷看,不錯不錯,真的很有風度哦。”
“我真該把你現在的樣子拍下來,送回魔樞去,讓藍龍們好好看看它們的救世英雄到底在幹什麼。”
布萊克吐槽了一句,把手裡睡熟的坦瑞德交給了芬娜,又對姑娘們說:
“你們玩吧,我回去休息了。明天你們的狩獵我就不參加了,等你們回去城市的時候,我會來送你們的。
然後,我們在德魯斯瓦再見。”
“咦,布萊克先生,你也要去參加亞瑟哥哥的婚禮嗎?”
小吉安娜眨着眼睛,雙眼亮晶晶的詢問道:
“是...那個人要求你來代表他參加的嗎?”
“不,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
布萊克伸手摸了摸吉安娜的腦袋,說:
“我只是去那裡處理一下我的生意,順便爬山探險什麼的,好了,你們玩吧,我去休息了。”
幾分鐘之後,臭海盜回到了自己租住的房間。
舒展了一下身體,從行囊裡取出藍月院長佈置的課後作業,花了一個小時做了三張卷子,又拿起古爾丹的大顱骨魔典細細研習其中的術士魔法。
就這麼一直研究到凌晨時分,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在以往的時間點準時甦醒,開了瓶酒漱漱口,然後準備開始新一天的學習工作,不過正要開始做大題讓自己清醒清醒時,大溫泉區的僕人卻跑來彙報說有客人前來拜訪他。
他們送上的是一張印着信天翁標記的名片。
“請他們進來吧,確實是我的朋友。”
布萊克笑了笑,對那僕人吩咐了一句,不多時,在孩子們吵吵鬧鬧的喧囂聲中,一行人就在帶領下進入了海盜的臨時居所。
“船長閣下,向您致敬!”
穿着一身庫爾提拉斯小孩經常穿的水手衫的夜之子小女孩康妮蹦蹦跳跳的來到布萊克身前,像模像樣的對他行了個水手禮。
其他幾個夜之子孩子們也學着康妮的樣子向船長致敬。
布萊克哈哈一笑,揮了揮手,他的小魚人便端出一盤子諾莫瑞根橡皮糖,讓孩子們驚喜的歡呼尖叫。
在孩子們身後,走過來的是兩男一女三個人。
哈爾和他的精靈老婆維倫尼今日都穿着吉爾尼斯風格的禮服,他帶着高筒帽,這讓能讓他看起來個子高一些,不至於被自己的精靈老婆碾壓。
而站在哈爾夫婦身旁的人,則足夠讓人驚喜。
“納特!你這傢伙終於活過來了?氣色不錯嘛。”
布萊克看着自己那臉上掛着謙和笑容的“首席漁夫”,他走上前,拍了拍納特·帕格的肩膀,打量着他身上的祭司袍,說:
“怎麼?現在是神職人員了?還喜歡釣魚嗎?”
“當然啦,我敬愛的船長。”
終於恢復了曾經陽光一面的漁夫納特咧開嘴,對布萊克一本正經的開玩笑說:
“歌頌海潮是工作,享受垂釣的樂趣是生活,我一項把這兩件事分得很開。感謝你們對我的不離不棄和幫助,船長。
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這下半輩子估計要在瘋人院裡度過了。”
“沒事,恢復了就好。”
布萊克拍了拍他的手臂,說:
“早日回去,尤朵拉還等着你用你神奇的魚竿和垂釣技術爲她的船隊捕獲鮮魚呢。沒有你在的日子,大家吃的都很糟。
那些始祖龜漁夫們根本比不上你,我們的海巨人都整天餓肚子了。”
“當然,我很樂意現在就回去。”
納特非常陽光的說:
“我很想念家鄉的海水,想念家鄉的食物,庫爾提拉斯什麼都好,就是吃的東西有點糟。
我會回去我們的島上爲需要幫助的人提供幫助,享受垂釣,同時把海潮的偉力與聖典,說給我認識的每一個人聽。
我們都是海潮之子,我們都該銘記海洋帶來的恩澤。”
“唔,不愧是神職人員啊。”
布萊克挑了挑眉頭,對納特說:
“現在說話都是一套一套的了。
行吧,等我閒下來就送你回去,今天中午在我這吃飯吧。我知道你做魚羹是一把好手,就麻煩你去附近釣幾條魚,給我和這些孩子們呈上盛宴。
來,拿着這個。
這可是我一直爲你保存的,你最心愛的海象人魚竿。”
臭海盜從行囊裡取出一根精工魚竿,塞進了納特手裡,後者滿臉笑容的提着一個小桶就往附近的冰河走去。
在凱寧斯營地附近的冰河裡,能釣上來提拉加德海峽最棒的大鱸魚,用來做魚羹和刺身最好不過了。
布萊克面帶笑容的目送納特和嘰嘰喳喳要去抓螃蟹的孩子們提着小桶離開,在他們消失於房子之外時,海盜的表情唰一下難看起來。
他肩膀上的魔法眼球旋轉一下,看向臉色同樣不好看的哈爾夫婦。
他叼起矮人煙鬥,說: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納特怎麼會變成這樣?他真的成風暴教會的虔誠信徒了?”
“可不只是虔誠信徒,船長。”
哈爾也從懷裡摸出本地非常流行的水手菸草,捏出一個黑色的菸斗叼在嘴上,他的精靈妻子溫柔的幫他點上火。
兩個男人坐在一起,在吞雲吐霧中,哈爾語氣糾結的小聲對布萊克說:
“納特現在可厲害的很,根據他自己的說法,他在風暴神殿外的海水裡釣魚的時候,認識了一位在教會裡地位很高的大海賢。
後者很滿意納特與大海溝通的天賦,要把納特提升爲正式祭司。
但這些都是次要的。
真正麻煩的是納特的病。
我們剛開始到庫爾提拉斯的時候,他的病確實被那些海潮賢者治好了,似乎又變回了我認識的那個總是對生活充滿陽光的納特·帕格。
但納特之後的變化讓我有點毛骨悚然,船長。”
哈爾抖了抖身體。
他的精靈妻子左右看了看,也壓低聲音對布萊克說:
“船長,我和哈爾懷疑,那些海賢在滌清了納特的病的同時,可能給他身上注入了某種更危險的東西。
我是個精靈,我從小在蘇拉瑪長大,雖然並不會魔法,但我見過很多法師們用魔法能做到的事。
我覺得納特現在就屬於被精神魔法控制了。
他會向每一個他遇到的人傳播風暴教會的信條,每天好幾次歌頌海潮,而且他晚上午夜之後,還會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竊竊私語。”
“對!變化最大的是他釣魚的時候。”
哈爾憂愁的吐了口菸圈,對布萊克說:
“我這一段時間經常和他一起釣魚,你知道的,船長,納特的垂釣技巧極其高明,只要他想,總能釣上來大魚。
但他現在不一樣了。
他會把那些釣上來的魚都丟回水裡,經常一下午一條魚都釣不到,我每次問他爲什麼這麼做,他都會滿臉笑容的告訴我,他在釣一條很大的魚!
他每次都這麼說,我真的被他嚇到了。”
“出了這種事,爲什麼不寫信告訴我?”
布萊克問了句。
哈爾和維倫尼對視了一眼,由維倫尼語氣愕然的小聲說:
“我們寫了四封信,船長,你...你一直沒收到嗎?”
“唔,該死!”
布萊克立刻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他想了想,對哈爾夫婦說:
“你們去把孩子們帶回來,再告訴納特,就說我對於風暴教會的教典很感興趣,能不能請他一會到我的房間來,仔細爲我講一講海潮的秘密。”
“船長,你要對付納特嗎?”
哈爾一臉緊張的說:
“他雖然有點變化,但他一直對你心懷感恩,那種感恩不是裝出來的,你不要傷害他。”
“我只是想看看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布萊克活動了一下手指,說:
“來的是納特而不是風暴教會的高階海賢,說明納特確實沒有泄露我的信息,僅從這一點就足夠我信任他了。
放心吧,我會把你們認識的那個納特·帕格帶回來的。
現在,接孩子們去溫暖那邊好好放鬆一下,等你們回來的時候,納特的問題也就解決的差不多了。”
哈爾夫婦還是有些擔憂,但他們很相信船長的智慧,於是便順從的離開了房子。
布萊克對小魚人吹了個口哨,奔波爾霸立刻跑出去,不多時,在附近居住的娜塔莉·塞林就被請了過來。
“我需要你把納特·帕格心裡的東西引出來。”
海盜也不廢話,直接了當的對黑袍船醫說:
“那應該是一些和虛空有關的東西,哈爾說那是海賢們灌注的,但我覺得不是。如果是海賢的黑暗力量,納特的變化應該更劇烈一些。
我懷疑,還是那顆幽光夜明珠裡的一些東西在作祟。”
“但納特·帕格已經恢復了神智,他不像是那些被虛空侵染瘋癲的人,他已經能控制自己的思維了。”
娜塔莉疑惑的說:
“他這種情況真的很罕見。”
“所以,我懷疑他可能和你一樣,我的船醫。”
布萊克聳了聳肩,看着塞林,說:
“屬於那種被虛空‘賜福’的傢伙,考慮到納特的靈視本來就高的出奇,所以我這種猜測很有可能是真的。
納特從海賢那裡學會了在虛空幻象的包圍中維持自己的思維。
而且他更進一步,他戰勝了自己的恐懼,把那些引誘之物變成了他的一部分,將自己納入了虛空的纏繞中。
他不是海潮賢者。
他是一些...更特殊的東西,我要親眼看到他的新形態,才能做出更準確的判斷。
總之,做好準備。”
海盜靠在椅子上,吐出一口菸圈,看着窗外的陽光。
他說:
“讓我看看,我的‘釣友’納特·帕格想要釣起的‘大魚’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