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鍾昕已經在雲南待了半個多月的時間。雖然他煞費苦心找到了人販子禿鷹,並開出誘人的條件說服其配合警方的工作,但是接觸了兩次過後,對方始終不肯鬆口,一是不想承認自己曾經參與過販賣人口的非法活動,二是因爲他打心裡不願意跟警方合作,言談舉止都透着對警察的反感和厭惡。
聽說禿鷹因爲販賣毒品被判處了18年的有期徒刑,雲南警方爲了從他口中套出有價值的線索,費了不少力氣依然毫無收穫。
鍾昕雖然做好了打持久戰的心理準備,但是面對這種敬酒不吃吃罰酒的犯罪分子,他覺得下次再見面的時候必須得使點兒“手段”才行了。
從監獄回到賓館,鍾昕給省廳的領導打電話,詳細彙報了他這邊的工作情況。領導聽說禿鷹拒絕跟警方合作的態度,命令鍾昕無論使用什麼樣的手段(只要不搞出人命來),必須要讓禿鷹開口。畢竟他們手上只有這一條可以追查下去的線索,如果打不通這條道路,他們將會徹底迷失方向。
從地下監獄的秘密曝光到現在,他們已經跟研發組織的殘黨持續奮戰了近十個月的時間,並於一個月前成功摧毀了隱藏在涼山深處的第二研究所。
研究所的負責人薛博士十分明確地告訴他們,他不知道Brian是否還修建了另外的研究基地,也不知道所謂的“兒童實驗”是否真的有人在進行。他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Brian了,更不知道那個神秘的美國老頭現在躲在什麼地方。
爲了保險起見,警方對薛博士以及所有落網的組織成員進行了測謊。結果,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部通過測試,證明他們確實對Brian的秘密毫不知情。
通過出入境管理局查得的信息,Brian自2015年3月14日入境後,到目前爲止並沒有任何離開國內的記錄。當然,如果Brian用其它非正規渠道悄悄地往返於國內外,有些信息就難以去查實了。尤其是當前的調查線索指向了雲南邊境,從那裡偷渡出國,對於Brian這樣有錢有勢的人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只不過,Brian把他畢生的心血全都花在了EL-27抗衰老藥物的研發工作上。假如國內還有其它的隱藏基地,他不可能對這裡的項目不管不問。只要能找到基地所在的位置,並選擇好行動的時機,抓獲Brian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吃完晚飯,鍾昕跟一同來雲南執行調查任務的同事韓笑在賓館的房間裡商量接下來的對策。既然禿鷹不吃軟的,他們決定先給那傢伙點顏色瞧瞧,想辦法在監獄裡做些小文章。
就在兩個人聊得興致盎然的時候,監獄那邊的電話卻打到了鍾昕的手機上。鍾昕感到納悶兒,心說難道是袁立文想通了,想配合他們說出購買人的信息嗎?誰知對方剛一開口就潑了他一盆冷水。
“鍾警官,很抱歉地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出什麼事兒了?”鍾昕緊張地問道。
“袁立文越獄了。”
“你說什麼?”鍾昕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把身後的椅子掀翻在地上,“這是什麼時候事?他是怎麼跑的?”
“就在20分鐘前,從二號車間的下水道跑掉的。”
“這,這怎麼可能呢?”鍾昕握着手機愣在那裡,忽然間有些不知所措。幾個小時前,省廳領導還在電話裡反覆叮囑他:禿鷹是我們找到組織殘黨的唯一希望,無論如何要把這個人給我看住了。
他滿懷信心地回答道:您放心,袁立文也是當地警方重點關注的對象,在監獄裡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煮熟的鴨子竟然真的從戒備森嚴的監獄裡飛走了。
掛斷電話,見鍾昕半晌沒動地方,韓笑擔憂地問道:“昕哥,袁立文真的越獄逃跑了?”
“是啊。”鍾昕回過神來,催促韓笑道,“快,我們去監獄瞭解下情況。”說完,他拿上車鑰匙和房卡開門走了出去。韓笑一邊在後面追,一邊問道:“我們是不是應該把這個情況及時彙報上去啊?”
鍾昕緊緊地皺了下眉頭,“先把問題搞清楚再說。袁立文逃跑了,很多人比我們還要着急。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袁立文抓回來的。”
“萬一袁立文拒捕,被當地警方開槍擊斃呢?我們的線索豈不是永遠石沉大海了?”
“應該不會的。”鍾昕比較有把握地說道,“袁立文的身份非常特殊,他可能掌握着當地某位大毒梟的秘密藏身地點。我想,抓捕人員會把握分寸,儘量抓活口回來。”
幾十分鐘後,鍾昕從監區長那裡瞭解到了袁立文越獄的大致經過。傍晚7點10分左右,住在同一間牢房的袁立文和肖晉利用加班時機,撬開了生產車間的櫃子,偷走了裡面的鋸條。
隨後,他們倆來到二號車間的過道,打開下水井蓋,鑽入幾米深的下水井道里,用偷來的鋸條先後鋸斷了兩道鋼柵欄門,最後從監牆外面的出口逃了出去,整個過程只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
很顯然,他們的越獄行動經過了精心的策劃。他們摸清了監獄內部的結構,對車間的管理制度以及各種工具的擺放位置瞭如指掌。他們算準了逃跑的最佳時機,每一步行動都拿捏得恰到好處,不得不讓人產生懷疑:監獄內部有人在暗中幫助他們越獄。
“您這話一定是開玩笑的吧?”聽到監區長把矛頭指向了自己人,鍾昕感到十分的驚訝。
監區長苦笑了一聲,用制服的袖子擦了擦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說:“我也不希望是監獄內部有人搞鬼,但是這一次的事情實在是太蹊蹺了。我真是搞不明白,逃跑的兩個人哪兒來那麼大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從銅牆鐵壁中溜出去了,簡直像老鼠一樣。”
鍾昕疑惑地問道:“跟袁立文一起逃走的肖晉是什麼人?”
“他是黑幫老大的馬仔,四個月前因爲故意傷人罪,被判處了無期徒刑。他是個沉默寡言,性格陰沉的人,一天到晚說不了幾句話,道上的人都管他叫羅剎。這個人打架很厲害,下手特別黑,整個監區裡很少有人敢主動接近他,也就是這個袁立文跟他的關係還算不錯。”
“他們關係好想必也是有原因的吧?”
“當然,他們倆住在一間牢房,這是其一。另外,肖晉曾經在一次鬥毆事件中幫袁立文出過頭,兩個人的關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熟絡起來的。”監區長說着,鬱悶地嘆了口氣。“肖晉入獄以來一直表現得不錯,工作認真積極,吃苦耐勞,完全是一副改過自新,想要重新做人的模樣。我一度以爲那個小夥子能改邪歸正,沒想到他暗地裡竟然隱藏着如此深的心機。”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事已至此,我們只能儘量去彌補了。”
監區長咬着牙齒,憤憤地說道:“我就不相信那倆人還能真的長了翅膀。想逃過警方的追捕,做他們的春秋大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