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會以後,警方把小海“放”了,並派人密切監視他的一舉一動,而小海的朋友阿飛,現在已經被刑警隊成員顧淞所替換。顧淞必須想辦法接近魚哥,找出魚哥身邊的“送貨人”,查出被拐女孩兒的下落。顧淞執行這項任務期間,夏時的工作就是暗中配合顧淞,及時將獲取的情報反映回專案組。
然而對於領導們的安排,夏時的心裡是非常不情願的。他希望那個潛入犯罪團伙當臥底的人是他自己,希望自己能從人販子口中套出有價值的線索,解救出那些被誘拐的女孩兒,讓穆子的朋友蔣曉妍平安地回家。
事實上,如果此次行動能夠幫他們找到失蹤已久的蔣曉妍,那麼,給穆子發匿名信並陷害穆子的殺人兇手說不定也會浮出水面。
會後,顧淞和夏時私下裡討論了一些應急的對策。夏時的臉色始終有些陰沉,顧淞知道他並不滿足於只是在這次任務中充當一個聯絡員的角色,不能跟人販子團伙裡的人面對面地接觸,但是讓夏時來當臥底顯然是不現實的。
首先,夏局長不會讓自己的兒子來冒這個風險。其次也是因爲夏時的性格太嚴肅了,並且長着一張正義凜然的臉。要是讓夏時來扮演人販子,別說是接近魚哥,獲取對方的信任,估計他連自己的那一關都過不了。
“我說……”看着夏時鬱悶的表情,顧淞安慰他說,“我很能理解你想幫穆子找到蔣曉妍的迫切心情,但是上面決定好的事情,我們只能按照命令去執行。而且去犯罪組織當臥底也不是什麼好差事,別人想躲都還來不及,你又何必自己往火坑裡跳呢。”
“哼,我是怕你把事情搞砸,害我們把這條重要的線索也丟了。”
“搭檔一場,你就不能對我有點兒信心嗎?”顧淞苦笑了一下,“我好歹也算是有點兒當臥底的經驗,雖然上一次的事情確實搞砸了,但那也是受到多重因素的影響,我本人的表現並沒有出什麼問題。”
“你確定你現在的精神狀態能應付這一次的任務嗎?”
“你什麼意思啊?”顧淞皺了皺眉頭,有些不理解夏時的話。
夏時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十分嚴肅地說道:“我聽說你曾經受過一些精神刺激,接受過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萬一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突然發生了什麼狀況,豈不是對我們的計劃非常不利?”
“拜託,我的病已經好了,你提這茬幹什麼?”顧淞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如果我真有你說的那麼危險,上面就不會把這項艱鉅的任務交給我了。而且,夏局長不是特意安排你在暗中配合我的工作嗎?我相信這應該是一個保險措施吧。所以說你的任務同樣很重要,你就不要再糾結了,行嗎?”
聽了顧淞的解釋,夏時的心裡稍稍平衡了一些。
他點了支菸,默默地抽了半晌,發自真心地對顧淞說道:“這一次的任務還是有點危險的,希望你能平安無事地回來。”
顧淞驚訝地看了夏時一眼,笑了笑說:“我只是去假扮個人販子而已,又不是去黑社會當臥底,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夏時衝他搖了搖頭,提醒他道:“我勸你還是小心爲妙。魚哥那個人不太好對付,而且跟黑道勢力有些關係。他最痛恨的人就是警察,萬一讓他發現了你的身份,他是絕對饒不了你的。”
2016年4月17日是魚哥的生日。這天晚上,小海以請客吃飯爲由約魚哥見面,沒想到魚哥興致大好,竟然主動邀請他帶上自己的朋友一起出來樂呵樂呵。
晚上10點多鐘,金海KTV的豪華包房裡,一羣人正在裡面喝酒唱歌,玩兒得不亦樂乎。包房裡共有五個男人,每個男人的身邊都圍着一兩個陪唱的姑娘。她們清一色穿着吊帶短裙、絲襪和高跟鞋,儘管長相和身材各異,有些甚至不能用好看來形容,但精心的打扮還是能讓客人感到心情亢奮。
當顧淞和小海被服務生領進包房的時候,一名年輕的陪唱女孩兒正被兩個中年男人輪流灌酒,看樣子應該是玩兒什麼遊戲輸了。
其中一個男人身材壯實,體型彪悍,剃得鋥亮的腦袋上隱約泛着油光。男人穿着黑色的T恤和印花的短褲,脖子上掛着一條沉甸甸的金鍊子,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在領口處若隱若現。那個人就是傳說中的魚哥,顧淞此次要接近的目標。
親眼看到魚哥的身形和長相時,顧淞的第一反應竟然覺得對方跟他在地下監獄中認識的寶爺有些相似。但願魚哥不要像徐三寶一樣難纏,否則他這一次的任務可真的有點兒難應付了。
“魚哥,我們來了。”小海站在門口打了聲招呼,似乎有些害怕打擾到對方的興致。雖然小海的臉色看上去頗爲正常,聲音也很鎮定,但顧淞注意到小海的手指微微顫抖,想必十分擔心自己的叛變會被對方發現吧。
包房裡的人瞬間停止了起鬨,那位被灌酒的女孩兒終於支撐不住,搖晃了兩下就癱軟在沙發上,整個人像是昏死過去了一樣。除了魚哥之外的另一箇中年男人用力拍了拍女孩兒的臉,見女孩兒沒什麼反應,不禁露出一臉無趣的表情。
當滿屋子的人把目光全都集中在顧淞和小海的身上時,小海的手指抖得更加厲害了。好在包房裡的燈光魔幻而又絢麗,這些細節很容易被人忽視掉,否則小海現在一定窘得想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想到小海來KTV之前,一個勁兒地吹噓自己的心理素質有多好,保證順利完成任務讓警方刮目相看,顧淞就忍不住在心中暗罵。也多了虧今天約的是這樣一個地方,要不然非得讓這個吹牛大王把事情搞砸了不可。
魚哥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今晚的興致很高,笑着衝小海招了招手說:“來,你們倆過來陪我喝會兒酒,這幾個小丫頭片子太不扛折騰了,沒勁得很。”
小海應了一聲,邁步朝包房最裡面的那張沙發走去。
顧淞跟在小海的身後,一邊走一邊快速觀察着在場所有的人。除了魚哥之外,包房裡還有四個男人。一個二十多歲,染着藍頭髮的小夥子正坐在包房的另外一邊,旁若無人地跟兩個衣着暴露的女孩兒卿卿我我。兩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在跟三個女孩兒玩骰子游戲,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擺着幾十個啤酒瓶子,讓人看着就心裡發怵。
還有一個四十多歲,看上去好像挺有錢的男人,就是剛剛跟魚哥一起給女孩兒灌酒的那個,現在正拉着另外一個女孩兒喝酒,好像不把這些倒黴的姑娘全都灌醉就不甘心似的。
顧淞不知道魚哥的那位老相識,也就是專門負責“送貨”的那名同夥在不在現場。他用心記下了每個男人的樣貌,看着看着,忽然間覺得其中的某個人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在顧淞快速地觀察着魚哥的幾位朋友時,他發現有好幾個女孩兒都在時不時地打量着他,眼神中有種難以形容的挑逗和魅惑。顧淞被看得心裡發毛,尷尬地衝她們笑笑,避開她們的視線坐在了魚哥的旁邊。
“魚哥,這位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阿飛,我的好哥們兒。一直以來幫了我們不少忙。”剛一落座,小海就迫不及待地把顧淞介紹給了魚哥,好像做完這件事,他今晚的任務就順利完成了一樣。
“嗯。”魚哥滿意地點了點頭,打量了顧淞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你就是阿飛?沒想到小夥子長得這麼一表人才。”
“沒有,魚哥過獎了。”顧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髮,抱歉地說道,“對不起,魚哥,今天來得太匆忙了,也沒給您準備什麼像樣的生日禮物,還請您多多包含。”
魚哥嘿嘿一笑,擺了擺手說:“禮物就不需要了。以後多給我提供點兒好貨,我賺你們也賺,這比什麼都重要。”
“是是,一定的。我們辦事還請魚哥放心。”顧淞立刻附和道,說完便從桌子上拿起一瓶開了蓋的啤酒,舉在面前對魚哥說道,“初次見面,還請魚哥多多關照。這瓶酒我敬您,祝您財源廣進,盆豐鉢滿。也祝我們合作愉快!”顧淞幾口氣把酒一飲而盡。對方見他如此爽快,也拿起一瓶酒跟他喝了起來。
連着幹下了三瓶啤酒,魚哥看着顧淞那張怎麼都不像是犯罪分子的臉,饒有興趣地問道:“聽小海說,你以前也在牢裡面待過?因爲啥進去的?”
顧淞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心說既然你主動問了,那我就編點兒你愛聽的。想着,顧淞不禁難爲情地笑了笑,“魚哥,我的事兒說出來不怕您笑話。其實我是因爲襲警被關進去的,因爲對方傷得有點兒嚴重,我進去蹲了三年,去年纔剛剛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