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用了那麼三分鐘的時間,腦袋裡面的眩暈感才消去,她慢慢的直起身子,手扶着頭靠到座椅上。
“季子默。”耳邊響起顧疏白極其有質感的聲音,她稍微偏過頭,就看到顧疏白的一張臉,很近的距離,他的呼吸全然噴灑在她的臉上,她一驚,腦袋要往窗戶那邊去靠那麼一點兒,被顧疏白給按住不能動彈。
“顧教授。”她也就不掙扎了,只垂了眼,不敢與他那一雙漆黑的瞳孔相對上。
“我是你的什麼人?”他開口,一句話說出來讓季子默有點兒愣,她仰頭看了他一眼,抿着脣,疑惑。
“我是你的老公,這你記得嗎?”他嘴角邊掛着笑容,幾分真,幾分假,季子默倒分不清,現今他的話全然吸引去她的注意力“你當着你老公的面說要去看另外一個男人,你還央求他帶你去看?”
“我。”季子默聽着他的聲音有不對,要說什麼,聲音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裡面說不出來,原因他說的都是事實。
“怎麼?”他頭微仰“要說什麼?”他眼神刺過來,很毒。
“我只是想要回去看看他而已。”季子默做着解釋,說出來,她自己心裡都明白太沒有說服力了,她這就像是她手捧着一頂綠帽子到顧疏白的面前,讓他自己給自己戴上,這事情任何男人都是受不了的,更無論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哪裡能夠容忍,季子默在這一瞬間察覺到自己錯了。
她張嘴“對不起,顧教授,這事情是我欠考慮,我不用你帶我去了。”
“不用我帶你去?”他尾音上挑“你的意思是你不回去了嗎?”
他問,之後是長久的沉默,季子默不會不去,別說她是那種什麼事情做了決定就一定要辦到的,就單說那個人出了那樣的事情,她就是放不下的,怎麼樣都要回去看他一眼,她早就認定了,不會因爲顧疏白的不滿而改變。
“說話。”見她沉默,顧疏白語氣重了一些。
季子默被嚇的身子一抖,聲音怯怯的卻很堅定“不,我要回去一趟,必須。”
“……”現在換他沉默了。
顧疏白很久沒有說話,他高大身子一滑回到駕駛座上,車窗慢慢的往下搖落,他手去摸擺在前面的煙和火機,打開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根,另一手握着火機,很快的有火苗自他手中冉冉升起,點燃了他手中的煙,他低垂頭,拿着煙的那隻手同時往上將煙送進嘴中,他吸了一口,煙尾火光亮了一點兒,一會兒之後,他吐出菸圈,很快一陣煙味瀰漫了整個車廂。
季子默知道顧疏白抽菸,不過從來沒有見他在自己的面前抽過煙,那一回都僅僅是從他身上聞到煙味,這是第一次,目睹他點菸,抽菸的全過程,不得不說,他抽菸的姿勢極其好看,他人慵慵懶懶躺在座椅上,煙夾在白皙修長的指尖,薄脣咬住菸嘴,輕輕抿一口,一口霧氣出來,他的面容在繚繞的煙霧中不真不實卻太勾人。
“默默。”季子默沒正視他,僅僅是餘光看他,都被勾去三魂六魄,最後還是他喊她一聲,她纔回神。
“顧教授。”她略有尷尬,不過瀰漫在他們之間的氣氛除卻尷尬,更多的是沉重,她心跳有些快,她不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麼樣的話,是會放她下車,讓她回去京都?還是留着她不讓她走?其實如果他要留住她,不讓她去京都,季子默想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個男人,她雖然沒有見過他的什麼手段,可她知道他一定是個很有手段的人,他在她面前所表現出來的強勢和倨傲是天性,他是天生的獨裁者,統治者。
“我帶你回去。”然而接下來,他說出來的話讓季子默感覺到不可思議,聽聽,她聽到了什麼?
季子默覺得很有可能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盯住顧疏白,有些緊張興奮和不敢置信“顧教授,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帶你回去京都,見厲少澤!”厲少澤三個字,顧疏白咬的很重,那人是他的兄弟,但是他對他卻有着極其複雜的情感,兄弟之情誼,還有濃烈的嫉妒,他這樣的人,自出生以來就高人一等,什麼東西對於他來說都是唾手可得的,嫉妒這樣的情緒,原本不該有,然而就因爲眼前這個小姑娘,他有,嫉妒的人就是他的兄弟,就是厲少澤!因他擁有着這個小姑娘全部的,熱烈的感情,哪怕今時今日,依舊。
他不過是一場車禍,她便是要死要活要去他的身邊,若換了他,她指不定還會跳起來笑,指着他的鼻子“叫你不和我離婚,活該現在出了車禍了吧!”
這個小東西,除了對那個人,大多數時候就是那麼沒心沒肺的!
可該死的,他顧疏白就非要這個人不可,相思是毒,寸寸入骨,噬心,他已經無藥可解。
“真的?”耳邊,小女孩兒的聲音熱切,如他想象中的一般!
“恩。”雙手垂在身側,剋制的握成拳。
“那能不能現在就走!”得寸進尺,狼心狗肺,約莫說的就是眼前這個小女孩兒。
顧疏白漆黑瞳孔鎖住身側的人,字一個一個自他嘴裡滑出來“我有一個條件,你答應,我就帶你回去。”
就該知道,這個男人沒有這麼的好說話,季子默笑意僵在嘴角,兩隻小手兒在膝蓋上交握,不停的絞着。
“按你所說的,只是去看看他,然後就回來,好好和我過日子。”她的所有小動作全部的都被他收入眼中,不過心中的憐惜現在不能夠有,厲少澤的突然歸來打斷他所有計劃,一步一步慢慢來,不,他等不了,小傢伙不會給他時間,讓他慢慢來。
要挾,這樣的事情,顧疏白從來不屑做,只是對於她,唯獨是要挾才能得到,那麼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至於她,勢在必得,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顧教授你這是什麼意思?”季子默張嘴,聲音有點兒抖。
“我的意思是:”顧疏白的聲音很低很啞,不知道是剛剛抽過煙的原因,還是其他“我這次帶你回去見他,回來魔都後,你就好好跟我過日子,像是所有的夫妻一樣,在一起過有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還有要發生該發生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