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恩，來，喝杯酒。”
在吉恩被邀請到戴琳的船艙中時，海軍上將熱情的起身迎接，他看着吉恩並不太好的臉色，還有他一身草藥味，便打趣到：
“你來庫爾提拉斯也快半個月了，還是不適應船上的生活嗎？瞧瞧你這臉色難看的，要不要給你個垃圾桶當嘔吐袋啊？”
“胡說什麼呢？”
吉恩接過戴琳遞過來的酒杯，瞪了這位好友一眼，他搖頭說：
“不是這艘船的問題，也不是你們這裡難吃的食物的問題，更不是你這混蛋不積口德的問題。是我的國家內部事務...
我剛收到消息，北方領主的領地邊緣，屬於一位男爵的城堡被那些狼人攻破了。”
“嗯？”
戴琳的表情也微妙起來。
他邀請吉恩坐下，語氣低沉的問到：
“你不是說，那些狼人還生活在森林中游獵嗎？它們怎麼就能攻破一座全副武裝的城堡？它們的力量已經膨脹到這個地步了？”
“具體的信息我還沒收到，但應該是有叛徒從中搞鬼。”
吉恩一臉晦氣的喝了口酒，說：
“就是我上次告訴你的那個‘拜狼教’，他們用危險的語言蠱惑了一些無知者爲他們賣命，把狼人的詛咒當做是‘賜福’給那些渴望力量的雜碎。
這樣的人從來都不少...
我不能在庫爾提拉斯繼續待下去了，戴琳，在參加完你女兒的封號慶典之後，我必須立刻回去我的國家主持大局。”
“嗯，這樣的惡劣事件確實需要國王出面了。”
戴琳深以爲然的點頭說：
“一個城堡的得失只是次要，從絕對實力來講，那些狼人在吉爾尼斯軍隊面前依然是弱勢。但這個影響很不好，若你不能快速平息人民心中的恐懼，只會讓這場狼人之災愈演愈烈。
需要我派出一支部隊支援你嗎？”
“軍人就不需要了，我的士兵們絕不畏懼那些黑暗生物。”
吉恩搖頭說：
“但海潮賢者我需要。
就按照我們之前達成的協議，我會帶派克修士和他的弟子們返回吉爾尼斯，以大海的力量幫助我的人民渡過這場災難。
還有那些被送到你的海軍學院的吉爾尼斯指揮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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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的軍官們能好好教導他們，盤踞在托爾巴拉德的不死海盜越發囂張，爲了維護國家利益，吉爾尼斯迫切的需要一支真正的海軍。”
“那些孩子都不錯，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戴琳翹起腿，認真的說：
“既然你都親自來到庫爾提拉斯了，不管是出於私交還是人類王國共同的利益，我都會竭盡全力的幫助吉爾尼斯建立海軍。
就如我幫助暴風王國建立海軍一樣。
我很願意和你們分享這片海疆，吉恩，我們都是人類，我們應該聯合在一起統治這片富饒的海洋。
我之前也沒有隱瞞你關於我的計劃。
想要將人類文明的力量延伸到這片大海之上，我們的敵人還有很多。納迦、巨魔、海盜，還有最近在各處海域都很活躍的水元素等等。
這些都不是依靠庫爾提拉斯一方就能搞定的問題。
我們必須聯合起來。
就像是我們在戰爭中聯合起來擊潰獸人一樣。”
吉恩沒有立刻回答。
他靠在椅子上，感受着這艘船在水中輕快又平穩的前進，在好幾秒的沉默之後，吉恩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他說：
“這種國家層面的合作，我可沒辦法隨便答應你，戴琳，我必須先徵得國內貴族們的同意。不過，若是庫爾提拉斯能讓出一部分南海的利益...”
“這個就別想了，吉恩，我不可能同意的。”
戴琳拒絕的乾脆利落。
他舉起杯子，說：
“那是庫爾提拉斯以三代人的力量才建立起統治的海疆，那裡是我的國家所有商人們的市場，數以百萬記的人民依靠那條航路生活。
一點點微小的變故，都足以在我的國家中掀起一場風暴。
南海的貿易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插手，但如果你想模仿我們的模式來給自己的國家財政鬆口氣的話，我倒是有個小小的建議給你。”
說着話，戴琳站起身，從船艙的書桌中拿出一卷海圖，在吉恩眼前攤開。
吉爾尼斯的國王向前看了一眼，發現這海圖並不是無盡之海的整個描繪，而是對於北方大陸諾森德以及其附近海域的測繪圖。
這海圖做的非常精良。
比吉爾尼斯現在使用的北海海圖最少先進一個量級，上面將很多不起眼的小島和整個諾森德的海岸線都標註的清清楚楚。
“北海？”
吉恩眨了眨眼睛，放下酒杯撫摸着海圖，對戴琳說：
“庫爾提拉斯什麼時候有興趣將目光投向那個貧瘠的大陸了？”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和洛丹倫人在諾森德大陸的殖民，吉恩，別太小看坐擁這世界上最強大艦隊的國王的情報能力。”
戴琳摩挲着自己的鬍鬚，對吉恩說：
“庫爾提拉斯人對於諾森德的探索，要比你們想的早的多，在我父親那一代，他統帥軍隊擊潰了盤踞北海的海盜之後，就在那裡派遣了海賢探索海域。
那裡有什麼，那裡盛產的物資我瞭然於心。
但正如你所言，諾森德大陸相比南海終究是個苦寒之地，我們已經有了富饒的南海，對於經營北海的興趣就不大了。
這纔給了你們兩個國家去那裡殖民的機會。
不過我不是在嘲諷你們，吉恩。
我只是就事論事的說，你們對於北海經營的力度太差了，你們的第一個殖民領在十年前就已經建立，但現在你們卻還沒有形成對北海海域的有效統治。
我知道，泰瑞納斯那個人在領地和擴張這方面有雄心壯志，他很難和吉爾尼斯合作分享北海，我也曾樂於看到吉爾尼斯和洛丹倫在北海上各自爲政，以此牽扯你們的精力，讓你們分不出力量來騷擾南海局勢。
但問題是，現在的大局勢已經發生了變化。”
海軍上將搖了搖頭，又把隨身攜帶的一些海軍部的情報放在地圖上，他指了指北海海圖，在上面畫了個圈，對吉恩說：
“在巴拉丁海戰之後，海軍部分出了一部分資源，派遣了一支僞裝成商隊的間諜在北海轉了一圈。
我得遺憾的通知你，吉恩。
被你視爲大敵的不死海盜的勢力遠比你想的更龐大。
托爾巴拉德島不是他們第一個佔據的領地，在冰冷的北海，在諾森德大陸上，他們已經代替你們開始在冰凍之海上建立統治了。
他們甚至在嚎風峽灣的天然港建立了港務局，開始人模狗樣的收稅了！
你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嗎？”
吉恩的臉色變的難看起來。
戴琳的意思很明顯了，這狡猾的海軍上將是打算“借刀殺人”，他自己的艦隊要部署在南海，沒辦法跨越大半個世界去北海剿滅不死海盜。
所以他把主意打在了吉爾尼斯和洛丹倫人身上。
他在渲染北海海盜的威脅，以此促使兩個國家將下一步的注意力挪到北海之上，藉助兩個國家的海軍聯合，在北海剪除囂張的不死海盜的力量。
很簡單的打算。
但很有效。
因爲不管是吉爾尼斯，還是洛丹倫，都已經在諾森德大陸建立起了殖民領。
北風苔原的致遠郡、灰熊丘陵的琥珀松木鎮和銀溪鎮以及藍天伐木場等等，這些都是兩個國家花了大力氣才建好的海外領土。
而且它們已經實現了利潤的賺取。
光是銀溪鎮的皮草貿易，每年就可以爲吉恩和他的人民帶來豐厚的報酬，洛丹倫那邊也是一樣，要兩個國家在海盜的威脅下放棄海外殖民領這是不可能的事。
沉沒成本太高了...
“你們或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那羣海盜在北海收的稅也不高，和保住殖民領的利益相比不值一提。
爲此動用艦隊遠征未免有些太誇張。
但我要告訴你，吉恩，你們這個想法大錯特錯。”
戴琳拿起酒杯，說：
“一旦被海盜們在那裡建立穩固的統治，你們的殖民領就落入他們手中，他們會拿那些無辜者的生命威脅你們。
更重要的是，布萊克·肖的號召力和破壞力你已經看到了，如果被他真正坐擁諾森德大陸的資源發展下去，艾澤拉斯歷史上從未有過的海盜王國或許就會建立起來。
這就太糟糕了。
而且我再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上將指了指南邊，對思考的吉恩說：
“我的兩支艦隊已經到達南海，他們馬上會開啓對近來越發猖獗的南海海盜的清繳，這是一次大行動。
那些海盜們不想死就只能逃跑。
卡利姆多海域和迷霧之海是精靈的地盤，他們不敢去，前往東部大陸的航線會被我的艦隊截斷，他們無法去那裡。
留給他們的選擇只有北海，不死海盜一旦接納他們，困擾布萊克·肖的人力問題將立刻得到解決。
那個囂張的海盜在勢力弱小時就敢挑釁吉爾尼斯海軍，你能想象他實力強大後，會做出什麼樣聳人聽聞的事嗎？
你必須做出決定，吉恩，掃除北海的海盜對你來說沒有壞處。”
戴琳輕笑了一聲，他在海圖上捶了捶，說：
“海盜們開始在那裡收稅，他們已經初步建立起了一個簡陋的統治體系，不得不說，不死海盜在這方面很專業。
他們比你們在過去十年裡做的要好得多。
他們模仿我們庫爾提拉斯在南海的統治模式，建立了一套行而有效的巡航體系，你們如果現在過去，完全可以接手這個體系。
就算是兩國均分北海，每年通過貿易得到的利潤也是相當可觀。”
吉恩還是不說話。
顯然，戴琳提出的威脅和引誘，並不足以讓剛在海上吃過虧的吉爾尼斯人下定決心。戴琳知道，他必須拿出更有誘惑力的證據，才能說服吉恩。
於是在幾秒之後，戴琳咳嗽了一聲，說：
“我的...嗯，戀人吉娜...”
“你可以大大方方的說她是你的情人，戴琳。”
吉恩擡起頭，看着戴琳，說：
“我又不會因此笑話你，畢竟當年咱們一起在邊境服役的時候，我也追過那些精靈，但我失敗了，你成功了。
你不但讓精靈愛上了你這個浪子，還讓她爲你生了孩子。
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好吧，我的情人吉娜·金劍在奎爾薩拉斯的銀月議會裡很有人脈，這段時間，我通過她的關係在奎爾薩拉斯的高層遊說了一番。”
上將輕聲說：
“對於你們來說，北海的統治權喪失只是臉面問題，就算北海海盜崛起也是未來的麻煩，但對於精靈們來說，那是個切實的威脅。
他們的太陽井就位於東部大陸和諾森德大陸之間的海域中，據說那座魔法井連接着什麼世界魔網的重要節點。
魔法的事情我不是很懂。
但我知道，一旦北海海盜徹底控制了北海，他們只需要派出一支艦隊就可以在兩天之內將兵峰直指奎爾丹納斯島，威脅到精靈視若生命的太陽井。
哪怕精靈們有那個神秘的結界保護國土，但這種威脅依然不可輕視。所以我的使者沒有費太多口舌，就說服了太陽王。”
戴琳咧嘴笑了笑，朝着吉恩舉了舉酒杯，說：
“只要吉爾尼斯和洛丹倫願意向北海派出艦隊驅逐海盜，那麼奎爾薩拉斯那支‘玩具海軍’也會很快響應，一起出航。
他們的船打不了硬仗，但嚇唬一下人還是可以的。
你看，吉恩，我都給你把一切安排好了，你只需要做出一個決定就好，我告訴你，不死海盜在北海斂財的速度是很恐怖的。
他們的交易島生意興隆，只要打敗了他們，你瞬間就有足夠的資金重建你的海軍。
我們庫爾提拉斯人當年就是通過打海盜才積累起第一筆財富的，你們完全可以模仿一下這成功經驗。”
“你爲什麼對這件事這麼上心？我感覺你對不死海盜的興趣尤其大，已經超過了身爲海軍上將應有的好奇。”
吉恩思考了幾分鐘，擡頭問道：
“如你所說，維持一個混亂的北海才更符合庫爾提拉斯的利益，你最好的選擇是看我們和海盜對峙，讓我們無力向南。
但你現在卻主動提出聯合，幫我們剿滅海盜。
不死海盜們是做了什麼事惹到你了嗎？”
“這個倒不是。”
戴琳喝了口酒，看了一眼船艙裡懸掛的一張技藝非凡的油畫，他看着那油畫上那還未長大的德雷克稚嫩的臉。
他隨口說到：
“我只是想給這些無法無天的海盜一點警告。
這片大海不是他們能撒野的地方，僅此而已。你可以把我的關注，理解爲一名庫爾提拉斯軍人對海盜天生的厭惡。
這些年輕人幹什麼不好啊。
哪怕在伯拉勒斯港給別人擦鞋，也比當海盜好多了，你說對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