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年後,當大劉再次把孩子的消息說給他們的時候,金濤已經抱着現在的孩子的大馬。
那時候的馮徵還是很期待見到那個孩子的,以至於一見到的時候,馮徵就說肯定是自己的孩子,根本就不打算做親子鑑定,直接就想領回家,還是在警察的調解下,做的親子鑑定。
那時候,白秀英和馮徵他們一家人還挺好的,一家人都在期待着親子鑑定的結果。
而不負重託,最後果真顯示是親子關係。
而時隔多年,這個曾經一心找兒子的男人,沒有出現在這次的見面會上。
隊長給馮徵打給很多的電話,只是電話那邊的聲音一次次的更加沉重。後來馮徵就說了一句:過去就過去了吧,他老了,已經不想再把傷疤撕開了。
隊長就不再跟馮徵打電話了。
一個人的傷痛,別人無法感同身受的,隊長也不敢再說別的。
隊長也變得更加的沉默了。
底下的王菊也在看着,這好像是兒子這些天以來最高興的時候,王菊看到他身上的那種柔軟了。和親生母親在一起就是不一樣,王菊心裡隱隱的想着。
可這是她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子,還給他買了房,怎麼自己養了這麼久的孩子,在即將要結婚成家之後,自己這個外人就要走嗎,王菊心裡有些不自在。
事情回到這個見面會上,感恩的心在我聽來是越來越嘈雜了,而在場的人各自有着自己的打算。
隊長陷入在回憶裡,心裡有些虧欠。
師兄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有的人歡喜於別人一家團聚,有的人考慮着自己的現狀。
局長可能心裡回想着政績。
而底下的這些記者更多的關心這個新聞報道要怎麼寫。
而當事人於凱面對親生家庭時的這種開心中還摻雜着隱隱約約感受到的被排斥,他的心裡還擔心着在下面的王菊。
而白秀英更擔心的是還有養了那麼多年的馮凱凱,還有這個兒子也要結婚該怎麼辦,現在的自己要面對三個兒子,親情、經濟的壓力亂七八糟的這些事情,消耗着他們之間的感情。
隊長私下裡面通過馮明明聯繫過馮凱凱,結果他說不想知道親生父母是誰。隊長本來還想再勸勸的,可是看到現在他們一家的這個情況,屬實張不開這個口。
這個馮凱凱也可能是別人家特別期盼的孩子啊。
見面會的這一天正好是於凱和馮凱凱的生日,本來策劃的人還想整個事情,被隊長給扣下了。
而多年前於凱出生的這一天,白秀英經歷了千般苦痛生下來的這個孩子,現在最後出門的時候是和另外的一個女人一起走的,他喊那個女人喊媽。
而站在門口的白秀英和於凱他們分開之後在門口等着小兒子他們一起去接離開許久的大兒子回家。
於凱和王菊走在白秀英他們的後面,兩方人在見面會的門口就分開了。
兩方人都要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了,之前白秀英說過會對幾個孩子一樣的,她也說過和這個親生的大兒子於凱在一起的時候是另外的兩個兒子都沒有的那種溫馨。
但是今天的生日,王梅忘了,她要去接大兒子和帶來的女朋友回家。
而轉過頭來追上他們的馮明明跑過來拉住於凱。
“那個,我加你個微信。”
於凱看着眼前的這個弟弟,有點反應不過來,之前他和白秀英兩個人見面的時候他跟白秀英悄悄的說過養恩大於生恩的。但是白秀英還是把手機掏了出來。
驗證通過,然後吳海就看見抓過來一筆錢。
不多。
就五百塊錢。
上面寫着:爸爸祝你生日快樂。
之後又發來一條微信:這是爸爸給你的過生日的錢,不多,你不要嫌棄。
後面又跟過來一句:他也沒有多少錢。
那一瞬間於凱淚如雨下。
在面對家裡人的態度的時候,於凱沒哭,在偷偷聽到他們談話的時候沒哭,在知道父親不想見自己的時候也沒哭,但是在看到這個的時候,於凱就蹲在門口,哭的像着智力障礙者。
而跑向白秀英的馮明明突然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之後,看到於凱的樣子,,腳下都慢了些。
“明明快點,還要去接你哥哥姐姐。”白秀英見人停下來,催促聲裡帶了些不耐煩。
……
被喊了之後的馮明明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哭的於凱,他還是趕緊的去找她媽了。
……
見面會圓滿的結束了,隊長和師兄一行人說說笑笑的想着開慶功會。這是我們這個對立面的人第一次湊這麼齊,還挺不容易的。
一出來就看到,形單影隻的王菊和於凱兩個人在街邊打車。
我們本來還是笑着,瞬間不說話了。
我們默默的看着那兩個,玲姐想過去喊他們被師兄攔住了。
……
“老周,你說我不是做錯了。”
“大劉,這也沒辦法。”
“是啊,隊長,咱把人家一家人給找了,之後的那些事就不能管了。”
“……”“你們知道這個孩子是被偷走的吧。”
“知道。”
“過幾天,那個保姆可能還會被逮捕。”
“……”
“那……這個吳海好像有點慘啊。”
“……沒辦法。畢竟犯法了。”
“我看這兩家人好像都說好了,咱們這個咱們逮捕。”
“……偷孩子的時候就報案了,再說這個有沒有報案,咱們也得把人抓了。”
“那隊長,這個是不是可以從長考慮啊,我看現在的場面就挺好的。”我有點於心不忍,想說說情的。
“小劉,那你說這個本來能好好生活的於凱,一家幸福的白秀英、馮徵,現在這樣怪誰,你還年輕,情感用事,但是我還要告訴你,傷痕可能會被撫平,但是正義永遠不會遲到。”隊長變得異常的嚴肅。
我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一時間有些尷尬。
師兄拍了拍我的背。
只是我想起了那天師兄出去吸菸,只有我和於凱兩個人在房間裡面的時候,他看了我一眼,然後說:“你知不知道,那天我跟這邊的媽媽一起的時候,那種心裡的安全感,就那種感覺你終於站在了地上,有了家人的愛護了,我活到這麼大,小的時候那個男人打我的時候,我就想着我媽能走過來,把我帶走,那麼多年,我想了那麼多年,從來沒有的,但是這幾天就遇到了。我從來沒有感受到那種父親的感覺,我小的時候他一直打我媽,我沒喊過他一句。來了這之後,你們說他們都活着,我想總能見到了吧,然後你們隊長說肯定見不到,唉,算了,可能這輩子就見不到了吧。前兩天不是見了一面嗎,然後一起吃了飯,有很多人,又吵起來了,我又不是要錢的對不對,你還說給我錢有什麼用,然後他們就說我敏感,我知道我自己敏感啊,但是真的忍不住。我還聽到那個弟弟說什麼生恩不如養恩的,我都不知道來這裡是不是錯。”
於凱說的時候臉上有對家庭親情的嚮往,有對繼父的怨恨,還有自嘲。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靜靜的聽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