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翰見喬智正在作解剖準備。問道:“老大。還需要解剖嗎?”
“爲什麼不?”
“前面八具屍體。每一具都認真進行了解剖。可是呢。一點線索都沒有。反倒讓死者家屬在電視臺、報社說我們的不是。有什麼必要嘛?”
“如果怕被人說就不敢幹事情。那要我們警察做什麼?屍體來自兇手。肯定或多或少留有兇手所在位置的信息。我們前面沒有發現。只不過是因爲我們的觀察不詳細。或者技術不到位。就好比血跡。殺人自古就有血跡存在。可是古代對血跡能利用作爲線索的非常少。而我們現在呢?血跡成了確定屍源甚至確認兇手的最重要的物證之一。就是因爲我們現在的技術和思考方法遠遠超過了古代。”
“那是不是等將來技術先進了再偵破這件案子?”
“你能等。老百姓可不能等!我敢說。今天這具新發現的女屍。將會再次掀起巨大的波瀾。我們腦袋上的壓力將更加大。行了。瞎聊什麼。辦事吧!”
依舊是喬智主刀。新來的病理法醫曾小璇做助手。孫翰負責拍照。
根據屍僵、屍斑等情況綜合判斷。死亡時間爲四十八小時左右。
接着。喬智仍然詳細的搜尋了整個屍體表面。企圖發現能反映兇犯所在位置的線索。遺憾的是。依舊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發現。罪犯太狡猾。也太謹慎。沒有留下任何可用的東西。
剖開肚子。每一樣內臟都做了仔細的檢查。忽然。喬智在死者已經幾乎完全排空的胃裡。發現了一塊鵪鶉蛋大小的石頭!
死者胃裡怎麼會有石頭呢?
孫翰道:“也許是兇犯逼迫死者吞下去作出一種虐待方式吧。”
曾小璇道:“不是吧。讓人吞一小塊石頭進行虐待?這石頭要大不小的。要虐待。也該讓他吞一塊大一點的石頭啊。這麼點大。完全可以輕鬆的排泄出來。不會造成腸梗阻。也就無法人腹部疼痛。也就達不到虐待折磨的目的了。”
喬智點頭道:“沒錯。小曾分析的很有道理。這石頭。很可能是被害人自己吞下去的。”
“自己吞下去?爲什麼?”
曾小璇又道:“這都不知道啊?笨!不是爲了自殺。就是爲了留下線索唄!”
孫翰撈撈頭:“這我就不懂了。如果要自殺。爲什麼不吞一個大一點的?你都說了。這石頭太小。無法傷害到身體的。怎麼自殺啊?要是爲了留線索。爲什麼不選別的辦法。比如寫字。或者留一個有指向性的東西。吞這麼個哪裡都能找到的石頭有什麼用嘛!”
曾小璇哼了一聲:“能找到這麼塊石頭吞下去已經相當不錯了。這兇犯這麼狡猾。能讓她有機會寫字吞進肚裡嗎?你還不如讓她打電話報警好了。”
“嘿嘿。那倒是!”
“再說了。我們知道這石頭太小無法造成腸梗阻死亡。可是被害人不一定知道啊。她或許就以爲吞這石頭能死掉呢?不想被虐待。只要有可能死的辦法都試試。誰去想這麼小的石頭到底能不能死呢?”
“呵呵。你說的有道理。”孫翰以前可是個不服輸的人。在曾小璇面前。卻一個勁服軟拍馬屁。
曾小璇又道:“再說了。石頭就沒有指向性了?你沒聽老大說過嗎?有接觸就有痕跡。不是沒有留下痕跡。而是我們沒有能發現痕跡。也許是因爲不夠仔細。也許是因爲技術手段不夠。你沒試過。怎麼知道沒有指向性了?”
“對對!”孫翰一臉佩服。“還是小師妹說的對!”
喬智微笑着聽他們倆鬥嘴的時候。已經將那塊石頭洗淨。是一塊普通的小鵝卵石。
曾小璇白了孫翰一眼。湊到喬智身邊看了看。說道:“是鵝卵石?”
“鵝卵石?”孫翰也湊過來瞧了一眼。喀嚓拍了幾張照片。說道:“鵝卵石只有在河水長期沖刷下才能形成。難道賴德民隱藏在河邊?”
曾小璇喜歡和他擡槓:“爲什麼一定是河邊呢?家裡不行嗎?”
“誰沒事會在家裡放一堆鵝卵石啊?”
“建築工的啊。修好了還沒清理的在建房屋裡就有!再說了。兇犯怎麼在河邊虐待被害人啊?被害人四天前失蹤。兩天前死亡。又藏屍了兩天才拋屍。四天時間都在河邊呆着嗎?不怕別人看見啊!”
“對對!呵呵。我又犯了武斷的錯誤了。”
喬智沉吟道:“沒錯。小曾說的對。河邊隱藏的可能性不大。清河兩岸沒什麼可以藏身的的方。我們發現賴德民就是兇手之後。立即在出城的的方都佈置了盤查。被害人沈瓊枝是在市區裡和父母居住。也是在市區上學。是在市區失蹤的。說明賴德民應該是在市區劫持的沈瓊枝。所以。賴德民應該還隱藏在市區裡。就算他有幫兇。那需要幫兇幫着劫持被害人後。再秘密押送到城外交給他。在城外河邊虐待死了然後再送回城裡拋屍。一來二去非常的麻煩。而且容易露餡。所以。這種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還是隱藏在城裡。而這顆小小的鵝卵石。給我們指示了可能的方位。就是剛纔小曾說的建築工的!關押並長時間虐待被害人。顯然不可能在公園或者其他開闊的帶。所以。最有可能的是正在修建的建築工的。尤其是已經停建的爛尾樓!”
曾小璇聽喬智贊同她的看法。很是的意的瞧了孫翰一眼:“聽到沒?老大分析的多清楚!學着點!”
“那是!要不怎麼能當我們老大呢!”孫翰呵呵笑道。
喬智撥通了劉威的電話。把這個發現告訴了他。劉威大喜。這一次再不能讓罪犯漏網了。決定派出便衣摸清全市建築工的。蹲點觀察。發現行蹤後再抓捕。
這個發現也讓喬智略微鬆了一口氣。兇犯將矛頭指向自己的未婚妻宋韻霞。這不能不讓他擔憂。
下午。政委許帆給喬智打來電話。讓他馬上去他辦公室。
喬智匆忙趕到許帆辦公室。見屋裡沙發上坐着一個老者。花白的鬍鬚。精神很矍鑠。正低頭看着茶几上的幾張照片。劉威和許帆一邊一個坐着。不敢亂說話。生怕打擾了他。
見到喬智進來。許帆忙招呼他坐下。介紹道:“高老。這位是我們刑警隊政治教導員喬智。喬教導員。這是高景高老。是中學退休老教師。我們檢查了所有謎底。只有高老一個人猜出了沈瓊枝這個名字!而且一字不差!”
喬智又驚又喜。站起身握住了他的雙手:“太棒了。高老。真是高手啊。請問高老是怎麼解開這個謎底的?”
高景笑呵呵捋了捋花白鬍須:“其實。這個謎底也不算太難。但凡猜姓名的謎題。一般都是字謎。這樣可以非常精確。而用行爲來猜測。也就是做動作猜謎的啞謎。猜成語、古詩詞等等都好辦。因爲有現成的。而猜一個人的名字。那就很麻煩了。所以。啞謎猜名字的。一般都有一個侷限。最常見的是侷限於古代或者現代的名著上的人物。或者是一些衆所周知的歷史人物、現代的公衆新聞人物等等。這樣大家才知道。也纔有可能準確命中。兇犯既然公開挑戰。這個啞謎肯定也是符合這個規律的。要不然。就無從猜起了。只不過。兇犯生怕第一個就被你們猜出來。所以沒有圈定範圍。這顯然是賴皮的行爲。但關係也不太大。只不過範圍擴大一些罷了。”
喬智微微點頭:“兇犯設定的啞謎是在死者林麗珍的中間放了一張死者的身份證。謎底居然是沈瓊枝。姓沈我們倒是猜出來了。與身份證的身同音。可是後面的瓊枝是如何而來。我們就不知道了。老先生怎麼一下就猜對了呢?”
“身份證的身同沈。身份證放在中間。低於。所以應該先猜乳。身份證上名字姓林。合起來就是乳林。你們注意到沒有。死者身體不是平躺的。而是一定角度歪斜着的。喻歪。諧音外。三個合在一起。就是乳林歪。自然讓人想起我國一本名著……”
“《儒林外史》!”喬智驚喜道。
“是啊!”高景捋着鬍鬚微笑道。“有了猜謎的範圍。謎底也就呼之欲出了。身份證寓意沈姓。是女性哺乳幼兒用的。乳汁甘美如瓊漿一般。所以也可稱爲瓊汁。《儒林外史》裡剛好有個奇女子。秀外慧中。有勇有謀。知書達理。敢做敢當。視富貴如糞土。這女子的名字就叫沈瓊枝這謎底不就出來了嗎?呵呵呵”
“高!實在是高!”喬智等三人都連翹大拇指。“想不到賴德民這兇惡歹徒竟然還擅長猜謎。而且對古代名著還了如指掌。肚子裡倒還有幾兩墨水嘛。倒也不是個粗野之輩。”
許帆瞪眼道:“喬教。這傢伙一連姦殺了八個女子。傷天害理到了極點。還贊他做什麼?”
喬智笑了笑。隨即收斂笑容問高景道:“高老。這次兇犯又設定了一個啞謎。預示他下一個姦殺目標的名字。請問高老。這個謎底。你猜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