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隔斷兄妹情

圓爲民是圓滑的父親,全家居住在一個富庶美麗的山溝裡,在他醒事的時候,繼承祖輩購置的幾百畝肥田沃土,修建石木結構四合院的青瓦房,每年靠收租過日子,住宅寬敞,經濟鬆動,家裡還有專用的紡織房,碾米、磨面房,豆腐房,紡紗織線的紡織房,長工房,牛圈、豬圈、雞、鴨、鵝籠,家裡人也按資歷住宿。原來這裡沒有地名,正因爲山溝這幾百畝肥田沃土,都是圓善人家的產業,人們就在不知不覺中把這條溝稱呼成“善人溝”。

“善人溝”因此而得名。圓爲民這一輩有兄妹三人,哥哥的叫圓爲國,妹妹的叫圓爲香。兄妹三人的名字都有一個非常有趣的故事。

圓爲國出生的時候,正是大年三十的正午時辰,圓善人領頭,舉家上下,包括主要親友和下人在內,除了在廚房煮飯、燒水,和協助接生婆的女傭人之外,其餘幾十口人,在堂屋的神龕前,他家的神龕的木板上,中間寫着:天地君親師位,左下沿寫着:是吾宗親,右下沿寫着:普同供養,左邊的上聯:養成正氣還天地,右邊的下聯:造就完人對祖宗,橫批是:祖德流芳。神龕前的拜臺上,擺送着觀世音、如來佛等陶瓷神像,以及圓善人以故老人們的畫像。擺上肉、酒、點心、水果、糖,點上香燭,燒完紙錢,作揖磕頭,跪拜供奉神靈,叩拜祖宗。他的母親圓呈氏,睡在牀上痛苦的呻吟,豆大的汗珠從額角直趟,在接生婆照料下,面臨着圓爲國即將出生之際。

一陣鞭炮聲後,圓善人虔誠的在堂屋的神龕前作揖磕頭後,叨嘮自述:“祈禱神靈、祈求圓家的列祖列宗,保佑我的娘子圓呈氏,順利生育這一胎,如果生兒子,我將給他取名爲圓爲國,就是要教鞭他一心爲國,不能像我這樣,只守祖業,沒有任何創新。”

幾十口人蔘加吃團圓飯的親友及其下人,全部都衆星捧月似的祈禱神靈、同時也祈求圓善人老爺的列祖列宗們,保佑我們的圓夫人、姑媽、舅媽、順利生育這一胎,各自站在各自與主人的關係喃喃自述。

正在這時,一個幼小的生命誕生了。

接生婆呼喚女傭人:“快去給圓老爺報喜,圓夫人喜添貴子。”

圓善人喜獲佳訊,更深信是天上神靈、以故列祖列宗的庇佑,娘子才能平安的在這大喜的時子裡,平安的生下兒子。又親自點香燭,燒紙錢叩拜了一番。

爲了感恩戴德,圓善人在春節團圓宴席上宣佈,給下人增加工錢,並在家擺設了三日的宴席,還特邀佃戶每戶派出一名當家人免費參加,當佃戶們來吃老闆喜添貴子的家宴時,佃戶們還是盡其所有送出自己養的雞、鴨、水果。

圓善人喜笑顏開的宣佈:“各位佃戶,爲了報達蒼天對我家的好生之德,在大年三十給了我一個乖巧的兒子,你們原來每年向我交租谷是總產量的七成,從今年起,你們只交六點八成,你們就獲得三點二成。另外,除了稻穀外,你們種植的其它糧食作物,只交六成,你們留四成,種植的瓜果小菜,全部給你們食用。”

作爲佃戶,能享受這種待遇,只要能夠讓全家人不餓肚子,這就是最高的追求,根本沒有其它。對老闆的善意,感激涕零。

圓善人實現了夢寐以求的願望之後,每天都要在神龕前供奉的菩薩前燒香叩拜,爲人處事也善解人意,對長者仁慈孝順,對平輩仁至義盡,對小生命捧爲掌上明珠,對下人也是彬彬有禮。又遇到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年輪,佃戶也盡職盡責的耕種好租用的肥田沃土,既能交租又能養家活口。皆大歡喜。佃戶和老闆之間的關係也處得非常融洽。

事過兩年後夏季的一天,圓善人的娘子又喜懷二胎,她坐轎子去孃家返程途中,天氣突然發生鉅變,風起雲涌,電閃雷鳴,頓時,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風吹雨打轎伕步履艱難,轎子也顛簸不平,像溫室幼苗似的圓呈氏,感到驚慌失措,恐嚇和顛簸之後,突然感到肚子疼痛難忍,嚇得管家和轎伕束手無策,正在這萬般無奈的狀況,管家和轎伕們大聲疾呼:“救命。”巧遇幾名佃戶趕上,送上斗笠,他們一撥人幫助轎伕送老闆娘去私家醫館,一撥人去給圓善人送信。未到妊娠期的圓呈氏,在醫護人員的精心護理之下,順利生上一名男嬰,母子平安。

圓善人爲報達佃戶們的相助之情,將此子取名爲圓爲民。希望兒子上大後,要報效民衆的相助之恩澤。

兩名公子哥兒都請了兩名奶媽餵養,都能分健康成長。

事過境遷,圓呈氏又懷上第三胎,懷胎七個月之後,圓善人吸取前兩次的教訓,娘子小心翼翼在家,身邊有一名丫環精心護理,順利生下一女嬰,取名爲圓爲香,母乳供求不上,到處請奶媽無果,小女嬰脾氣又非常倔強,不肯吃奶粉和其它食品,圓善人到處張貼尋覓奶媽的告示,全家幾十口人爲尋找奶媽給小姐餵奶一事如坐鍼氈,急如星火,眼看小女嬰奄奄一息,處於生命垂危之際,一名逃荒的年青婦女攜帶未滿週歲,正在吃奶的兒子,飢寒交迫的時候,步履蹣跚的走到圓善人家門口,自願應約來當奶媽,她自己有了棲身之地,也救了小姐之命。圓善人看到娘子生兒育女之艱險,從此便打消了再讓娘子生育的念頭。

說來也真是奇妙無窮,圓善人爲給小姐提供足夠的奶源,給奶媽供奉錦衣玉食,奶媽在供足小姐的奶水後,自己的兒子也能充飢生存,小姐斷奶後,圓善人見這位婦女有幾分姿色,想取她爲妾,被她斷然拒絕,無奈之舉,只好恩賜一間柴房作爲她母子的棲身場所。並將奶媽安排在針織房紡紗織線,做些針線活,其子安排他割草、放牛,跟長工們下地幹活。久而久之,大家是乎忘懷了奶媽的姓氏,習慣性的把她喊成奶媽,只知道她兒子姓重,幹着長工活,大家就將她兒子喊成了重長工。

幾年之後,日寇入侵,戰禍連綿不斷,物價飛漲,社會上盜匪四起,圓善人家的平靜的日子也受到波及。

幼子的圓爲國,聰明伶俐,讀書又具有過目成誦之能耐,寫的字也是龍飛鳳舞,深得老爺喜愛。他的學習成績一直是同齡人的領頭雁,年僅十三歲就考入了縣上的私立中學,到了學校,一直是名列前茅,又深得老師的垂愛。正因爲他聰慧過人,痛悔日寇的鐵蹄在中國領土上橫行霸道,痛悔蔣介石獨夫民賊的統治階級,使全國人民過着民不聊生的日子,陸續接受了革命理念,回到家裡,他經常給家人和鄉親們宣傳一些簡單的革命道理,圓爲國的正義舉動,地方上的貪官污吏把他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驚弓之鳥,給這家人帶了一頂“**家屬”的紅色帽子,地方“剿赤匪司令部”派兵經常到他家,多次以抓“**”爲名,要抓捕圓爲國,敲詐勒索,逼得圓善人怕子女受迫害,斷了香火,急功近利找到宋財主家的女兒給圓爲民成了親,經不起折騰的圓善人便氣絕生亡,妻子也不久離開人間。幾年後,富甲一方的圓善人一家,從此家道中落,田地財產分爲三份,圓爲國將所得財產變賣後,所得錢財全部捐獻給地下黨組織,黨組織便緊鑼密鼓的籌建了自己的武裝力量,他率領這支神秘的武裝力量在戰鬥中不斷壯大,在密林深處與敵人展開了艱苦卓絕的鬥爭,發展到數千之衆,後來歸入了紅四方面軍。已經成長爲紅軍團長的圓爲國,在長征途中英勇獻身。正是他家有這位烈士英靈的庇廕,他家才躲過很多災難。

他家從此家道中落, 年僅十八歲的圓爲民,雖然沒有讀書的智商,在父親身邊所學知識,居家過日子還是舉手之勞,雖然不是富甲一方,只有一百多畝耕地,生活還是比較富裕,面臨減少家裡驅使的人員。

圓爲民在右廂房,找來妹妹協商,兩姊妹很難統一觀點。

“妹妹,無論如何,不能讓奶媽和重長工留在我們家。”圓爲民仍然固執己見。

圓爲香雖然只有十六歲,自她醒事開始,她聽說過奶媽救她生命之事以後,心裡揣着兩個媽,一是自己的孃親,二是奶媽,尤其是奶媽身邊那個只比她大幾個月的小哥哥重長工,憨厚朴實,寡言少語,幾歲就給家裡割草放牛,到了栽秧、打穀的農忙季節,老闆還要驅使家用的長工們都要參與留着沒有佃租的田園裡搶收搶種,重長工也跟着孃親下地幹活,她只是一時貪玩,經常跑出去偷看奶媽的兒子,還把長工哥,喊得即甜又脆,開始家長不知道,被父母發現後,狠狠的斥責一氣,勸阻她擺正小姐的身份,並告知她:小組是金枝玉葉富貴命,長工是分文不值下賤命,二人是富貴與貧賤天壤之別,只能喊名字,不能喊叫重長工叫哥。同時,又苦口婆心的開導女兒,找婆家也要找門當戶對的富豪子弟,平日要養成好習慣,做到舉動雅緻,走路的時候,要輕巧穩健,笑的時候要做到笑不露齒,在家多學紡紗織錦,繡花納鞋之類的針線活。她覺得父母的話很有道理,是爲自己的終身大事考慮,也是希望自己終身幸福。於是,自己就乖巧的到針織房去學針線活,學着當好一名大家閨房的千斤小姐。

針織房裡,雖然有奶媽和一些女工們談笑風生的幹活,紡車的嗚嗚轉動聲,見不着重長工,腦子裡就覺得空蕩蕩的,站坐不寧,非常憋悶,長工哥的影子就像烙鐵烙在心中和腦海,怎麼也忘不了,抹不掉,根本靜不下心學紡紗針織活。吃不香,睡不寧,父母見到這種狀況,本想給她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把她嫁出去,遇到全家人帶了一頂“**家屬”的紅色帽子,忙裡偷閒處理完二哥的婚娶之事,否則,圓爲香會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嫁於一個門當戶對的富豪子弟。

圓爲香心中暗思,二哥是有意趕走奶媽母子,一旦真的奶媽母子被趕走了,那將再也見不着長工哥了,好似萬箭穿心,迫不得已,惜老憐貧之心主宰了圓爲香的心辭別,只好撕破臉和二哥攤牌:“反正大哥分家產的時候,留的兩份家產,你如果要趕奶媽母子走,我們就分家,各執一份家業,你用誰我不管,我用誰你也管不着。”

還是圓宋氏聽到兄妹鬧到分家過日子的僵局,心急火燎的上前勸解:“你們兄妹倆也是,大哥給全家人戴上了一頂‘**家屬’的紅色帽子,你們又鬧得這樣文進武出的樣子,不怕別人看笑話。爲民你當哥的讓一步,幺妹,你也消消火。我提個建議,你們覺得好就採納,不好就當我沒說。把幺妹的口糧田租給奶媽母子倆種,同時把我們家的雜活全包了,奶媽他們如果同意,就這樣,不同意我們也沒有辦法。”

圓爲民心中納悶,娘子怎麼出這麼損人的招,那麼重的活,不把重長工累死纔怪。圓爲香本性善良,心中無數,覺得二嫂的主意不錯,只要能留住奶媽母子,反正長工哥是個幹活的人,多幹少乾點應該沒有什麼。累點苦點也無所謂:“二哥、二嫂,安排活計我不懂,不管怎麼說,我的條件只有一個,堅決不準放走奶媽,其它的事你們看着辦。”

圓宋氏喜形於色:“爲民,以後和妹妹談事的時候,要細心點,商量辦事,不要擺起二哥的架子,一件好事件說出個不好樣子、好語氣來,讓妹妹聽了接受不了。”

圓爲民見幺妹上了圈套,也藉機會下了臺階:“好吧,幺妹,你先去給奶媽她們說,如果他們同意,明天我們就宣佈放其他人員,把他們母子留下。”

圓爲香巴不得能迅速將這喜訊告訴長工哥,長工哥三個字只能在心裡喊,或是在沒人看見和沒人聽見的時候喊,她興味盎然的來到柴房,看見奶媽正在煤燈下給兒子縫補衣服,重長工正在修理農具,兩間矮小、狹窄的屋子,經奶媽細心的拾掇,家裡顯得潔淨、整齊,母子倆各睡一間屋,兩張牀上雖然蓋的是麻布舊棉被,掛的舊麻紗蚊帳,也很潔淨。母子倆的日子過得雖清貧,日子卻很開心。

奶媽看見圓爲香,像看見自己的閨女一般,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讓座:“小姐,這麼晚了還沒歇息。請坐。”

“奶媽,我是來和你們商量一件事。”圓爲香舒心的笑着,直截了當的道明來意。

“啥事,非要這麼心急火燎的連夜商量,明天白天說不行嗎?”奶媽也感到有此蹊蹺。

“我哥他準備明天要把我家供驅使的人員基本放完,幹活只請季節性的零工,我跟他爭論了許久,同意把你們倆留下來,條件就是把我的口糧田租給奶媽母子倆種,同時把我們家的雜活全包了,你們如果同意就這麼定,如果不同意,我也幫不了你們。”圓爲香直截了當的道明來意。

“你以爲是好事,種一個人的口糧田,家裡的一大攤子雜活,擔水、劈柴、碾米、磨面、煮飯、洗衣,不累人嘍。走就走,未便離開了你家我們就不能活喲,上次我賣柴的時候,和白山溝的財主宋老爺都說好了,到他家去租田土種,他家只收六成租谷,還要安排房子給我媽和我住。”三天說不出出兩句話的重長工聽完圓爲香的話,臉上麻木不仁的表情,坦然自若的表態。

圓爲香本來認爲自己做了一件大善事,會得到奶媽母子倆的叩謝,想不到是自找麻煩,卻得到滿腔埋怨,一肚子的委屈難以忍受,潸然哭泣道:“你們曉得,我成天都在東奔西走地耍,只是想到奶媽和你長工哥,離開這裡後就無處落腳,我不曉得這些活兒繁重,並又不是黑起良心想整你害你,有氣朝我身上出也不算能幹。爸、媽死了,哥、嫂也不喜歡我,你也拿我當出氣筒,我有苦無處訴,我好造孽哇!像我這樣活起還有啥意思嘛,還不如奶媽當初莫餵奶給我吃,讓我死了乾淨,死了少操這份閒心。”

奶媽看透了女孩子的心思,不想母子走是假,喜歡長工是真,自己家上無片瓦,下無插針之地,又怎麼能高攀錦衣玉食的小姐嘛,她心思縝密的哄勸爲香,同時斥責兒子:“長工,你今天吃了火藥啊,說話這麼沒輕沒重的,傷到小姐的心了!爲香小姐乖,莫哭了。如果二老爺曉得你在我們這裡受了委屈,我們可是惹了天大的禍,想留都留不敢留了!你是金枝玉葉,富貴榮華的命,我們是窮苦人,命賤不值錢。都是我家長工沒讀過書,不懂事不會說話,傷了你的心,本來我們原打算明天就去給你和二老爺辭行,我們不是什麼別的意思,是想去租田種,賺點錢修房造屋,給我家長工取一門親,不讓我們重家從此斷了香火。既然你要我們留,我們就不走了。我們是下力人,到那裡都是租地幹活,苦點累點沒啥,就是不想看到我這個水靈靈的乖小姐生氣。”

聽了奶媽一席體貼入微的話,圓爲香比吃了蜜糖還舒服,心中的怨氣蕩然無存,嬌滴滴像女兒對媽媽訴苦:“長工哥就是不對嘛,還是奶媽心痛我,把長工哥罵了一頓,幫了出了氣,長工哥,有奶媽幫我的忙,看你以後敢不敢惹我了。奶媽你們就在我家幹活,你們累了,我來幫你們的忙。二哥要是把我惹毛了,我就和他分家,我的房產就是你們的房產,只要有我在,誰要是欺侮你們,我就和他們拼命。”

奶媽聽到圓爲香陳述了這麼一番無心無肺的話,嚇出了一身冷汗,感到毛骨悚然,連忙制止:“我的大小姐,你就做點好事,千萬別犯傻,這種話千萬別說了,哎呀,嚇死我了。我們可不敢與你這麼千斤之軀的大小姐相比。你要我們在你家也行,我有兩個條件,你如果答應,我們就留下,你如果不答應,我們明天就辭工搬家。”

圓爲香馬上跪地求饒,情真意切的掏心傾訴:“奶媽,我求求您了,您既然用奶水把我救活了,千萬不能這麼狠心的拋棄我。只要你們不走,再多的條件我都答應,平常,只要看不到你們,心裡都空蕩蕩的,像丟了魂似的,你們如果走了,我活着也沒啥意思,失去了存活的希望,活人也像死人似的。”

奶媽何嘗不想把這麼個知書達理的女兒家取過門,門不當、戶不對的,她又豈能是我們窮人家高攀得起的喲。

重長工聽說要走,總覺得有什麼割捨不下,說不清道不明,經圓爲香道破之後才覺得,自己割捨不下的是她。

奶媽抑制住內心的真情,她看透了女孩子是心甘情願地暗戀着重長工,絕對不能把這層窗戶紙捅破,否則,就是捅了馬蜂窩不被蜇死也要脫一層皮,扶她起身:“小姐,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富貴人家的金枝玉葉,千斤小姐,我們是上無片瓦,下無插針之地的窮苦人,雖然看來我們都是一個腦袋兩個鼻眼的人,實際我們之間隔了一座大山。只要我們看到你能幸福的生活,就心滿意足了。我要你答應的條件是:一、我們母子幹活的事,堅決不准你插手。二、我們家和你,純粹屬於主人與下人的關係,其它的事不準再提。”

圓爲香聆聽到奶媽提出的兩個方面的條件,彷彿就像聽到奶媽宣讀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嫁給重長工的絕情書似的,尤如晴天霹靂,心臟在一刀一刀的讓人剜割,傷感的淚水情不自禁的擠到睫毛,如今只好答應,日後再慢慢打算,忍辱負重:“你們不走我就安心了,你們好好歇着吧。”羞答答的離開柴房。

圓爲民夫妻倆一直在柴房門外,從頭到尾全部聽清了妹妹和奶媽母子的對話。聽到對話結束時,他們悄悄的離開。

圓爲香精神恍惚的離開柴房,回到臥室,丫環見小姐回屋,及時端來洗漱熱水,她正好有氣無處發泄,氣勢洶洶的斥責:“好煩嘍,給我滾出去。”

嚇得丫環跪地求饒:“小姐,我做錯了什麼事,要打要罰隨您的便,千萬彆氣壞了身子,千萬別趕我走!我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我離開了你們,你讓我到那裡去落腳嘛!”

圓爲香看到丫環跪地苦苦哀求的樣子,覺得她可憐,如果自己不是財主家的小姐了,也會像她一樣,想起自己剛纔去哀求奶媽遭到拒絕悲天憫人,同時也想到爲什麼女人都要去哀求別人,既然如此,我又何苦去折騰一個比我的命還要苦的丫環呢:“起來吧,我們主僕是一樣的命,我不是說你煩,我不會趕你走,只要有我在,你會一直跟着我,我是自己心裡煩躁。沒事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丫環善解人意的勸她:“小姐,有些想不通的事慢慢想,實在想不通就去請教奶媽嘛,她可是個好人,肯定能幫上你!”

圓爲香忍氣吞聲地勸丫環:“你去歇着吧,我曉得了!”

奶媽看到圓爲香哭喪着臉出了門,真有錐心刺骨之痛苦。噓唏感嘆,苦澀的搖頭。

重長工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媽媽,您爲什麼這麼狠心的對待爲香?您剛纔的話不是把她往絕路上逼嗎?媽,在我的心裡,您是一個菩薩心腸的人,爲香也是把您像親孃一樣,怎麼能說出那麼絕情的話嘛?”

奶媽撫摸着兒子的頭,痛苦不堪的勸慰兒子:“兒哪,她和你一樣,在孃的心裡都是心頭肉。我怎麼看不出你們之間情有獨鍾的心思喲,她心實、心善、長得水靈靈的,真是天下難找的好姑娘。我也巴不得早點給你取親生子,延續重家的香火,可惜我們是窮人,吃了上頓愁下頓,我們能給她衣食無憂的生活嗎。我們如果與小姐太親密,二老爺能接受嗎?如果二老爺隨便找個藉口把我們告到官府,我們會是什麼結果?!再給她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婆家,受傷害的不僅是我們,傷害最深的人是小姐。”

重長工明白孃的苦心:“娘,我聽您的!窮人活着也要有骨氣。我們喜歡她,就是要讓她過上好日子。我們靠勞力租地掙錢吃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房買地,無房無地更不知道這種苦日子何時是頭。我們不能拖累她,明天一早,我先去找宋財主把租地種的事談好,把契約簽了,回頭就搬家。”

奶媽苦澀的搖頭:“哎,這也是萬般無奈。”

圓爲民夫妻倆回到臥室,嘀咕了好一陣子,尚未得出結論。

惆悵萬分的圓爲民,舉棋不定:“哎,不知道我們家老祖宗做了什麼缺德事,這一攤子怪事全部都要我來收場。大哥給我們戴的‘**家屬’的紅帽子壓得我們喘息未定,又遇上幺妹這個癡情烈女折騰。差點逼得我走投無路了。”

圓宋氏淡雅的笑談:“你看不出來,也許是幺妹吃了奶媽奶水的原因,奶是血變的,也就是說幺妹身上流着奶媽的血,她與奶媽家有股肱之親。你要操這份心,真是庸人自擾。我們宋家,誰不是萬貫家財,若是我們這點財產也一分爲二,可能連吃飽穿暖都成問題,我們有何顏面去見宋家人?何時才能振興圓家,也許成了一句空話。現在我們面前,擺着兩條路可走,一條路是選個門當戶對的人家,把幺妹嫁出去,不管她結果如何,是好是壞,是瘋是死,只能聽天由命。奶媽一家雖然窮,很有骨氣,他們也找好租地的去處,不用我們擔心。另一條路就是讓幺妹遂願,把她嫁給重長工,把溝頭那幾間土牆茅草房屋和幾畝淺薄地給他們,讓他們自給自足。只有這樣,才能保住現有的家產。你是當家的選擇一條什麼道路你表態。”

圓爲民雖然憐憫妹妹,渴望她永葆青春,終身持有歡歌笑語的精神面貌,又能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要選擇這樣一條兩全其美的道路,難於登天,娘子的話入情入理,選前者,她又會受到生吞活剝的精神折磨,選後者,她會貧瘠的生活中煎熬。他凝視着娘子,反躬自省,終於選擇了後者:“娘子,我同意把她嫁給重長工。爲香畢竟是我的親妹妹,也不能太寒磣,除了那幾間土牆茅草房屋,劃給她十畝田以及周邊的土。眼下妹妹的糧油我們供給,奶媽母子的生活只能給我們借。即使這種處理辦法,我們也撿到一大筆家產。”

圓宋氏欣然接受這個方案,喜出望外:“我就知道,我的相公睿智,一定能做出精妙絕倫的決定,果然如此。我去給幺妹談,你去找奶媽母子談。”

圓爲民驚愕反問:“明天談不行嗎?非要在今晚談。”

圓宋氏幽雅的指點:“你不要揣着明白裝糊塗,幺妹和奶媽互相都攤牌了,如果不出意外,幺妹今晚通宵都無法入眠,奶媽母子已經收拾好行李,最遲明上午就要搬家。”

圓爲民覺得娘子的話有皮危言聳聽,半信半疑,振振有詞的駁斥娘子的話:“我就不相信有那麼嚴重,簡直有些危言聳聽!他們是逃荒到我們這裡來的,既無親戚也無朋友,他們上無片瓦,下無插針之地,離開了我們家他們生存的地方都惱火!”

圓宋氏神氣十足地勸導:“老爺,我的話信不信由你,既然你都做了決定,遲早都要說,把這件事落實後,對我們明天辭去供驅使的人員不是更有利嗎,多留一天我們又要多用錢。”

圓爲民終於被妻子的話打動:“好吧,事不宜遲,趕快分頭行動。”

圓爲民和圓宋氏各執一盞燈,分別去找奶媽和圓爲香。

圓爲民來到柴房,果然見屋裡還點着燈,他輕輕的敲門:“奶媽,請開門。”

奶媽門開後,估計圓爲民是爲他妹妹的事而來,爲了不讓他懷疑母子,慈眉善目的讓座,同時告訴辭工的決定:“圓老爺,感謝你們收留我母子十多年,我們已經找好了新的去處,最遲明上午就要搬家。”

圓爲民聽了奶媽的一席話,十分驚愕,對娘子料事如神,簡直是心悅誠服,勤勞的人還能找到求生之地,如果晚到一步,奶媽母子早就會遠走高飛了,他胸有成竹的反問:“我妹妹不是給你們談了嗎,要你們留下來,你們爲什麼不願意留在我們家?你們在這裡舉目無親,到那裡去安生?”

奶媽畢竟經過多年風吹雨打的磨礪,對圓爲民的興師問罪早有心理準備,應對如流:“圓老爺,爲香小姐是菩薩心腸,憐憫我們母子無棲身之地。我們母子不能忘恩負義,擾亂你們一家人安寧的生活。我們曉得,現在你們有你們的難處,我們長工在賣柴的時候,聯繫好了新的佃田地種的財主。”

圓爲民從奶媽的話中,悟出妹妹之所以能和他們心心相印,基因來自於,他們之間爲了讓別人過上好日子都能犧牲自己的利益,既然有了這種感情基礎,讓她經受一番磨礪,自己無形之中獨佔了家業,簡直是雙全齊美的好事:“奶媽,你們母子爲人厚道,我妹妹又只喜歡長工兄弟,女大不中留,我是來給我妹妹提親。我和娘子商量好了,把我妹妹許配給長工,溝頭那幾間土牆茅草房屋,劃給她十畝田以及周邊的土。作爲嫁妝送給她。”

奶媽聽到圓爲民的話,以爲自己耳鬢廝磨,驚魂未定,簡直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能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圓老爺,你說什麼?”

圓爲民對奶媽驚慌失措的舉動也在預料之中,他進一步解釋:“我妹妹是個烈女,她對長工兄弟情有獨鍾,如果讓她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公子哥,指不定是個什麼結局,你們爲人忠厚、勤勞、善良,人生苦短,只有把她許配給長工,她才心情舒暢,我只有滿足她的惟一要求。”

重長工跪拜道謝:“謝謝老爺,只要爲香妹妹跟了我,還有十畝耕地,我就是日夜勞累奔波,也要讓她過上好日子,絕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奶媽也推心置腹的給圓爲民交底:“哎,小姐是我一手拉扯長大,她高興,我心甜;她鬱悶,我心酸;她痛苦,我心如刀絞。老爺真要是成全了這門親事,我下輩子變牛做馬都要還你這份情。”

圓爲民扶起重長工,再次交涉:“奶媽,不是我不盡人情,別看我家外表很風光,我們的日子也非常艱難,醜話在先,明天我們兄妹把房產手續辦完之後,長工和我妹妹就簡單的拜堂成親,她就帶上日用品和你們就搬到新房子去住,其它繁文縟節就免了。眼下到新糧食出來,我只提供她一個人的口糧,你們沒有穀米糧食吃只能先借,明年產糧時必須歸還,我劃撥給她的土地上的糧食作物就由你們管理收割。”

奶媽理直氣壯的表態:“一切就按老爺吩咐的辦,我們絕不會因爲我們是親戚,就經常爲磕磕碰碰的事麻煩老爺家。”

“好吧,你們休息。”圓爲民滿載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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