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發生了什麼?土著要造反嗎?”
剛剛奉命再次集結的米圖卡略微有些吃驚,只是由於身處在機甲之中才能靜觀其變。要知道成百人聚集在一小處範圍中也是很大的場面,而且還是一羣穿着上相當破爛的野蠻人,由不得她做出如此的聯想。
類似的想法也存在於教團之中,因爲他們並不認爲將來的戰鬥是件什麼好事,所以就理所當然地以爲這是譁變了。就算是獲得了旭川的翻譯也表現出將信將疑的神色,直到再三確認後才硬着頭皮轉告給格魯古人。
不過出聲進行交流的並不是口語最好的王濤,反而是掌握格魯古語較爲一般般的老巫師。這老頭砸吧着嘴就唱唸道:“他們這是深感於魔鬼的邪惡便踊躍參戰,自然也就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沾染神聖。所以千萬不要辜負他們的熱忱啊,就應了這些人的請求吧!”
以請神的曲調再配上格魯古語還挺新鮮的,讓一般人聽上去就彷彿某種古怪的咒語,而在以這爲母語之人則像是某種方言。雖然很多機甲駕駛員都對這樣的理由不屑一顧,但還是知道了撲過來的傢伙們只是一羣合作者,看來並不會對自己帶來什麼威脅。
而這老巫師纔不會說明自己的真正理由,那就是他生怕格魯古人知道這些蠻子好收買,所以一定要掩蓋草原人的真實意圖。不然以後就是那些能造武器的去直接僱人賣力了,這就好比俗人居然可以直接與神明溝通,那還要巫師這個羣體做什麼?
說白了就是要在買賣雙方之間繼續維持一條信息鴻溝,而有什麼交易就必須得通過自己這些中間商來轉手。否則這二族聯手就肯定會造成河青城的愈加邊緣化,但凡有些想法的就不會容忍下來。
“行,那就趕緊出發吧,任務單上催的挺急的。”
心思還在停留在虛擬空間餘韻的米圖卡並沒有聯想太多,只在分心截取了部分關鍵詞後就準備出發了。因爲她現在滿腦子裝的都是攪風攪浪的攻訐之詞,並有更多裝作某些羣體去非難其他羣體的琢磨。
從前本來就有很多地域、文化、亞文化分歧的人羣其實還非常團結,當然這是存在相當強大敵人的時候。無論是對於主次矛盾的判斷還是內部紀律的干涉都讓大家能忘記分歧,轉而可以將意志擰成一股繩地去應對危機。
但當那令人頭疼的敵艦隊消失時就不一樣了,想要歸鄉的人心浮動下就難以抑制紛繁的交流出現。不同的觀點頻繁碰撞過後還容易將每個人的不同暴露出來,更有火氣旺盛且情商低的傢伙會將天聊死,以至於引發更多對立的出現。
或許令他們畏懼的卡倫普可以成爲團結的理由,但是大家都發現這玩意在很多時候更樂意當一尊雕像。於是內部積攢的大量戾氣就向着米圖卡等人撒去,而後者則爲了自保就主動掀起人們心中的風浪和迷霧。
總之就是變得不一樣了,搔動人心的小魔鬼一放出來就很難再塞回去。
教團以神神鬼鬼的言辭忽悠河青人,格魯古殘兵明知不對還是將怨氣撒向米圖卡,以及米圖卡小隊借殼掀起了更多分歧,並間接促成了部分羣體趁勢彈劾推選官,這一切在心靈上的動盪都在促成事態的漸變發展。
而正等着伺候格魯古人的老巫師便揚聲呼喝,立刻便有專門持棍的信衆們站出來維持秩序,如此才能使得暗河中的道路重獲暢通。就是在附近幫忙的綠也不甘示弱,一巴掌就將怎麼也不肯後退的小矮子踹倒在了地上。
“啊!”
稍顯尖細的呼痛聲引得周圍人一起看過去,初來乍到的草原人對之只投以好奇的目光,維持秩序的河青人則是看過後就不屑一顧。也就是準備出發的格魯古人對此稍微皺了皺眉,但絕大多數人都沒有多說什麼。
本來清理工作就該是快速結束的,但是那尖細的聲音接着又再次響了起來,甚至寧肯硬扛綠的毆打也要出聲。面上已帶着淤青的雅鹿庫吞將雙手高高舉起,並且還帶着一臉的倔強高呼道:“戰鬥,卡託恩人,勇敢!一起戰鬥!卡託恩人!”
可見相處的久了就能學會很多語言,曾經的王濤就能很快掌握部分河青話,那麼智力不低的卡託恩人自然也可以。其中最優秀的已經能根據需要去組合詞語,勉強還是可以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的。
只是這小傢伙呼喊的內容和他的矮小身軀實在不相搭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硬逞強的小孩子一般。於是能聽出他意思的河青人就哈哈大笑出聲,彷彿聽到了什麼最有趣的笑話一般:
“胡哈哈哈……這小傢伙不是活膩味了吧?就這麼想上戰場!?哈哈哈……”
但是隨即又有更多的小矮個加入了這場呼喊,而且看樣子還是提前進行過排練的,只不過在話語中還有些許的不同:“戰鬥,卡託恩人,勇敢!戰鬥!卡託恩人!得到自由!戰鬥換自由!”
由此就可以看出這不是某個小傢伙的臨時起意,而是一場有預謀有計劃的突擊行動。於是不管是老巫師還是綠都立刻變了臉色,他們幾乎是在同時就要求信衆們去對付這些小傢伙。
但奈何具有紅色皮膚的卡託恩人並不僅僅是奴隸,其中不但參雜了大量的農夫、工匠、商人等自由民,更是存在如祭司和貴族子弟等角色。這樣的羣體花不了多少時間就會被組織起來,而且能夠以一個羣體的規模來表達意志了。
首先就是從長期的觀察看出了河青人的虛實,這些高大的異族雖然普遍具備強悍的力量,但從依舊需要吃喝拉撒這一點就絕非是什麼妖魔。無非就是具備着一些他們所無法理解的能耐,而近期到來的另一個種族可要更爲厲害得多了。
於是這些渴望自由的奴隸們就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並且在雅鹿庫吞的帶領下當衆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