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的先走了,北街的先走,都不要擠。陶土街的是下一個,就說你們呢,往左邊挪一挪。西槐樹街的那幾個怎麼回事?別以爲我認不出來!回去,別想加塞,不然你們就不用再跟着大夥過去了!”響度蓋人的吆喝聲壓過了亂哄哄的人羣喧鬧,也壓過了盔甲和兵器相撞時所發出的聲音,而發出那麼大嗓門的正是站在高處進行調度的衛。
不過是提供了話筒和揚聲器而已,於是就算如同衛這樣的老人也可以說話大聲,聚集在洞室中的人力便能在他的吆喝下緩緩調度了起來。再加上手中還握持着指向性極強的強光手電,這玩意就如同指頭一樣在人羣之中撥弄。
於明亮的洞室內未必會給人雙眼造成太強的刺激,但也能使得被照亮之處的人們知道是在吆喝誰。甚至於稍有私自行動的小混亂便還會被送上洞室之中的大屏幕示衆,那種被衆人所看見的樣子可實在是太丟臉了。
要扯着嗓子來約束大家的通過順序也是沒辦法,這是因爲意圖特立獨行的草原人並不打算跟在河青人後面通過。慢了一步抵達異界就有可能處處皆漫,故而他們認爲這種不公平的通過方式可能會耽誤劫掠。
既然退了一步就不妨繼續退下去,身爲草原人怎麼能沒有馬匹跟隨呢?無論是攜帶裝備還是戰利品都會具備較大優勢。那麼在洞室的面積分配上也得予以優待,而且一下子就是給了他們五分之三的佔地份額,只求出入洞室的隧道還是對半開就夠了。
一來二去就不得不分給那些傢伙們半個黑門通行,而給河青人帶來的就是需要經受更加細緻的調度才行。至於身材和權利更低下的卡託恩人?雅鹿庫吞已經決定牢牢地跟隨在王濤身後行動了,如此才能營造出自己全心全意投效的姿態。
這個心思機敏的卡託恩人認爲自己找了棵庇護的大樹,但卻不料他並未搞清楚教團等人的超然身份。只需要守在門口便能吃份子的王濤根本就不需要親臨一線,那麼他通過黑門去往異界的動力也就幾乎等同於沒有。
所以雅鹿庫吞只能看着洞室中的人羣越走越少,但自己卻不得不帶着族人們站在黑門附近乾瞪眼。忍耐不及之下便只得磕磕巴巴地向王濤詢問道:“主人,過去,戰功!大家,搶!”
“哦,你們,你們怎麼還在這裡?幹嗎不過去呢?”
被問及之人反而驚訝地低頭看向周邊,這一看才被近百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卡託恩人給嚇了一跳。不知道的還以爲自己是不是落入了造反奴隸的陷阱呢,所以王濤的第一反應就是將手扶在劍柄上連退了三四步。
不過這樣的表現也未免太過露怯了,所以他在自感退出到安全距離後才堪堪站定,並在輕咳了兩下後隨便揮手做打發:“趕緊過去吧,排隊這種事情要自己往上湊,光是站在邊上哪有什麼機會?”
雖然是試圖說着較爲輕鬆的話語,但額頭上的汗水和依舊沒脫離劍柄的右手還是暴露了他的擔憂。雅鹿庫吞到此時才搞明白自己這羣人原來是被忽視了,鬧了這麼大一個烏龍自然也不好繼續尷尬下去,於是便在道謝之後匆匆地喝令族人踏上了黑色的階梯。
黑門這次在異界出現的位置是某處地下室,這處空置已久的房間突然就迎來了大羣的不速之客。
格魯古人以機甲將狹小的入口擴大到城門洞大小,並且還順手給周邊安置了能發出高亮的沖天燈光。會這麼做還是應教團所提出的要求,寬闊的來往道路有利於人員和物資的輸送,別人模仿不來的特有強光也能成爲夜晚中的指路地標,大家便能因此更方便的出去和回來了。
能做出這麼多的事情就意味着夜晚的寧靜已被打破,當紅皮膚的小矮個子們踏上街道時便看到了非常令他們眼熟的一幕。
若干處做出了堅決抵抗的房屋正在經歷大火,持弓帶弩的人還會耐心的將每個想逃出來的人一一射死。只有在房屋被攻破後並未作出太多抵抗的當地人才有工夫哀嚎,不過他們只能衣冠不整地被拖在街道上勒令聚集。
劫掠者給這些俘虜們下達的初步命令便是利用手頭的工具救火,因爲縱火只是手段而已,他們還想得到房屋中的各種物品呢。不然若是火情擴大的話還會影響到自身安全,再是心黑手狠之人也不想親自往烈火場中走一遭。
當地居民根本就沒人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只知道自己明明睡得好好的就被突如其來的怪物被拽出了房間。雖然看着這些惡徒們殺人放火搶劫都非常可恨,但如果被要求進行救火的話也不會反對,因爲這種事情並沒有超出他們的心理底線。
親身經歷過這一切的卡託恩人當然是心情很複雜了,他們自己也曾經是受到外來簡略的受害者來的。周邊的一幕幕景象就猶如發生在昨天,甚至恍惚間還能聽到自己的家人在火場中呼救。
“別看了,我們過來不是看熱鬧的。”雅鹿庫吞冷冷地給大家的同情潑上冷水,他的身影在遠處大火的映襯下就彷彿一隻惡獸,“他們是新的戰利品,他們的自由就沒了。你們現在也需要獲得自由,所以就先得從獲得更多的戰利品開始。聽懂了嗎?!”
“聽懂了!”
一百來個穿着像模像樣甲冑的小個子們頓時凜然地迴應,那齊聲響亮的聲音甚至還引得周圍的河青人和俘虜們看了過來。但那樣的目光並不能影響他們的堅定決心,所以就只能是當做初涉獵場的注目禮。
自己這羣人因爲不知名的威能被擄掠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光是給自己掙得一個爭取自由的機會都很寶貴了。河青城中沒有開善堂的大好人,那自己也就根本沒有資格爲他人付出同情心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