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威脅我?”
薩格拉斯之墓的偏殿中,死寂的夜色之下,在紫羅色流光的涌動裡,艾格文的影像停下了消散,又重新變的凝實。
她的語調也不再如之前那樣平靜,而是帶上了一抹不加掩飾的冷冽怒火。
她對布萊克說:
“年輕的刺客,不要忘了你現在正在我設下的封印裡,我是虛弱了,但也不意味着隨隨便便一個後輩就能如此無禮。
你口口深深說着,要與我互相幫助。
但你身邊站着的,卻是殺死我兒子的兇手之一!或許我該現在就發動封印,把你和她一起埋葬。”
“我也不願如此。”
布萊克平息了一下心裡的怒火,他的心跳這會挺快的,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語言,用更溫和的語氣,對眼前的艾格文說:
“但如你所見,若今夜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我一樣會死。你大概是人類歷史中,少有的對於冥獄深淵有足夠了解的施法者。
你應該知道,如果我落入海拉手中,會遭遇到什麼樣的厄運。
我現在深陷泥潭,自身難保,我會拼命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女士。我很坦誠的說出我的想法,那就是:
如果你不幫我,我真的會把你一起拖下水。
我不是和你開玩笑。
我知道,這也不是常態下請求幫助應有的姿態,但換個場合,我很樂意謙卑的向你道歉,只是現在...
我命都快沒了,咱們就不要講究這麼多了。
直入正題,好吧?”
“呵呵。”
布萊克的解釋,引來了艾格文似是譏諷,似是玩味的笑聲。
她說:
“你說自己深陷絕境?不對吧,年輕的刺客,你只要把你手裡的古爾丹之魂,恭恭敬敬的交給海拉,你就能安然無恙的活下去。
那個瘋了的泰坦守護者,甚至會因此獎勵你。
是你自己不願意再和海拉有聯繫,是你自己在試圖逃離冥獄那潭渾水,我就說的再直白一些吧,是你自己在渴望着求而不得的自由。
還願意爲了這個可望而不可即的慾望,選擇孤注一擲。
是你自己把自己推入絕境。
你想逃離?
太簡單了,如曾經那樣,向海拉低個頭,跪在死神面前,多簡單啊?”
前任守護者女士的影像搖了搖頭,她的語氣越發冷漠,強大的氣場也在這一瞬散播開,就如掌控一切的上位者。
就像是一位人類文明中誕生的半神一樣。
她說:
“正因爲我比其他人都瞭解冥獄深淵的真相,所以我才知道,任何和冥獄有關聯的生者,遭遇任何苦難,都是咎由自取!
海拉雖然是個瘋癲者。
但她也是一名凡人眼中的神靈。
她有她的傲慢,她不會主動關注一個螻蟻。
換句話說,是你自己走上了這條路,年輕的刺客。你的父母沒教過你嗎?你自己做的選擇,就要自己承擔代價。”
這一段話說的布萊克連連搖頭,他看着眼前的魔法影像,語氣平靜的,用同樣的句式反問到:
“艾格文女士,你的導師麥格娜.斯凱文,難道沒教過你,在你不知道一個人的經歷的時候,就不要隨意評價他的選擇嗎?
我加入冥獄時,可根本沒有拒絕這個選項給我,你對海拉的瞭解情報該更新了,那瘋癲的冥獄女王已經把自己的手,伸向了維庫人以外的靈魂。
如果你知道她在十幾萬年前爲什麼會發瘋,你就該知道,這是個註定的結果,無非是時間早晚罷了。
我無意和你討論泰坦守護者們的秘密。
因爲在這方面你是個不折不扣,卻又無比傲慢的初學者,不是我吹牛,在這些秘密的領域裡,我當你的導師都綽綽有餘。
所以不要再自取其辱了,艾格文女士。
說回正題吧。
你幫我暫時抵禦冥獄的詛咒,直到我找到巨魔死神邦桑迪爲止,該怎麼讓那個性格惡劣的傢伙幫我,是我要做的事。
你只需要保證,在我完成我的需求之前,靈魂不會被海拉帶走就足夠了。
而一旦我完成我的需求,逃出海拉的魔爪,我會在一個合適的時間,將古爾丹之顱帶給你,幫你復活你的兒子麥迪文。
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甚至會想辦法爲你帶去更多的魔法奇物,比如達拉然之眼,麥迪文之書那樣的東西。”
海盜停了停,他看着艾格文的影像,說:
“現在,給我個回答吧。”
“你開的價碼真的讓我心動,年輕的刺客。”
艾格文思索了幾秒,語氣遺憾的說:
“但很遺憾,既然你表現的全知全能,就該知道,現在我如此虛弱,連發動去破碎海灘的傳送術都做不到。
更別提幫助你設下一個最少是傳奇魔法級別的靈魂結界了。”
“我不需要你親自來。”
布萊克眼前一亮,艾格文的態度軟化就是她需要的。
他輕聲說:
“我只需要確認你確實有辦法幫我,至於設下這個靈魂魔法,你不是還有一位一直隱居在達拉然裡,一直在暗中幫你的朋友嗎?
讓他來,不就行了?
一個活了三千年的人類法師,不可能連一個傳奇級別的魔法都搞不定吧?”
“你...”
艾格文這下是真的震驚了。
她的影像都表現出幾秒的沉默,然後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說:
“你到底是什麼人?年輕的刺客。你連梅里.冬風的存在都知道?我看你身上有拉文霍德的印記,但你肯定不是個普普通通的暗影刺客。
畢竟,刺客聯盟存在的時間,都沒有我的老朋友梅里活的時間長...”
“我啊。”
布萊克露出一抹笑容,信手從懷裡取出封存着塞菲爾靈魂的靈魂石,在手裡拋了拋,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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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青銅幼龍小姐,在死之前,也問過同樣的問題,但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我不打算告訴你答案。
艾格文女士,不要把我當個菜鳥,試圖戲耍我。
聯繫你的朋友吧,我的時間不多。
我就在破碎海灘等他,只等他一個小時,同時你也可以讓你的朋友當個見證者,從而不必擔心我賴賬。
只要我做完我該做的事,古爾丹之顱,我可以立刻給他。
由他轉交給你,同時全力幫助你復活你的兒子。不過在你兒子復活之後,這玩意還得還回來,它可是我最得意的收藏品。”
艾格文點了點頭。
但在幾秒之後,她又問到:
“我不懷疑你的決心,年輕的刺客,但你有沒有考慮過今日之後,你的人生軌跡該如何變化?
你應該知道,一旦你接受了我的幫助,那麼你就會站在整個達拉然,整個人類施法者陣營的對立面上。
一旦消息泄露,整個達拉然的所有戰鬥法師都會成爲你的敵人。
那羣老不死的混蛋,甚至會因此啓動提瑞斯秘法會的魔法刺客來對付你。你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嗎?”
“我知道。”
布萊克笑了笑,他指了指身邊的迦羅娜,說:
“我都和這位弒君者混在一起了,女士,整個軍情七處都已經是我的敵人了。帕索尼婭婆婆看着慈祥,實際上是個很冷酷的老人呢。
我已經被一位傳奇刺客盯上了。
我手裡還有火刃氏族的傳奇戰刃,獸人們的傳奇也不會放過我。
更何況,我正在謀劃一場對海拉的華麗而盛大的背叛!人類傳說中的地獄勢力,一位死神將成爲我的敵人。
女士,在我身上揹負的這些東西面前,區區一個達拉然,一個肯瑞託六人議會,又算的了什麼?
就如您剛纔的諫言所說。
這是我的人生。
我做出選擇,我承受代價,僅此而已。”
“不錯!”
艾格文聽完這話,點了點頭,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一抹讚賞。
這很正常。
這位人類歷史上最強大的施法者,在人生的前八百年裡,都是個離經叛道的人。
她就是達拉然一手培養出的“問題少女”,在過去數百年中,讓無數肯瑞託六人議會的大法師們無比頭疼。
最尷尬的是,他們不管用出什麼手段,都奈何不了艾格文。
如果不是艾格文自己“不想玩”了,以很狗血的方式,勾引了達拉然派來刺殺她的精銳魔法刺客,兩人甚至還生了個孩子的話。
她現在依然還能把達拉然的所有法師們拉在一塊,吊起來打。
她從來都是個反傳統的人,而且艾格文那自由而精彩的人生,其實也是布萊克在追求的生活,他不想被束縛住。
他千辛萬苦跑來異界,也不是爲了向誰下跪的!
“就在海灘邊等吧。”
艾格文的影像黯淡下去,她說:
“梅里會盡快趕過來,但我要提醒你,年輕的刺客,梅里以亡靈之軀活的太久了,他的性格已變的非常怪異。
他不是個好打交道的人。
你也最好別試圖把他也拖進你和海拉的恩怨裡,如果你能說服他幫你,那最好,如果他不願意,彆強求。”
“感謝您的提醒,女士。”
布萊克舒了口氣,對眼前的艾格文俯身告別,隨着紫羅色的流光黯淡下來,一直在旁邊旁觀這一切的迦羅娜也放鬆下來。
她看了一眼布萊克,語氣複雜的說:
“你真的要幫助那個女人,復活麥迪文?我不覺得這是件好事,你沒見過那位守護者,但我親眼見過。
他身纏的黑暗並不表露於外表,但在我被古爾丹派去當使者的那段時間裡,每次在卡拉贊中看到他,我都會發自靈魂的戰慄。
那個人類的守護者的靈魂裡,有很可怕的東西,連古爾丹在我們的世界開啓黑暗之門,都是在他在背後引導的。
這六年的戰爭的源頭,都是因爲那個本該保護人類,保護艾澤拉斯的守護者墜入黑暗之後的瘋癲之舉。
不管是力量,還是威脅。
麥迪文都要比古爾丹危險百倍以上!
哪怕我和洛薩,卡德加一起刺殺了他,我依然會在關於他的噩夢中驚醒...”
“你對麥迪文的瞭解太淺薄了。”
布萊克拿起古爾丹之顱,他看了一眼猶豫的迦羅娜,說:
“我知道一些,但我不能告訴你,他的復活是必然的,就如今夜古爾丹的死亡一樣,沒人能阻止。
我只是介入其中,爲自己謀求一些利益。
你看,我如此坦誠的告訴你我的目的,我也有個問題需要問你,迦羅娜女士,我也希望你坦承的告訴我。”
傳奇刺客和布萊克一起走出神殿,她問到:
“什麼問題?”
“先說好啊,這個問題有點私人。”
布萊克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個惡意滿滿的笑容,他這會心情放鬆,便如開玩笑一樣,問到:
“你被古爾丹派去麥迪文身邊當使者的時候,有沒有和那位守護者,發生一些超友誼的關係?我的意思是...”
“沒有!閉嘴!這是什麼破問題!”
他還沒問完,迦羅娜那邊就一臉殺氣的抽刀砍過來,又急又快,在刀光一閃中,布萊克啓動剛學會的暗影斗篷。
在陰影驟然碎裂之中,迦羅娜的刀刃就像是刺進了一團煙霧裡,又在下一刻,被惡魔之擊匕首格擋着推了回來。
在黑煙迴盪般的陰影中,布萊克輕笑了一聲。
他把玩着匕首,語氣隨意的說:
“那還真是遺憾。”
“看來天命的救世主麥德安小朋友,在我這條世界線裡,還是被404了...真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