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後,兩個人過着以前的日子,舒宇沒提什麼,青蘿也不想問,她根本不想知道舒宇的目的,她只要和舒宇在一起。直到舒宇留書出走,青蘿坐在沙發上看他留下的信,算是不平靜
的開始,舒宇在信裡這麼寫道:
青蘿,對不起,我必須要鄭重的跟你說聲對不起,我離開了,不能再保護你。或者說我從來沒有保護過你,只是責任,攤在我身上丟不掉的責任。我也不敢相信,我爲了自己一個兩年前的錯誤,靜靜的在這個小鎮安份了兩年,這兩年我丟掉了自己的夢想,自己的家人,爲了只是彌補一個我不小心犯下的錯誤。如果兩年前我沒有嗑藥,我沒有迷失自己的玷污你,你不會受到刺激,也不會失憶。我是罪惡的根源,可是更罪惡的是我不知道你是誰,找不到你的家人,那天如果不是你的父親找到我,我永遠都不知道你姓韓,你是一個企業家的女兒。而他,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道爲何我一直會留在你的身邊,只拿出了一筆錢來感謝我對你的照顧,說要把你接回家。你有家人了,是真正的家人,你不再是我的青蘿。
看完,手中的信紙被青蘿撕個粉碎,灑在空中,一塊一塊在風中飛舞,像青蘿怎麼也拼湊不全的記憶。她咬着牙開始恨,恨唐舒宇有種做出這樣的事,卻沒膽子當面承認,她恨他帶着錢就這麼遠走高飛。順手拿起茶几上的雜誌準備扔,她看見封面上的那個穿着西服的老頭子,照片的下面寫着:韓國雄,知名企業家,身家過百萬。這就是青蘿那天看到的那個老人,也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青蘿狠狠的把雜誌扔向鏡子,看着鏡面一塊塊碎下來,握緊拳頭,開始瘋狂的砸,破壞任何東西,舒宇爲她買的梳妝檯,書架,還有牀頭的檯燈。一個不剩,邊砸邊哭喊:“你們都是臭男人!只知道錢,除了錢就是錢,滿身的銅臭比屍體還讓人厭惡,給我滾,通通都給我滾!”
當韓國雄出現在門口,正迎上了青蘿扔出的電話機,“咚”的一聲掉在他的腳邊。青蘿站在一片廢墟中,斜着眼看着他,恨得手心掐出了血,不明白爲什麼生命裡有一個像舒宇一樣攻於算計的男人不夠,自己居然還有一個如此糊塗又骯髒的父親,這是她的恥辱,她寧願自己不是有錢人家的女兒,寧願不姓韓,她甚至寧願做一個**賺錢去報復。現實讓她低頭,她要找到唐舒宇,要報復他,她就必須跟韓國雄回去,她需要藉助韓國雄的勢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青蘿跟韓國雄回到了自己久違的家,三層樓高的花園洋房,庭院不深,她就是不跟他說話,也不對他笑。只對自己早逝的母親的遺像看了一遍又一遍,擦了又擦。每天接受他安排的課訓,一副準備接班的樣子,但她並沒有放棄尋找唐舒宇,只是一直沒找到。
時間就在恨念裡消失,一年就這麼過去了,在這一年中,她看完了自己以前寫的所有日記,一點點的填充着自己。青蘿知道了自己以前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年幼喪母的她是那樣的孤獨,那樣的不善與人交際,甚至二十三歲了,還沒交過男朋友。而現在,憑着自己一年的努力,她終於坐上了父親辦公室的椅子,打開了父親緊鎖的抽屜。裡面的一疊資料和一張光碟出賣了韓國雄的秘密,一直以爲他是蒙在骨裡,而他卻矇騙了所有的人,他從三年前就知道了唐舒宇的家世,一個身家上千萬的富翁的私生子,也是唯一的繼承人。甚至是在他的安排下,青蘿被送進了唐舒宇的房間,這都是陰謀。
青蘿氣得發抖的拿着資料去找韓國雄對質的時候,他躺在病牀上,久病纏身的渾濁眼睛異常清亮,拉着青蘿的手,有氣無力的說:“青蘿,我的孩子,你是那樣的美麗,我想這個世界上總有男人爲你折服,我想這個世界上總有光環將你圍繞,所以我纔不計一切後果的把你送到了唐舒宇的身邊,別恨我,孩子,我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佈滿皺紋的韓國雄說完這句話後,慈詳的閉上了眼睛。
青蘿不知道通往天國的路是不是金玉滿堂,或者韓國雄應該去腐敗的地獄,可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在風光的葬禮中,青蘿裹上全身的黑,戴着墨鏡,可她沒有流淚,她不是沒有感情,她只是哭不出來。她不明白生前爭名奪利的父親到底得到了什麼,到頭來也不過是圍住他的幾方水泥,他的路算是走完了,剩下所有的一切都屬於青蘿,越是這樣,青蘿越不明白她到底擁有了什麼,而讓她恨恨的唐舒宇,此刻又在哪裡?
過了一年又一年,輾轉之後,青蘿回到了與唐舒宇住過的那個小鎮,無意中碰到了以前舒宇結交的朋友,自舒宇離開後他也離開了這裡,這次是回來探親。他把一個信封交給青蘿,說是舒宇離開前讓他代爲轉交的,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給青蘿。當着他的面,青蘿拆開了信,裡面只有一張紙條,是舒宇的字跡:
青蘿,當我打開你父親給我的信封,發現裡面是支票的時候,我把它還給了你父親,那是我最不需要的東西,我只想你快樂,明白嗎?青蘿。
廖廖幾個字,看懂的青蘿放開了心裡的枷鎖,釋放了自己封鎖的記憶,她已經不再恨舒宇,她是愛他的。從那個朋友的口中得舒宇是帶着母親去了土耳其,青蘿把紙條輕輕的放回信封,把信封放進了皮包。走到以前和舒宇租的小屋,找到房東老闆,當下用支票把那所房子買了下來。做完這一切,青蘿開着車直接去了墓地,在韓國雄的墳前上了一柱香,這個躺在墳地裡的男人讓青蘿知道自己姓韓,叫韓青蘿,可她越來越迷糊,自己到底是誰的青蘿?
(悲哀的過去永遠不及人生的戲劇,無數的峰迴路轉,當起點與終點再次重疊,有人才想起問自己:我是誰?可見數不清自己期間迷失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