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過了幾天後,圖書館處。燈光搖曳昏暗,人影都跌落在他人身上。人音雜雜,時間嘀嗒嘀嗒地踩在地上,一聲一聲,像是足球一個傳一個……

“子雯,我們走吧!”

“還沒到十點呢?”

“光不太亮,怕傷了你的眼睛。”

“可是,這麼早就回去嗎?”

“要不要去吃夜宵?”

“你不是不喜歡在晚上吃東西嗎?”

初一低下頭,沒有回覆,擡起左手伸出了食指和中指,戳了戳她的額頭,又微笑地偏了偏頭。

夜市那裡,是寒冬哭喪的世界,沒有雪,只有風。寒風凜冽,掀起常青樹的裙子,要隱藏的都暴露了出來。葉子彼此相扶窸窸窣窣作響,一片一片,合着月光,人影是它們的影子。

“初一,那個是不是吳誼同學?”

初一牽着葉子雯,走在夜市邊,聽聞,看着她所指的方向。果然,有一個人影,不過這個人影和其他人影有些不同:它在踮起腳尖。視線更近些時,可以看到它在攥着東西。初一拍了拍它的肩膀,它一轉身,確如葉子雯所言。

“吳誼,你怎麼在這裡?”

吳誼形色慌張,激動萬分的喊到“尋俱,你怎麼也在這裡?”

“不,我是初一,還有子雯在我旁邊。”

只見他竭力壓抑着自己衝動,微微喘了喘氣,結結巴巴地說“哦,那,你……也在這?”突然又悄然變化了神色,把手中的東西急忙塞進褲袋裡,說:“尋俱有沒有和你提起過我的,特別的事?”

“什麼?我倆只是來吃夜宵的。”

“哎呀!這裡有些熱,那我先走了。你倆慢慢吃。”他還沒走多遠時,回頭喊了喊:“初一,今天我不回去了,幫我和宿管阿姨說一聲。”

待吳誼離開後,葉子雯拽着初一的胳膊往另一個方向去。倆溜溜車攤筆直排列着,道中人來人往,滿眼望去,盡是大學生,其中,情侶的比例大,如果選擇單行的話恐怕最先發羞。寒冬,是冷風橫行天下的時候,而經過這裡的風竟成了燒臺上蒸騰的紅氣。一條條肉鮮爭做紅衣舞娘,在聚焦的燈光下閃耀舞姿,它們的每一次翻身,惹得觀衆口水滿地淌。初一自始都是輕食主義者,而葉子雯恰是個愛美食的小行家。從讓人臉紅的麻辣燙、風香濃濃的驢肉火燒、捉椒柔嫰的鳳爪、隱藏秘密的田螺到饞嘴忘鼻的麻婆豆腐、紅汁饞舌的麻辣鴨脖、串串誘情的麻辣雞翅……這些都是齒的初戀,舌的愛人。滴滴眷戀在肉鮮的美汁,化作柔情的口水,像戀人的胭脂吻,軟軟的,甜甜的,舌頭再近些,往那溫柔情絲裡享受更多的幸福,絲絲相纏,卷卷動情。

儘管兩個人吃,葉子雯還是點了一大桌的菜。不愛花容,不念細腰,只享這紅黃藍綠。初一看着她臉上滿滿的幸福感,於是拋棄了阻攔的想法,以微笑代吻。在一個寬敞的地方落腳,老闆看着他倆,饒有興趣的打趣道:“葉子雯同學最近怎麼沒來光顧我們呀?是不是有了‘新歡’就忘記我們這些老故人了。”隨後又飽含歉意回道:“小夥子,我是開玩笑的,別在意。哈哈!看來今天你們要撐破肚皮嘍!”

“放心吧!老闆,我家男朋友不會那麼小氣的。”聽完這話,初一難忍本能性不滿,佯裝帶笑地轉向她,點了點她的鼻子。

葉子雯順意靠着初一更近些,捉耳細語,吐弄情意。過了許久,初一吃得嘴角泄出了油,側目見她還在吃的過程,點了一根食指戳了戳她的小腹,“油嘴滑舌”地笑弄她:“這天下的美食呀,竟成了你的小肚了。”

葉子雯放下肉串,嬌滴滴哼了哼氣,在初一未曾預料下給了他一口濃抹情意的彎月吻,隨後自先笑開了春了。

初一驚啊了一聲,聲音中慘雜了一些乖違。

情意濃濃的夜晚,動情的人最容易享受甜蜜。寒風未曾去過的地方,是那處熱戀裡,那份追求柔情的夢中。

月色浸染一抹黯淡,萬籟還未俱寂。聽,那股躁動不安的聲音,是一架牀骨在不停地抽搐,沙沙作響,細碎而深遠,持續循環着……

清晨時分,吳誼回到宿舍,推開了門,瞟見林明在吃早餐,打量一番後問道:“林明,你昨天也去夜市吃夜宵了?”林明愣了一會,轉過頭回答:“沒有,這些是初一哥帶回來的。還有,吳誼哥,昨天晚上你怎麼沒回來。”吳誼沒有理會這個問題,自開了個話題說道:“初一呢?”

“初一哥一大早就出去了,不清楚什麼事,不過他很着急的樣子。只是隱隱約約聽到他咳嗽的聲音。”

此時,尋俱盥漱回來了,看見吳誼,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正好,我想問你,

那種東西還有嗎?”

“什麼東西?”

“少裝,前幾天,我還在看見你牀上有一盒。”尋俱本想直截了當說開,又顧及到林明,因此說道:“就是那個‘方塊物’,總該知道了吧!”

“嗯!還有,待會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