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查小隊不是沒有分析過自身處境,但主要是針對具體的某些謾罵者做的探查,又或是該如何去針對一個若隱若現的惡意羣體。他們一時還沒有誰提出過這個角度對時局的觀察,於是在聽了米圖卡的分析後都感到十分新鮮。
但只要稍微順着其所說去思考就能理出一條思路:那就是不僅要關注戰術角度,還要考慮是爲何引發瞭如此的危機,以及自己等人現在已經處於了怎樣的不利境地上。
而現在衆人已經被引入了思路,米圖卡就進一步分析道:“所以我們現在就不再是秘密單位,而是人人都想踢屁股的黴運象徵。無論是辯解還是展示力量就只會增加咱們的曝光度,這在我看來就是件相當愚蠢的事情,幾乎等同於主動挑出來招惹大家的反感。
短期來看還只是內部的零星怪罪和遷怒,但久而久之就會養出醜陋的兇獸。若時間夠長就足以讓謠言變成大家認定的‘真實’,然後便會有人願意藉此來收拾我們了。
而且甚至都不需要出現虛假證詞的審判,說不定哪天就會有衝動的傻瓜真就付諸實施!最糟糕的是咱們都未必會在什麼時候、以及什麼地方或方式發生,到時候完全就是待宰的命了!
所以這兩個辦法都不合適,我們必須得多想幾個辦法!”
一通分析下不僅指明瞭大家現在的處境,而且還在爲將來可能發生的糟糕蠢事而擔憂。那就是流言總會在時間流逝中修改大家的集體記憶,然後在人們願意相信的前提下不斷置換內中細節。
無意的緩慢置換就如同攜帶泥沙的流水,會在人不知不覺之中就製造出一處本不該存在的沙洲。大部分不相干的人和事都會順着潮流移動向時間下游,而與那沙洲發生連繫的人們雖然也會如此,但卻會發現自己仍有一部分被固定在了哪裡。
當然大部分的修改和置換都是無害的,甚至並不存在任何的意義。可若一旦產生害處就會變得具有威脅性,屆時不僅需要受害者的獻祭才能心滿意足,甚至還會將貪婪的目光投向更多的人們。
於是部分被留在沙洲上的倒黴鬼會眼見着那上面漸漸長滿荒草,會眼見着草叢中漸漸出現漂流上去的小動物,然後就是看到身壯齒利的嗜人猛獸會追逐着食物踏上其中。
如果只是尋常的生態系統也就罷了,但猛獸不僅是需要追獵小動物來填飽肚子的,當其變得飢腸轆轆後就會相當貪婪,遲早會對滯留在此的人們開始產生興趣。
如此的糟糕未來也在隊員們的預見之中,但都沒有米圖卡描述得如此清晰。所以大家就在並沒太過意外的情況下更產生了佩服,並且還就今後的未來接連發聲道:
“辦法?”
“什麼辦法?”
“是啊,你就說該怎麼辦吧!”
米圖卡現在其實也是趕鴨子上架了,在毫無準備下說了那麼一通已是頭腦在極力思考的緣故。她的心中其實很想向一干隊友們抱怨“我能怎麼辦?”之類的話語,但若是真說出來可就太喪士氣了,除了打擊大家的心氣之外什麼都做不到。
於是窮盡心思去做出各種考慮的努力還是不能停,只是她在此時就將手無意識地比劃了個手勢。
這其實並不是什麼問題,有智腦輔助的人總會時刻需要隨身工具的幫助,這幾乎是他們在遇到難辦之事時的本能反應。不過就算做出了自己設置的自定義動作沒啥反應,在她的視野中依舊還是空蕩蕩的一片,完全沒有任何的數據響應。
“都忘了自己剛‘脫網’了,真是……”
米圖卡在詫異了一下後就想明白了問題,大家可是在這次私談前就全部“脫網”了,那麼自然也就不會獲得智腦的輔助。空落落的無助感覺便因此油然而生,但很快則因爲同現場幾個戰友在一起而堅定了起來。
她當然能注意到其他人也都經歷了類似“詫異——恍然”的變化,可見在人均普及智能裝備後總會有些依賴的。不過以眼下的態勢看來還就只能依靠彼此,而且在相當一段時間內必須是如此了。
將以往的常用工具關閉看似誇張了些,但這東西只要一直打開就會記錄使用者的一舉一動。大部分時候的日常生活都會被自動刪除,直到是重要情況發生或戰鬥時的記錄纔有留存價值。
但如果有例外的話就受到更高權限進行了調取,無論是研究部門還是情報或戰鬥部門都有可能這麼幹。就算是臨時管理會也可以獲得類似的臨時授權,只要這幾千人的智腦聯網進行了認證就可以暫時行使權力了。
米圖卡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於是就向大家提議道:“選官不可能違逆衆意,那我們就不該從臨時選官入手,而是該從大家的看法入手啊!你們說對不對?”
科谷聽罷便表示了贊同:“有點道理,但具體的呢?”
米圖卡等的就是這句話,她便指着脖領上暫時陷入暗淡的小燈說:“編故事唄,編很多的小故事。智腦要獲取什麼消息就得不停抓取,艦隊自帶的信息庫是抓取目標,小隊裡頭的閒談也有可能會被抓取。三千多人不可能每個都來找過來做覈實,那隻要以最便利的辦法讓他們改變想法就是了。
所以咱們就要弄清楚自己在這幾千人的心中都是什麼形象,然後要進行鍼對性的編輯和美化。前者就相當於對敵情進行打探,而後者就相當於釋放針對性的打擊。但此次就只有咱們幾個人互相支撐,恐怕不可能獲得其他的外援做幫助,而且也絕不該讓外人知道咱們的作戰!”
隨身智腦是個人的幫手,社交平臺是大家交流的工具,這些都是技術社會中絕大多數成員的必需品。可在特定的情況下也能在有意識的使用下到處滲透,只是一眨眼睛就會變成威力強大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