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爺子步子很大,走在面前,自顧着跟外孫女打電話,細聲細氣地,十分寵溺:“喂,瑟瑟啊,下飛機了嗎?”
老人家聽力不太好,手機開了免提,揚聲器裡傳來小姑娘乖巧又溫軟的聲音,聽着就十分乖巧討喜。
“嗯,已經到家了,現在去外公家。”
徐家孫輩裡,徐老爺子最親近的就數這個寶貝外孫女了,哪裡捨得讓心肝寶貝這麼折騰:“不急,你先歇歇,外公在家等你。”
“好。”景瑟開心地說,“外公,我給你帶了禮物。”
大概是長途跋涉,小姑娘聲音沙沙的,十分惹人疼愛,徐老爺子心都化了,笑得臉上都是褶子:“帶了什麼禮物呀?”
“手套。”景瑟興高采烈,歡喜地說,“是很多毛的那種,你以後釣魚的時候戴着就不冷了。外公,我還給你挑了粉色,特別好看。”
很多毛的那種……
粉色……
徐老爺子只要一想到是寶貝外孫女挑的,就心滿意足了,其他就不重要了,笑得眉飛色舞:“我外孫女真貼心,外公愛你,麼麼噠。”
景瑟歡歡喜喜地也回了個麼麼噠。
徐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又叮囑了幾句,讓寶貝外孫女去歇息了,掛了電話,用手機給外孫女發了幾個睡覺的表情包,然後才又撥了另一個電話。
是老爺子的戰友老林,都退休了,平時沒事幾個老頭就會聚在一起,遛狗養花曬孩子。
“老林啊,我們明天去釣魚吧。”
“冷?”
老爺子立馬開啓了預謀已久的炫耀模式:“不怕冷,我家外孫女給我買了手套了,專門從外國買來的呢,裡面毛特別多,很暖和……”
然後,老爺子足足誇了幾分鐘,大致意思就是——我家瑟瑟宇宙無敵天下第一最美最乖最孝順最可愛最會演戲。
前面的就算了,最會演戲?
老林也是追過《大唐》的劇迷好不好,就委婉地說一句:“瑟瑟這演技還有待提高啊。”
徐老爺子聽不得別人說自家孩子一句不好:“這就是老林你不懂了?我家瑟瑟演技就是太高深,一般人領悟不來,而且,沒辦法啊,我家瑟瑟那長相,像年輕時候的我,太出色了,容易讓人忽視她的演技。”
老林:“……”
他們認識快四十年,當他沒見過這老頭子年輕時候的鬼樣子?瑟瑟就是沒像這老頭子才長成了花瓶好吧,不然就是個土大缸。
還有瑟瑟那演技,真的像吃空心菜卡到了。
算了,老林忍了,編排人家外孫女不好,就違心地嗯嗯啊啊了幾聲,掏掏耳朵,聽着老徐在那自吹自擂着。
“爺爺,到電梯了。”徐蓁蓁跟在後面,提醒道。
徐老爺子走到了電梯口,這才捨得打住:“不說了,老林你記得去追我家瑟瑟的電視劇哈,還要發彈幕誇我外孫女。”
老林:“……”心好累,看到女主只想快進怎麼辦。
徐老爺子千叮嚀萬囑咐後,才掛斷電話,讓孫女攙着進了電梯。
不巧了,他們前腳剛進去,後腳,上來一個人,青灰色短髮,戴了口罩,眼角一顆淚痣,眼睛細長,帶着點彎彎的弧度,笑不笑都勾人。
徐蓁蓁一眼就認出來了,同身邊的老人家介紹道:“爺爺,這是蘇傾。”
另外兩人顯然都愣了一下。
蘇傾是認得這位市長千金的,自然也猜得到這老人家是徐青久的爺爺,如今點破了身份,尷尬歸尷尬,禮貌不能失了,她取下口罩,點頭問好:“徐家爺爺好。”
這口罩一拿下來,老爺子也驚了一下,真是個長得比女娃子還漂亮精緻的小夥子啊,難怪家裡那個不爭氣的被迷得神魂顛倒的。
徐老爺子忍不住又打量了兩眼:“你就是蘇傾啊。”
蘇傾落落大方,也不羞怯:“我是。”
孩子是個好孩子,就是這性別……哎!徐老爺子一臉愧疚:“苦了你了,小夥子。”
蘇傾懵逼了幾秒:“……我不苦。”
老爺子連連搖頭,臉上的表情很痛心疾首:“我知道我家那個臭小子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吧,自己走上歪路也就算了,還想把你也帶歪,要是耽擱你結婚生子了,這罪過就大了。”老人家直嘆氣,“誒,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
還以爲她會被潑水甩支票、勒令不準癡心妄想,沒想到,徐家人居然這麼深明大義。
蘇傾深深鄙視了一番自己的小人之心,愧疚得不行:“徐爺爺您嚴重了。”
真是個明事理的小夥子。
徐老爺子可是聽說了,自家那個臭小子還在想着把人掰彎呢,他都覺得老臉兜不住,拍拍蘇傾的肩,鄭重其事地說:“小夥子你放心,我們家那個臭小子我會教育好,讓他以後少去招惹你,省得耽誤了你娶媳婦。”
“……”
蘇傾都不知道說什麼了,正容亢色地盯着電梯上跳動的樓層數字,所幸,徐家爺孫很快就下了電梯。
她鬆了一口氣,可心裡還堵着一團愧意,正好徐青久的電話打過來了,她盯着手機看了十幾秒,才接通。
“你上次說會想一想的,想好了嗎?”
徐青久的語氣聽起來滿含期待,又有些不確定的翼翼小心。
蘇傾順其自然就想到了徐老爺子剛纔那一番飽含歉意的話,嚴格來說,應該是她掰彎了徐青久,越想心裡越過意不去,猶豫了很久,她悶聲悶氣地回了句:“沒想好。”
徐青久很失望,不過還是沒脾氣:“哦,那你再想想。”
蘇傾捏了捏眉心,越想越心慌意亂。
罷了。
將腦中千頭萬緒暫時壓下,蘇傾掛了電話,往姜九笙的病房走去。
病房裡不少人,謝蕩和宇文衝鋒都在,還有厲冉冉與靳方林小兩口。
厲冉冉一見蘇傾,特別激動地招手:“傾傾。”她擠眉弄眼,用眼神交匯:未刪減版發了嗎?
蘇傾回了個眼神:放心,加密了,現!代!散!文!集!
厲冉冉心花怒放,壓了壓快翹上天的嘴角,朝蘇傾飛了個媚眼:好腐友,不解釋!
蘇傾比了個心。
然後,靳方林把厲冉冉拖出去了。
蘇傾:“……”
宇文與謝蕩都是大忙人,坐了會兒便離開了,蘇傾接到經紀人的電話,說是要補錄,便也沒有久留。
不過厲冉冉很閒,留下來陪姜九笙,她侃天侃地,有說不完的話,靳方林最近都在轉幕後,電話就沒停過。
闌尾手術後,需要排氣,厲冉冉便帶着姜九笙在vip病房外走動,邊走邊跟她講她的宏圖大志。
厲冉冉是很苦惱的,皺着一張包子臉:“笙笙,怎麼辦?我好想去當網絡作家。”
前段時間,厲冉冉纔剛迷上了古典樂,玩了一段時間的古箏。姜九笙手虛按着刀口,走得很慢:“不玩古典樂了?”
她理由很正當:“除了架子鼓、,還有靳方林,其他我都三分鐘熱度。”
姜九笙失笑。
厲冉冉一貫如此,玩心大,沒個定性,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姜九笙便也由着她:“真想做的話,就去試試。”
厲冉冉很心動,也很惆悵:“可是我想寫肉文,我想做肉文界的一股清流,改變低俗的市場大環境,消除大衆對肉文的偏見。”
“……”
這小丫頭,愛好很特別,志向也很清奇,姜九笙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厲冉冉愁眉苦臉地嘆了一聲:“靳方林不同意。”
能同意纔有鬼。
說起她的大業,厲冉冉眉飛色舞了:“我連我主角的原型都想好了,你知道小攻的原型是誰嗎?”
姜九笙傾耳細聽。
厲冉冉一臉盪漾:“你家時醫生。”
“……”
姜九笙抽了一口氣,傷口疼了一下。
厲冉冉繼續暢想,說得滋滋有味:“小受是謝蕩,矜貴攻與嬌氣受,哈哈,絕配!”
“……”
時瑾與謝蕩,哪裡絕配了?
姜九笙無言以對,她覺得可能需要和靳方林談談,還是不要讓冉冉進小說圈的好,尤其是清流肉文圈。
剛走到vip樓層的走廊盡頭,厲冉冉突然定睛一看:“誒,那個醫生!”
姜九笙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也看見了正在與人交談的男人:“認識?”
“剛纔我看到他跟徐蓁蓁在一塊,說了很奇怪的話,說什麼多虧了他徐蓁蓁才當上市長千金。”厲冉冉掩嘴,小聲地說,“感覺徐蓁蓁有把柄在哪個醫生手上。”
姜九笙細細打量,男人應該過了而立之年,不算年輕,微矮微胖,沒有什麼特別的,唯一讓人側目的大概就是那人身上的白大褂,哦,是天北的醫生。
厲冉冉想當小說作家,也不是隨口說說的,她有豐富的想象力,還有超強的推理腦補能力:“徐蓁蓁八年前才被認回徐家,以我看了這麼多年小說的經驗來看,這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豪門秘聞裡,一定有鬼,說不定就是跟那個醫生合謀,搞了一出狸貓換太子呢。”越想越發散了,“假千金進了豪門,愛上了真少爺,近水樓臺暗生情愫,哦,徐青久好危險,蘇傾不能再沉默了,要爆發!”
“……”
姜九笙很佩服厲冉冉的編劇能力,對她的腦洞不置可否,回頭,問一直跟在後面的小韓護士:“你認識那位醫生嗎?”
走廊那邊有兩位醫生,離得有點遠,小韓護士不太確定:“你說喬醫生?”
厲冉冉貼切地補充形容了一下:“就是臉很大腿很短脖子很粗,長得有點賊眉鼠眼的那個。”
“……”
小韓護士能確定了:“哦,那是喬醫生。”
厲冉冉興致勃勃:“他是哪個科室的呀?”
“是血液科。”小韓護士是心外科的,又是姜九笙的歌迷,就不禁八卦了兩句,“我還聽說喬醫生以前是在司法鑑定所裡工作,不知道爲什麼辭了高薪工作來了天北。”
厲冉冉端着下巴:“嘖嘖嘖,有貓膩的感覺。”
姜九笙若有所思,沒有接話。
上午十一半點,莫冰的血檢結果出來了,她在候診室裡等了近二十分鐘,才排到她。
婦產科的科室護士看了一眼,只剩一位病人了,她看了看病例單:“莫小姐是嗎?”
莫冰起身:“是。”
“請跟我來。”
護士領着她進了坐診醫生的診室。
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女醫生,見莫冰進來,戴上了眼鏡,道:“請坐。”
莫冰坐下,把包放在了腿上。
醫生姓鄭,是婦產科的副主任醫師,微胖,面相很和善,她問莫冰:“一個人來的嗎?”
“嗯。”
這樣的開場白,莫冰大概也猜到了接下來醫生的話,只是,抱着包的手不由緊了緊,手心有汗,還是緊張了。
鄭醫生見她獨自一人,便多嘴問了一句:“方便問一下你結婚了嗎?”
莫冰大大方方地坦言:“還沒有,不過,在打算中。”
鄭醫生放心了:“那恭喜了,莫小姐,你懷孕了,已經十二週了。”
莫冰莞爾一笑:“謝謝。”手幾乎是順其自然地就落在了腹部,她眉頭擰了一下,“這兩個月,我喝了幾次酒,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寶寶健康嗎?”
“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只要不是經常性的嗜酒。”鄭醫生建議,“如果你不放心的話,下週可以過來做產檢,建議和孩子爸爸一起過來。”
莫冰報以一笑:“我明白了,謝謝。”
“不客氣。”
出了婦產科的診室,莫冰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手落在腹部,嘴角不自覺揚起。
“莫小姐。”
突然有人喊她。
莫冰擡頭,禮貌性地點了點頭:“溫總。”
溫書甯身後還跟着秘書,她一身職業打扮,西裝外套搭配短裙,走近了幾步,帶着探究地打量:“身體不舒服?”
莫冰與溫書甯沒有什麼私交,個人,她並不想多說,應付了一句:“沒什麼大礙。”擡頭,看到了對面的姜九笙,她對溫書甯客套地道了一聲,“失陪。”
溫書甯頷首,先行離開了。
莫冰走過去,瞧了瞧穿着病號服戴着口罩的姜九笙:“你怎麼下來了?”
兩人並排,往電梯口走。
姜九笙怕被人認出來,低着頭,漫不經心似的:“怕你一個人出來會失落。”
莫冰但笑不語。
還真有點,懷孕的女人,似乎都不大願意隻身一人去婦產科,真奇怪,纔剛知道肚子裡多了塊肉,情緒就有點莫名其妙了,居然善變多愁起來。
“結果出來了?”姜九笙問。
她剛做了手術沒多久,走路有些困難,莫冰攙着她,儘量放慢腳步,回道:“嗯,恭喜了,你要當乾媽了。”
眼帶笑意,春風得意。
莫冰應該是很期待這個孩子,姜九笙道:“同喜。”又問,“還沒告訴林安之?”
“他下禮拜就回來了,到時給他一個驚喜。”
姜九笙沒說什麼,人家夫妻倆的事,她不好說太多。
候診廳另一端,溫書甯突然停下了腳,她擡頭,盯着頭頂上的科室指路牌,許久,收回視線,目光順着左邊的走廊看去。
那邊,是婦產科的診室。
溫書甯眸光凝了凝,對身後的秘書道:“去查一下莫冰的病例。”
“是。”
時瑾上午有一臺心胸手術,持續了七個小時,下午三點才結束,換下手術服,他便去了姜九笙的病房。
姜九笙一見他,稍稍坐起來:“吃飯了嗎?”
時瑾扶着她,在她後背墊了一個靠枕,說吃過了,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用聽診器聽了許久的心率,確定她狀態沒有問題了,才問:“排氣了嗎?”
姜九笙點頭。
“刀口還很痛嗎?”時瑾坐在牀頭,問她。
他緊緊盯着她,她能看見他眼睛下的清灰,他昨夜一宿沒睡,又連續做了七個小時的手術,瞳孔裡有紅血絲,滿臉倦色。
姜九笙心疼他,拉着他的手握在手心裡:“好很多了。”
時瑾起身,去將病房的門鎖好,然後折回病牀,掀開被子,自然而然地將姜九笙的病號服推高,她穿了很寬鬆的衣服,時瑾稍稍往下拉了一些,查看她的傷口。
手術的位置在腹部下面一下,姜九笙被時瑾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把衣服往上提了。
時瑾笑了笑,幫她把衣服穿好,問:“可以排尿了嗎?”
“……”姜九笙輕不可聞地應,“嗯。”
時瑾問得很自然:“用導尿嗎?”
她聲音更小了:“不需要。”
“還有——”
姜九笙打斷了:“時瑾,你別問了。”她擡起頭,臉頰有些紅暈,“主治醫生都已經問過了,一切正常。”
就算再親密,這些問題,多少都太露骨,非常私密,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時瑾知道她臉皮薄,替她把被子蓋好:“好,我不問。”她穿着醫院的病號服,很寬鬆,衣領的扣子鬆開了兩顆,側躺着會露出裡面的鎖骨,時瑾俯身,給她把衣服領口的扣子扣上,“換藥的時候我幫你。”
姜九笙好笑地看着他把她的病號服扣得嚴嚴實實的:“換藥有醫生和護士。”
時瑾理所當然的口吻:“別人不行。”他聲線磁性,卻還是低低柔柔的,說,“我不想別人碰你。”
姜九笙淺笑,也不反駁他,隨他的意思。
“傷疤會很明顯嗎?”她突然想起來,雖然是微創手術,但還是會有疤痕。
時瑾比了給她看,說:“有半指長。”
姜九笙有點遺憾:“那以後穿不了比基尼了。”
“你要是不喜歡,等傷疤完全長好了,我找人給你做去疤手術。”時瑾想了想,“或者,我們去紋身。”
姜九笙凝睇着他:“我們?”
“嗯,我們。”時瑾壓低身子,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臉,帶了繾綣的溫柔,“我跟你紋一樣的。”
姜九笙伸手,環在時瑾脖子上:“好。”
時瑾笑了笑,又將她緊扣的領口鬆開,俯身在她鎖骨上輕啄,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身上,癢癢的,帶着消毒水的氣味。
他特別喜歡在她脖子上蹭,還喜歡咬。
姜九笙也不推開他,由着他鬧她,聲音低低啞啞的,時瑾突然說:“不過,比基尼不可以出去穿,只可以在家裡穿,我很小氣,一點都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你身體。”
姜九笙啞然失笑。
她有些渴了,不過還在禁食,時瑾用棉籤蘸了溫水給她潤脣,時不時會含住她的脣糾纏。
姜九笙推開他,說正事:“莫冰懷孕了。”
時瑾斂了斂眸,語氣忽然低沉了不少,眉間籠進了陰鬱:“笙笙,你若是羨慕,”
也生一個?
姜九笙等他的下文。
時瑾一副很勉強的表情,說:“我們可以再養條狗。”頓了一下,他申明,“最好是母狗。”
“……”
姜九笙哭笑不得,說到狗,她想起了博美,問時瑾:“博美呢?送去徐醫生家了嗎?”
“嗯。”時瑾說,“徐醫生家的母貓生了,博美在給他家貓崽當爸爸,對那幾只奶貓護得不得了。”
姜九笙笑出了聲,然後,扯到了刀口,痛得眉頭狠狠一皺。
時瑾立馬緊張了,扶住她的腰:“很疼?”
她搖頭,說:“一點點。”
開刀還不滿二十四小時,這個時候,是刀口最痛的時候,就她能忍,跟個沒事人一樣,不喊一句。
時瑾心疼得不行,抱着她躺好,蹲在牀前,親了親她皺着的眉心:“乖,忍一下,止痛藥吃多了不好,不能再給你吃了。”
姜九笙說好,說她不怕疼。
可時瑾怕呀,怕她疼,怕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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