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七沒看到,自己身後不遠處,一直有一輛保時捷亦步亦趨的跟着她,看她傻傻的迎着雪花飄淚,車內的男人板着臉,緊抿的脣似是爲了忍住下去把她拖上車的衝動。
狄靳臣依舊一絲不苟的裝束,只是臉色低沉,精神不佳的樣子,也破天荒的手邊夾了一支菸。
從金蔓建議他戒菸開始,他似乎是第一次碰這東西,沒有吸幾口,但看着裊裊炊煙,好像心底的陰鬱會少一些。
……
某一箇中等的酒店房間裡,陳媛剛從牀上起來,操起了老業務,衣服還沒穿好,電話鈴聲忽然作響,一個嬌媚的女聲不消幾秒便接了起來。
“陳小姐,很抱歉,老大下了命令,洛小姐不能動,作爲小弟的我可不會傻得去冒險。不過……陳小姐一晚的牀上服務着實不錯!作爲回報,給個提醒,趁早離開M市,否則吃虧的可是自己,聽說,保洛小姐的人可不少,個個大有來頭,連狄靳臣都插了一手呢!”那邊的人自顧說了一串,不疾不徐,還帶着如有似無的笑意,充滿諷刺。
電話這段的陳媛幾乎咬緊牙,尖利的指甲陷阱肉裡,
“廢物!一個被囚住的嚴寬還能遙控你,活該一輩子當手下!”陳媛氣急敗壞,聲音略顯尖利,卻也回敬了諷刺。
她自然不會懂得嚴寬對於那些人的影響力。
那邊的男人倒不生氣,低低的笑了一聲纔開口道:
“難怪陳小姐走到今天這步田地,涵養着實欠佳呢,想着爲難洛小姐,以你的腦子,不如想想得罪諸多人物的後果吧,好自爲之!嘟……”那邊的男人說完話便毫不猶豫的掛斷,只留一片盲音。
他沒想到會有那麼多人站在洛七身後,祈歐文是、狄靳臣,甚至就代表他們身後的勢力,狄家、祈家。如今連嚴寬都要插這個手,他的立場在哪裡?如此一來,他還能安然混下去,還能在幾次出庭後有出頭之日?
這樣做,興許不用被囚禁,但幫會怎麼還會心服口服?
顯然這些問題陳媛多想了,嚴寬是個聰明人,城府極深,做事自有一套,管理幫會、領導組織本就是他的強項。何況,洛七是刑警的身份,除了他自己,無人知曉,以前沒有人知道,之後更不會有人知道,因爲洛七成了嚴寬的心頭肉。
……
因爲下雪,本該略顯清寂的街道反而
熱鬧,這是今年第一場雪,來的真晚呢,都十二月了,洛七笑着望着眼前一樣嬉笑的人們,不知覺的,她已經站在一個小廣場前。
林默言是撥了兩次電話才找到的她,一見她傻傻的站在雪地裡,沒戴手套還徒手玩雪。
“你說你!像個孩子似的!”他的語氣本該是責罵,卻帶着無可奈何的味道,走過去便立刻裹住了她冰涼的雙手,都已經發紫了,不禁讓他皺了皺眉,不由分說便鬆開一手攬着她往街邊的車走去。
剛想板起臉罵她,她卻忽然笑嘻嘻的打斷了他。
“你不上班嗎?”洛七一直微微笑着,並不覺得手上凍得發疼,看着林默言問道。
他卻擡首不悅的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回答,洛七這纔想起他已經把工作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出遊,興許是昨晚的事,她一時忘了,一想起也便笑開了。
“今天下午,或者明天就出發吧,我這邊也應該暫時沒事了。”她想了片刻忽然說道。
林默言剛要啓動車子,卻頓了頓,他剛剛就看到了她眼眶泛紅,自然不會以爲是吹風吹的,但想不出緣由索性不問,不想讓她爲難。
“好,你說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他不假思索,輕輕的回了句,車子便開始慢慢移動。
洛七一直微微笑着,想把窗戶關上,但目光卻看着後視鏡,柔眉微微蹙了蹙。甚至伸手去擦了擦,好讓自己看得更清楚,後邊那輛車似曾相識。
“怎麼了?”對於她這樣忽然的動作,林默言溫和的問了一句。然後把她的手拉了過來:
“怎麼一刻也閒不住?回去讓你戴了手套玩個夠,像你這麼玩,小心着凍瘡了!”說着他已經把窗戶關上,隨手調高車裡的溫度。
洛七隻是一直笑着,一副知錯的樣子,但車窗關嚴實之前,目光一直看着後視鏡,那裡停着的明明就是熟悉的保時捷,那是狄靳臣最愛用來代步的工具。
忍着回頭看的衝動,車子終於離開視線,眼圈卻漲得有些難受,只能把頭側向一邊,裝作欣賞着窗外模糊的雪景。
他這是算什麼呢?後悔昨晚的決絕麼?還是又百無聊賴的跟蹤她?
不痛是假的,可洛七現在沒有力氣想太多,只想儘快離開,甚至連嚴寬可能過兩天再讓她去看他都顧不上。
或許是她看錯了呢,有那一款保時捷
的人多了去了!
林默言一向都依着她,這次也一樣,關於出遊,兩人說走就走,當天下午便出發往關島,只是一到那兒,洛七便只覺得全身痠軟,腦袋發暈。
一進酒店便倒在牀上,林默言發現不對勁時滿臉自責,卻愣是沒對她一句狠話,忙前忙後好一頓照顧,又是弄藥,又是燒水,還要伺候她洗臉刷牙,閒下來時天色漸黑。
“感覺怎麼樣?”她剛剛轉醒,牀邊就是林默言溫和的詢問,折騰了半天卻沒有一絲不耐煩,目光裡滿是擔心。
洛七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窗外卻已是華燈初上,她這才皺眉轉頭:
“你用過晚餐了嗎?”
看她不回答反而是在問自己,林默言只好把自己的手貼到她額頭上,片刻後才略顯放心的鬆了口氣,給她捏捏被角,聲音放鬆下來,終於也帶了幾分生氣:
“光擔心就飽了,還吃什麼晚餐,好好的出遊,全給你浪費了,你真有本事!”
聽他這麼說,洛七反而笑了,知道他肯定不是真的生氣,她雙手一撐讓自己靠在牀頭,睡着前記得有人給她了吊針的,藥水果真見效快,她已經覺得輕鬆多了,眼皮一點都不痛了。
“要不咱們出去吃吧?走走逛逛,夜色很美呢!”她轉頭看着窗外對他興致的建議。
但後者並不買賬,臉色不愉的瞅了她一眼,起身疏鬆了一下身體,淡淡的道了一句:
“我已經讓人把晚餐送過來了,你想從這兒出去也得一天後。”說着已經往隔間的浴室走去,沒給她留說話辯駁的時間。
洛七這也纔想起,因爲她的臉色太差,兩個人似乎只來得訂了一間房,期間他一直忙着照顧自己,想必也沒空再去訂。
一間就一間吧,她早覺得沒什麼了,半個家人的感覺,反而很舒服。
……M市裡夜景依舊絢爛。
十三街的洛家公寓外路燈還是那個亮度,看着卻覺得暗了許多似的。不遠處安靜的停着一輛車,車裡沒有燈光,只有一個忽明忽暗的菸頭,煙霧與雪色模糊的混在一起,如果除去人物的心情因素,倒是一副不錯的景色。
車裡的男人安靜的蹙着劍眉,目光定在公寓大門上許久。
想着昨晚的爭吵,這會兒,他又在這裡乾等着受罪,他卻忽然嘲笑自己,狄靳臣,你也有今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