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恍惚,還沒有從他的那股深情中緩過神來,只跨越那麼一小步,就見他的神情已經驟然就轉換成了深不見底的冰冷。
輕撫着她的髮絲,他沉聲淡漠地問:“還想他?哪怕他之前對你做了那麼不可原諒的事,哪怕他要結婚了,你還在想?”
小東西大腦混亂到極致,臉色漲得通紅,但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還是搖頭。
下意識地,搖頭!
她跟楚君逸之間,不是那種感覺。
在她看來還是那麼正常的事情,一旦她站到楚君揚的角度去想,就知道他一定介意、一定會生氣。她慌亂無措,腦子亂的像漿糊一樣,她真的搞不清楚她跟楚君揚之間到底是怎樣一種關係,才渾渾噩噩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做!!
“好,沒關係,沒關係,”單手猛地撈過她的後頸來抱住她,下巴輕輕貼着她的頭頂,他臉色冷冽如霜,啞聲沉沉道,“不管你心裡怎樣想,我們來想辦法就是。我厭倦跟你這麼偷偷摸摸的了,沐染,你是我的女人,爲什麼還不可以公開?”粗糙的指腹輕柔地摩挲着她小臉,他冷沉的嗓音如地獄之聲般繼續說着,“你工作一直跟楚氏還有田家那邊有關是麼?好,辭了就是,有我在還不怕會養不起你。這樣可好?我要你想見他也見不到一次,這樣是不是就省心多了?”
小東西在他懷裡,抱着他的一隻胳膊,聽得心驚膽戰。
她以爲他是開玩笑的,卻在看到他冷冽如冰的眼神時,臉色全白了,連脣上的血色都嘩啦嘩啦地褪盡,纖白的手指僵硬冰涼。
“楚君揚……”她艱澀到極致地說出幾個字。
“同不同意?”
不用費心想也知道,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她頭皮都一陣麻,就是因爲她知道楚君揚只要說得出,就必然做得到。
她抿脣,纖長捲翹的睫毛微微顫抖着,眨也不眨。
“你怎麼能那麼霸道?”她擡起頭來,看着他,開口到,“且不說,我現在真的搞不清楚,我們倆到底是怎樣的關係,但關於君逸,別人不清楚但你卻知道,”沐染眼眶紅了,一字一句說得更清晰,“楚君揚我們不是和平分手的,我們是被逼分開的,甚至在分開的前一秒我們都是相愛的,我還想要跟他共度一生的,你叫我怎麼忘?我不是那樣薄情的人,我也有努力地在忘了只是我一時還做不到而已,你憑什麼就要這樣對待我??”
她此刻的那些心痛委屈,一下子全部都說出來了。
“楚君揚你對我的人生強取豪奪也就罷了,憑什麼對我的心都要這樣苛刻!”
死死抱着她的男人身軀猛地一僵,冷眸緩緩垂下,凝視着她泫然欲泣到鼻尖都紅了的小臉,情緒的確是很激動,像是抱怨他恨他到了極致的樣子。
“我對你只是強取豪奪而已,你就這樣想?”他眼眸猩紅冷冽,嗓音沙啞地沉聲問道。
跟她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他連她的尊嚴和自由都沒有剝奪過,任憑她想做什麼,他寵着,護着,生怕她在他身邊過得不如以前好!她現在卻說,他楚君揚只是不問青紅皁白地對她強取豪奪而已!!
楚君揚心裡一片冷,冷得冰天雪地。
冷冷點頭,放開她,接着猛地將那嬌小的身軀猛地翻轉過來抵在冰冷的牆壁上,整個健碩挺拔的身軀冷冷緊貼着覆了上去。
“你再跟我說一遍,沐染,我對你只是強取豪奪?你是拿我跟楚君逸對比之後才得出這樣的結論,還是這麼多天以來跟着我,你眼睛是瞎的心也是瞎的?你在我面前心神恍惚想着別的男人,就因爲那個人對你不是強取豪奪,是你心甘情願地給,是麼!”
冷笑,他舔了舔脣:“那我可真是費錯心了!你的心,我要來做什麼?反正一開始要的就是你的人,現在人在我懷裡,我管你情不情願做了就是,每天晚上還在忍耐什麼剋制什麼?沐染,反正我也只當你是我的情婦而已,你心裡有沒有他,在想什麼,都與我何干!”
冰涼的牆壁鉻得那纖小的骨架生疼,但真正疼的卻不是身體,而是他說的那些話,像把尖銳的冰刀一樣,橫貫進她心裡,又拔出來再狠狠地貫進去……
他滾燙的氣息貼着她的頭髮,讓頭皮都發麻起來感覺那麼真實……她被整個人控得一動都不能動,想掙扎都掙扎不了!!
“不是那樣……”小東西因爲心酸,嗓音都有些哽咽,肩膀緊縮起來害怕到輕輕顫抖着。
大掌繞到前面去輕撫她的小臉,沉聲道:“以前那麼憐惜你是我錯了,不花一分錢地維護着你的自尊,也是我錯了,你值得我那麼好地對待嗎?沐染,問問你的心,你值不值得?投資失敗我就不會再選擇第二次投資,你也可以不必那麼費盡心力地去想,跟我到底是什麼關係了!”
交易關係!
她還不懂麼?
小東西緊緊貼着冰冷的牆,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心都抖起來,搖搖頭:“楚君揚我求你你不要這樣……”
她害怕的一切還不想那麼提前來,她還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但人生,居然就又……
“你一直都害怕我從後面做是麼?”就着這樣的姿勢,他就這麼冷冽無情地問着,“因爲進的太深你受不了,所以一直都沒做。”
“今晚,我們就試試。”
宛若一顆驚雷猛然劈在頭頂,沐染嚇得徹底渾身哆嗦起來,如果沒有以前那段日子的相處,她或許不會害怕這些會平靜接受的,但此刻聽他說這些……她心臟就像是要被撕裂開來那麼疼,眼眶又紅又熱的,還沒想,酸澀的眼淚就急劇凝聚起來,酸到她都快要忍不住眨眼,要掉下來了。
她纖白細長的手指緊緊扣在牆上,發着顫,眼淚掉下來一滴,死死壓着哽咽小聲說道,“楚君揚你說過……你不希望看到我再對你害怕……如果你還想那樣的話,就求你,不要這樣……”
她的膽子和自信,依舊就那麼小,一旦被打擊到徹底起不來,就真的再沒有回去的餘地了。他不知道嗎?
“是麼?”他聽到這句心口也是一陣劇痛,像重錘落下一樣砸得胸口都是悶的,覆上去扣住她的小手五指緊緊相扣,貼上她的耳,“那我說錯了,你應該怕的!”
“就像那麼多人教你的那樣,跟着我,怎麼敢一丁點都不怕我!”
你,應該怕的!
說完,他猛地將她翻轉過來對着自己,抱緊她,俯首重重地咬了一下她嫩白的耳垂,“還有告訴你,今晚,我絕對不會停!”
爲顧忌她的身體承受力,她的感受,他沒有一次真正做得有多爽快,這一次,是絕對不會了!
沐染疼的輕輕抖了一下,慘白慘白的小臉擡起,看到他的那一眼,就猶如看到了,自己的地獄。
整整一晚。
是身體的極限挑戰,也是心理的挑戰。
楚君揚真如他所說的,以及所有人說的那樣,一旦真正惱火起來,會有多冷血無情。
昏厥並沒有沐染想象中的那麼容易,因爲反覆的感官刺激之間,會在昏沉中被弄到醒來,再重新昏過去,身體被榨乾的那種極致感,像暴曬之後的脫水,像瀕死的魚還在被烈日燒烤,最重要的,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觸碰,對她而言都彷彿有尖刀在往心裡刺……
太可怕了……
可怕到沐染覺得看不到盡頭……
這許多天來的美好相處瞬間幻滅,她攀着他的肩膀,力氣小到都快攀不住了,最後所有美好的感覺散去後就只剩下疼,撕裂般的疼,一下下把她逼向下一輪的昏厥。
楚君揚怒火未消。
到凌晨,天邊的魚肚白開始泛起的時候,才真正停止。
懷裡的人兒體溫燙到無可比擬。
他停下來,情不自禁的摟過她來,給她輕輕揉着很漲的太陽穴,那股滅頂般的怒火散去之後,取而代之的就是潮水一般洶涌的心痛與愧疚感,沉重得壓到他快要透不過氣來。
一如既往的。他醒了。但沐染還沒醒來。
楚君揚冷冷地洗漱完,穿戴好,在二樓的沙發上坐着,頭痛欲裂地看着牀上的那個身影。
她不知道是已經醒了在裝睡還是真的沒醒來,一動不動。
他走過去,俯身下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她的眼神是心痛而恐懼的,他俯首下去吻她,看到她被子滑落露出的肩膀上星星點點的痕跡,又是一陣堵心。
他昨晚是瘋了麼?
關於她對楚君逸的態度,一直都那麼晦暗不明的,他看了生氣,但又沒那麼嚴重所以他只能一直憋着。
憋到了極致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卻沒想到竟換來她的那樣一句話。
所以當時纔會失控。
其實如果再看到她在他面前爲了另一個男人心神不寧的樣子,或許還是會生氣。
但……
現在想想,即使那樣自己悶着氣,也比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好……
他只是,也沒想到自己竟會那麼在意。
在意到恨不得把她心裡的人狠狠挖出來,再不准她放到心上去想他。
可現在……
現在說什麼也來不及了。
昨晚她說的那句話還清清楚楚地印在他腦子裡。
楚君揚你說過,你不希望看到我再對你害怕,如果你還想那樣的話,就求你,不要這樣。
他現在,就是在,害怕這個。
心口悶痛悶痛得快要炸開了。
楚君揚閉了閉眼,死死壓下了一點這股悶痛,起身,上班去了。
偌大的總裁辦公室裡面。
蕭堯上來送文件的時候就看到楚君揚在打電話,按照以往的慣例,他站在旁邊,等着他打完再彙報手上的文件,卻不曾想一大清早就看到楚君揚那個樣子的表情,那張俊臉上凝着的沉重感,許多許多年他都沒曾看到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