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 上

前言

煤校從前是省煤炭學校,所處位置十分偏僻,校園沒有砌圍牆,周圍的農民時常趕着牛從校園裡的操場上走過,因此在校園的操場上一不注意就要踩到一堆"**式"的牛糞。距離操場三十米的地方,有一個直徑約二十五米的小湖,據說小湖裡曾經淹死過一個人。

在*****時期,煤校成了某派紅衛兵的大本營。煤校的教室成了關押"黑五類的人士"和"敵對派紅衛兵"的監獄。

有一次,敵對派紅衛兵前來營救自己的戰友,被巡邏的煤校紅衛兵小分隊發現,於是發生了一場激烈而血腥的械鬥,械鬥的結果是兩派紅衛兵都死傷了好幾個人。爲了替死傷的戰友報仇,第二場更激烈更血腥更大規模的械鬥開始了。第二場更激烈更血腥更大規模的械鬥的結局的慘,實在是慘不忍睹。煤校的操場、教室、小湖邊、食堂以及寢室都成了兩派紅衛兵廝殺的戰場,鮮血與**流得到處都是,甚至還有幾顆被砍落下來的滾動了一兩米遠的不閉眼的頭顱。在收拾"戰場"的時候,據說每張課桌上和每張牀鋪上都擺滿了面目模糊或肢體不全的已經僵冷的死人。

據說這些死人全成了冤枉鬼,不能在短時間就投胎轉世,所以偶爾會在半夜三更的校園的某一個角落裡突然襲擊式的出現,這些冤枉鬼的突然襲擊式的出現把一個樣子高大的粗喉嚨的男子嚇得病了一場,而且這男子從此再不敢大聲的說話了。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省煤炭學校搬遷到湖南的省城去了,原校址就成了江花礦務局的子弟高中學校。

----------------------------

那一天夜晚的月亮很圓,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真好像"疑是地上霜"一樣,在月光下的風很大而且有些冷了,吹得窗外的樹葉沙沙的響個不停。

阿英做了一個夢,夢見煤校的鬼從地下鑽出來,追趕她和她同寢室的女同學,她們尖叫、呼救,可是整個校園裡超級的安靜,就像整個校園裡的其他人全部都突然的消失了,或者說整個校園裡的其他人全部都睡着了,永遠的睡着了,睡着的姿態十分酷似火葬場的冷藏室的屍體。在拼命的逃跑的過程中,和她一起逃跑的同寢室的女同學不知在什麼時候全都不見了,在她身後是鬼的陰森森的忽高忽低的怪腔怪調:別跑了,你是跑不掉的,我們就要抓到你了,別跑了,我們只是要你陪我們到地獄裡去打幾局撲克牌,別跑了,我們差一點就抓到你的衣服了……有一塊石頭絆了她的腳一下,她摔倒了,追上來的鬼一下子就把她包圍起來……就在包圍她的鬼把沾滿鮮血的指甲老長的枯木式的手伸到她的頭頂時,她驚醒了,她的睡衣也汗溼了。

原來只是一個噩夢,虛驚一場了。世上根本就沒有鬼,阿英對自己這麼說,是想給自己壯膽。但越給自己壯膽越體虛,彷彿倒是從側面間接地承認了鬼的存在似的。她想起煤校的種種傳言,她想起自己的牀鋪上曾經躺過面目模糊或肢體不全的已經僵冷的死人就覺得背脊發涼,她害怕得坐起來,並且扯亮了電燈。

電燈的光線雖然很昏暗,可是聽說有些鬼是怕光的,所以昏暗的光線還是給了她一絲安全感。但這一絲安全感與她的巨大的恐懼感比較起來,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她想把同寢室與她最要好的小巧叫起來,和她說說話,可是看小巧睡得那麼香,也就作罷了。睡不着還不如起來在寢室裡走走,所以她就走到了寢室的窗子邊吹一下風,讓自己平靜平靜,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就在她平靜下來準備離開窗子的時候,她看見了在小湖邊的樹枝間有些人形影子,這些影子或者只有下半身或者無頭無腳或者手腳頭都沒有的只剩軀幹,她怕是因爲自己先前胡思亂思才引發的幻覺,所以她就使勁掐了一下自己。

剛掐了自己再去看時,一陣從陰間刮來一樣的冷風從她的身邊掠過,在小湖邊的樹枝間的人形影子飄蕩起來,就在這時,在她身後有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肝膽欲裂的大叫:"啊啊,鬼啊!"

在她急速轉身的時候,她的手甩出了一個大大的弧線防護的動作,這個動作弄斷了靠窗的晾衣繩,同時她的大叫也把她身後的"鬼"嚇得大叫起來,隨即整個寢室的女同學都本能的大叫起來,在大叫停止下來的那十分之一秒,她才發現在她身後嚇得大叫的"鬼"是與她最要好的小巧。

小巧用悄悄話的音量問:"哪兒有鬼?"

阿英有些不敢看,只是用手指了指小湖那邊。

同寢室的其他女同學都已經緊緊挨着站到了小巧的身邊。"什麼都沒有啊!"小巧睜大眼睛仔細地看了小湖那邊一遍又一遍之後才肯定地說。

她聽了小巧的話,就把眼光投向了先前人形影子飄蕩的樹枝間,確實是什麼都沒有了。她問小巧:"你在我身後的時候什麼也沒看到嗎?"

小巧說:"我當時沒有注意,我醒來看你一動不動的站在窗子邊就走到了你身後,或者是你在窗子邊吹風產生了幻覺?"

她近乎固執地說:"我絕對沒有產生幻覺,我真的看到了或者只有下半身或者無頭無腳或者手腳頭都沒有的只剩軀幹的人形影子。"

同寢室的另一個女同學說:"阿英,你不要說得這麼肯定好不好,我渾身的汗毛痱子都全部豎立起來了,還是快把從晾衣繩上掉下來的衣服撿起來,然後好好的睡一覺,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阿英把從晾衣繩上掉下來的衣服撿了起來,然後對小巧說:"我今晚要和你擠睡在一個牀鋪上。"同寢室的女同學都是有些害怕的,因此她們也全都兩人擠睡在一個牀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