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凱的鼻孔裡噴出一股濃煙,他砸了砸嘴,鮑威爾給他的雪茄果然比煙好很多,味道醇厚,十分對他的胃口。
“這東西不賴!”
對着鮑威爾豎起大拇指,他靠在沙發上稱讚了一句。
“其實我更喜歡本國的雪茄,可是因爲當局禁止向外郵購,我又無法回國,所以已經好多年沒有嘗過它的味道了。”
鮑威爾斜靠在沙發上,他是個工作生活很分明的人,佈道的時候態度嚴肅一絲不苟,可在平時卻很隨意,一點也看不出他是名教廷的高級神職人員。
“你們那位教皇,不太講究。”
對於鮑威爾的悲慘遭遇,趙凱表示同情。
這幾天他經常和鮑威爾聊天,發現這位紅衣大主教的性格十分直爽,就算說了些過分的話,鮑威爾也不會因此生氣。於是趙凱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沒有任何拘束。
按照鮑威爾的話來說,就是朋友之間,不要藏着掖着,直來直去纔是真正的朋友相處之道。
“教皇陛下有自己的考慮,所以對派我來夏國這件事,我不予評價。”
鮑威爾聳了聳肩,其實他很贊成趙凱的話,只是作爲一名神職人員,他必須要對教皇保持足夠的尊敬,哪怕是在閒暇時間也不能逾矩。
爲了不讓趙凱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吸了口雪茄道:“你那位受傷的朋友怎麼樣了?我感覺他的傷勢應該很重,要不然那位美麗的夫人,也就是他的妻子,也不會整整三天都不踏出房門一步。”
趙凱咧了咧嘴,李彥哲從三天前醒來,到現在已經可以下地慢走了。只是爲了防止被道教人發現他的存在,李彥哲一直躲在二樓,何秋雪寸步不離的照顧着他,自然也沒有離開過二樓。
但是這件事很難解釋,趙凱不能明說,只能含混其辭。
“他恢復的很好,不過身體還很虛弱。”
趙凱對鮑威爾做了個‘你懂的’的眼神,說道:“女人嘛,總想把自己男人照顧的無微不至,所以你說的那位夫人一直守在我朋友身邊,怎麼勸也不肯離開半步。”
“她是個好女人。”
鮑威爾給何秋雪做了定性,又補充道:“你朋友能娶到她,是主對他最大的恩賜。”
“打住!”
趙凱擺了擺手,指着鮑威爾手指上的戒指道:“你信奉的神只允許教徒和他結婚,甚至連酒都不讓你們喝,我朋友娶到賢淑的老婆和他有什麼關係?”
坐在趙凱身邊的趙紅梅撲哧一聲輕笑起來,爲了避免鮑威爾太過尷尬,她岔開話題問鮑威爾:“大主教閣下,傍晚時我看到玄成子急匆匆來找過你一次,發生了什麼事?”
“他是來叮囑我,一定要保護好你們的安全。”
鮑威爾感激的看了趙紅梅一眼,對她道:“逍遙子這幾天過得很不好,不僅權勢被大大的削弱,就連他的一些嫡系也投靠了對方。因爲逍遙子之前和這些人提到過你們,所以在發現他們背叛後,立即讓玄成子過來提醒我加強戒備,以防對方派人來對你們不利。”
趙凱和趙紅梅對望一眼,沒想到局勢已經惡化到了如此地步。
很顯然乾尊的心機非比尋常,在逍遙子外出的這段時間已經成功分化了他所領導的派系,面對這種局面,逍遙子想要翻盤將會極其困難。
“不用擔心,逍遙子是個很不簡單的人,不會這麼輕易認輸的。”
鮑威爾安慰了一句,猜測道:“我覺得,他既然敢返回總壇,應該還有什麼很厲害的底牌沒有亮出來。”
趙凱咧了咧嘴,逍遙子的底牌就是李彥哲,可是現在李彥哲的狀態還十分虛弱,所以除了提醒鮑威爾保證他們的安全外逍遙子什麼都不能做。
趙紅梅秀眉微皺,沉吟着問鮑威爾:“如果道教真準備對我們動手,你們怎麼應對?”
“不會的,道教派人來我們天主教的營地抓人,等於是破壞了四教之前的合約,這個後果即使是乾尊也承受不起。”
鮑威爾對契約的作用深信不疑,卻忘了他現在所代表的天主教已經名存實亡,失去了教廷這座背後的大靠山,即使道教把他們全部攆出安全區,另外兩大教派也很可能會選擇袖手旁觀。
“還是做些準備纔好。”
趙凱對鮑威爾信心十足的態度有些擔心,就算這位大主教已經在夏國待了七年,可他畢竟不是夏國人,永遠也不會理解派系之間的博弈會瘋狂到什麼程度。
手足相殘,對夏國人來說早已變得習以爲常了。
“趙,我怎麼感覺你在害怕?”
鮑威爾哈哈大笑起來,彈着菸灰道:“好吧,我的朋友。既然你這麼擔心,我會讓教兵加強戒備的。”
夏國沒有真正的教會武裝,所謂的教兵,只是在災難爆發後夏國基督教徒自發組織起來的護衛隊,其戰鬥力都不如近代的民團,別說槍支彈藥,就連冷兵器都湊不齊,大多數人用的還是棍棒之類的木製武器。
對於教兵,趙凱是一點都不敢指望,他按滅剩餘的半截雪茄,對鮑威爾道:“已經八點多了,咱們都早點休息,你明早還有工作要做呢。”
“謝謝你陪我聊了這麼久,要知道平時在晚飯後我是很無聊的。”
鮑威爾擺了擺掐着雪茄的手,示意趙凱自便,然後又安慰趙凱道:“放心吧,我馬上就去通知教兵,讓他們把人數加倍,你就安心的睡覺吧。”
“謝謝!”
趙凱領着趙紅梅走上二樓,立即把衆人集合到了李彥哲的房間。
逍遙子既然讓玄成子過來通知鮑威爾,就說明事態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教兵不可信,就只能依靠自己。
趙凱要和大家商量一下,究竟該如何防備對方可能發動的襲擊。
“那些教兵雖然戰鬥力堪憂,不過當個哨兵應該沒有太大問題吧?我們把槍放在牀頭,聽到聲音後立即起牀,有自動步槍壓陣,道教就算來再多的人也拿我們沒辦法。”
劉振興首先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從奴隸營裡被解決出來後他身體恢復了不少,尤其是在鮑威爾這裡的三天,充足的睡眠和食物讓他有些發福,就連臉上的褶
子都少了很多。
趙凱和他的想法差不多,有人幫他們站崗放哨,大家完全可以安心修整,等到發生什麼事的時候也能以飽滿的精神狀態去應對。
坐在牀上的李彥哲卻搖了搖頭,對衆人道:“雖然同樣是民間武裝,但是道兵的戰鬥力遠超教兵,如果道教真想對咱們發動偷襲,那些站崗的教兵幾乎形同虛設。”
爲了證明自己的說法,他進一步解釋道:“你們可能不清楚,爲了應對這場災難,道教早在數百年前就開始組建道兵。雖然這些道兵的軍事素養無法與正規軍相比,可他們所接受的訓練卻比正規軍更嚴酷,再加上一些旁門左道,想要偷偷潛入基督教營地絕對不是問題。”
“道兵?”
趙凱望向李彥哲,“這個組織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是誰告訴你的?”
李彥哲沉默以對,在黑暗中那個聲音告訴了他很多秘密,其中就包括道兵。但是這種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他沒法和趙凱解釋,只能閉口不談。
趙紅梅見有些冷場,轉頭對趙凱道:“別管消息來源如何,既然彥哲知道這件事,我們就不能不防。”
趙凱點了點頭,作爲整個團隊的智囊,李彥哲的判斷幾乎沒出現過失誤,他說那些崗哨沒有作用,就真的不能指望那些教兵了。
只是他心裡稍稍有點不舒服,李彥哲醒來後變化很大,說話的時候總是藏頭露尾,以前他在說話前自己總能猜到一二,現在卻是一點都無法預測了。
不光是他,就連何秋雪也發現李彥哲在甦醒後有了很大的改變。
李彥哲有時候說的話太過高深莫測,聰明如何秋雪也很難理解,而李彥哲卻又偏偏不肯說出這些突然獲得的知識究竟是從哪得來的。
這讓何秋雪有些懷疑,李彥哲是不是在身體死亡的狀態下經歷了什麼,否則他不會一下子獲得那麼多龐雜的信息,甚至連性情都發生了改變。
李彥哲當然還是李彥哲,畢竟他擁有着以前所有的記憶,就連那些小習慣都沒有改變,所以何秋雪可以確認李彥哲並沒有像小說裡那樣被人奪舍,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都是以前的那個人。
所謂性情改變,並不是說他的性格出現了問題,更不是說他不再愛自己,而是李彥哲以前在說話時很隨意,總會冒出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論調,現在卻有點惜字如金,每一次開口都會把話說到點子上,如果沒有十分的把握,他就會選擇沉默不語。
這種習慣與何秋雪很像,冰雪聰明的何秋雪從不輕易發表意見,只要她開口,就一定會抓住事情的重點。
李彥哲的這種變化讓他與何秋雪變得更加默契,不用說語言交流,有時候甚至都不用交換眼神,他們就能想到一起去。
對於這一點何秋雪十分歡喜,能夠與自己的愛人保持默契,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因爲這樣他們就可以心意相通,生活也會變得更加美滿。
不過她心裡有些擔心,這種變化會不會對李彥哲的身體乃至精神造成影響,如果因此而導致李彥哲受到傷害,她寧願不要這種默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