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陽雖然沒有和她說過這裡他有放了多少的人守着,可她知道並且確定,一定是有人在暗處保護着她的安全,否則的話,剛剛他不會那麼輕易的離去,他不會將她一個人扔在屋子裡面,尤其在她對他說了前不久的,她被綁架了的事情之後,她篤定,甚至是比篤定顧疏白不會讓她置身於危險裡來得更加篤定,原因麼,在向北陽這裡,她從來都是被妥帖照顧着,而在顧疏白那裡,她被綁架了一次,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大約也是可以用在這裡的。
也由此,季子默知道她這個姐姐不簡單,向北陽是什麼樣的身份,她清楚無比,那麼對於他帶過來的守着她的人又是什麼樣情況,也大致的能夠猜出來一些,她這個姐姐都可以擺平,能進到這裡,找到她,和她說話,能簡單到那裡去?
所以她乾脆的請求她,讓她帶她離開,送她離開。
因爲她已經根本不想待下去了,但憑着她自己的力量,她根本無法離開這裡,就算要離開,也不會是獨身一人,會是向北陽陪着她一起,這不是她樂意見到的,因爲清楚的直到自己對他不會有感情,承受不了他的愛意,離開纔好。
而這個姐姐,她來這裡,倘若不是爲了要她的命,那她就是可以提這個,而且十分有把握,她會答應,畢竟她們的關係是情敵啊,如果她要離開,主動離開顧疏白,她應該是最高興的,最先拍手叫好的。
她眼裡的對她的厭惡,季子默又怎麼看不到?全部的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呵,自己的姐姐對自己如此厭惡,也還真是……真是一言難盡,好在,好在她們是在今日之前從未謀面的姐妹,如果是一直在一起,相親相愛的姐妹,爲了一個男人反目成仇,纔是可悲,纔會令她難受,不過,如果她們一直在一起,相親相愛的,也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吧!
沒有發生的事情,誰能料得到呢,發生了的事情,又有誰能坐時光機回去讓她後悔呢?
於是季子默離開了,藉助女人的力量非常順利的離開了。
極短的時間裡,什麼都沒法帶,但也不需要帶什麼,從今以後,不是說了,是全新的一個人了,她再也不是季子默了,季子默死了,從此以後她是顏歡,顏歡,她姐姐的名字。
有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有什麼樣的好處呢?大概是可以互換身份證來用吧,然後至於會不會被顧疏白髮現,被向北陽找到,離開的時候,顏歡就清清楚楚的告訴過她,完全不用擔心,因爲知道她名字的人沒有幾個,她本來的這個名字藏得很深,知道她,大多身份的是“a7”。
代號“a7”,世界上有名的殺手。
原來她姐姐是做了殺手,難怪,能擺平向北陽的人,也難怪能那麼冷血,其實冷血這一點倒是不必多說什麼,畢竟啊,她也好不到那裡去,她也沒有顧什麼血緣,如今願意離開,不過是因爲那個男人將她傷了,倘若那男人愛的是她,她不會顧還有一個姐姐的。
這樣說起來,她又有什麼好怪顏歡的,她們從本質上來說,都是一樣的人,也難怪是雙胞胎姐妹。
……
最快起飛的飛機,沒有固定的想要去的哪一個地方,離開這裡就好,所以是選了最快起飛的飛機。
拿票,過安檢,登機,飛機起飛,很快,很快的,飛機就開始滑行,然後身體失重,飛機慢慢升高,她熟悉的這個城市慢慢的浮現在她眼中,整個的浮現,又慢慢的變小,直到最後,飛機升的很高,隱入了雲層,再見不到。
就這樣離開了。
就這樣再次離開。
再也不會回來的離開了。
心裡說不清楚是什麼樣的感覺,疼嗎?好像沒有,捨不得嗎?也好像沒有,很空,很空,真就像是什麼都被忘卻,真就像是重生一樣,所有的從前都遠去,一切都是陌生的,新奇的……
“小姐”
耳邊忽而響起一道溫柔的喊聲。
季子默順着聲音偏過頭去,看不清楚,很奇怪,明明聽到了聲音,怎麼就看不清楚是誰在說話,說話人的臉?
“小姐,您好,請問您是有什麼事情嗎?是什麼不舒服嗎?爲什麼在哭,小姐,小姐……”
哦,原來是哭了啊!是淚水模糊了視線,讓她看不清說話人的臉。
爲什麼會哭呢?可,怎麼會哭呢?
不是已經感覺一切都在忘記,從前的一切都在遠去,新的生活正在等她嗎?
應該是要開心的啊!
爲什麼還要哭。
哦,只是告別。
告別這兩個字一出來,難免的是會悲傷的。
過去了就好,緩過這一陣子就好。
季子默仰起頭,手擱置到眼睛上方,聲音啞啞的:“只是眼睛有點兒不舒服,其他沒有什麼事情,不用擔心。”
“好的,那小姐,如果您有什麼需要請及時和乘務員聯繫。”空姐溫和的說道,說完就轉身,打算離開。
卻
腳步方擡起,身後忽而響起嚎啕大哭聲,那種宛若要撕裂自己的心肺,扯破自己的喉嚨,那種驚天動地,又十分悲憫的令聽見的人都跟着要生起情緒的,恨不得就此哭傷哭死的哭聲。
後來
20xx年,x月,坐過從魔都起飛飛至都柏林的xx航班上的所有人都沒有忘記。
忘記那一天,他們所乘坐的航班上有一個懷了孕的女人蹲在機艙過道,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天昏地暗。
那一天,也有人去問,因爲好奇,因爲擔心,問那個女人爲什麼哭成那個樣子。
她說:她的丈夫死了,深愛她如命的丈夫死了。
真是令人同情,她還大着肚子,哭得這麼傷心,那麼確實是深愛的人沒了吧,她也確實是愛得很深吧。
沒人再用好奇疑惑的眼光去看那個女人,只有同情,憐惜,唏噓,然後是沉默,在沉默裡牢牢的記住了那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那個哭的渾身輕顫的可憐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