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願意交足份子?那就行吧,隨便他們了。”
在四孃的腦回路邏輯中似乎有一個按鍵,只要戳中了正確的位置就能讓她驟然安靜下來。其效果就如同端着一盆水潑向篝火一般,先前還罵罵咧咧不停的傢伙就立刻變成了沒事人一般。
這一變化過程可以說是相當快樂,幾乎與剛纔突然暴怒起的速度有的一拼。
操辦起了所謂暗流神教是爲了什麼?吃多了酒肉閒的無聊嗎?
將河青城攪得天翻地覆是爲了什麼?瞅着公門不爽所以要活動活動嗎?
費盡心思結交內外力量是爲了什麼?嫌自己的社交圈不夠豐富嗎?
當然都不是,這一切都是爲了能夠獲取更多的財物,獲得更多的安全,以及獲得對自身更加有利的周邊環境。周邊所出現的一切變化都最好能令這些條件偏向自己,否則就得捏拳咬牙地去將它們通通都扭轉過來。
當然在具體的操作上也不能始終都是死腦筋,得確保能做到的話就儘量去做,而做不到的話就還是別太糾結了。四娘及其家族孜孜以求了那麼多年又不是沒有努力過,然而總會在或明或暗的打壓下始終都跳不出一個無形的限制,直到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變量才趁機從中跳出來。
這樣的機會可以說是幾百年來纔出現了一次,若是清楚自己有多麼幸運的話就一定會對之懷着珍惜之心的。至於具體表現形式就是對於物質財富大肆收斂,對於有用的人羣要大肆拉攏,除此之外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多做些什麼。
畢竟能獲得充沛的人力物力也是一種本事,若是能掌握的足夠多了便能獲得相當的安全感。其中忽聚忽散的人羣或許稍微有些麻煩,但是靜靜的堆在洞庫之中的財物卻是不會長腿跑掉的,只要靜靜地看着他們就能讓人心生滿足之感。
這也是四娘爲何如此愛財的緣故:這些東西在相當有用之餘又相當直觀,無論有什麼焦慮都擋不住注視過程中的解掉,它們存在的本身便是讓人安心的良藥。
或者說是因爲一直以來的廝鬥和紛爭始終都讓她缺乏安全感,所以一旦找到機會了就要儘量獲得補償。而只要是在利益上能讓四娘滿意的話就一切好說,不然即便是自家兄弟的面子也絲毫不會照顧。
按說金頭本來也應該有着類似的情緒的,但他由於被四娘保護得太過嚴實才缺少了許多體驗,也就在一些事情上也就做不到心念相同。故而他看着忽然大怒又忽然恢復平靜的四娘就頗爲有些不可思議,無論站在那裡是怎麼撓頭都難以想得明白。
然而這憨貨就是有一個好,那便是很多時候如果想不明白的話就不再去想了,反正那些困惑又不會跳起來咬人不是?於是金頭就在愣了一會後便摸着腦袋離去,就連糾結在一起的表情也並沒有持續太久。
不過他才走出半條街的距離就聽到有人招呼了:“金大!金大!這邊這邊,借一步說話!”
拿眼瞧過去時便發現是老熟人了,這幾日都是靠着他們的殷勤伺候才過得舒適異常,尤其是那幾個女孩子就更是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哪怕之前有四孃的威壓留存也擋不住金頭的腳步移動,這貨幾乎是沒怎麼想地就湊了上去。
領頭的大鬍子是個穿獸皮拿石斧的壯漢,那身上穿着的連接之處還非常粗糙,一看就是用指頭粗的皮繩子串起來的。而且隨便一眼瞅去便會覺得此人起碼有四十多歲,看上去整個人就真如野人一般。
實際上河青人也真是這麼稱呼這類人的,誰讓他們基本都居於遠離城邑的荒野之地呢。不過眼前這一個傢伙主要是缺乏清潔和打扮的緣故,他的真正算起來的話其實也纔是二十多歲,但在遠離城邑的聚居區而言就已經算是當家主力了。
此人見到金頭走過來就連連地躬身示好,未語先笑的樣子實在是謙卑得不得了,當然這也令金頭能感到相當的滿足。等照面時的恭敬表現得到位之後纔打探到:“嘿嘿嘿,剛纔……那一位沒說啥吧?我們這些人也就是特別崇敬大神,所以都想爲大神做些辛苦事。”
金頭在別的事情上或許糊塗些,但對於眼睛前發生的事情卻是完全能理解的,他便含糊地應道:“啊,沒啥。你們照樣將先前說好的去做就是,沒關係的。不過份子一定要交清,該交多少就多少,一點都不能缺!不然我也保不住你,知道了沒有?”
“知道知道……”
那遠離城邑之民再是缺見識其實也不傻,只在當時聽到咳嗽聲時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麼。甚至於在與金頭分離時也有幾分主動的意味,可見他們在日常情商上並沒有多麼低下,缺的就是祖上出生的位置和田地裡的積累。
好在喂足了好處的金頭多少也算知道該做些人事,居然還真的就在情急之下說服四娘不要太過干涉。甚至於他還將此事主動與前來打探的皮衣大鬍子說了,自然就獲得了後者的萬分感激。
“好!好!這是朋友才該做的!”那漢子在驚喜之下也說不出什麼誇讚的套話,只是一個勁地說好,當然同時還有些非常實際的回報,“我妹子也老說你是個好人,身體結實力氣足,她在一有空的時候也會想你哩!我看來回往返這麼長的路也挺費腳的,要不就讓她幾個都住你那裡吧!天色也不早了,別耽擱!啊!都別耽擱!”
“嘿嘿嘿,不耽擱!嘿嘿嘿……”
啥誇獎話其實都不如最後面的幾句話,初嘗肉味的金頭聞言就立刻樂得合不攏嘴,他的表情上也突然就變得猥瑣起來。不然只是靠着一些獸皮和野味又怎能讓他這麼殷勤地辦事?還不是因爲得了一些平時沒人送的好處麼?
要說這麼露骨的事情或許會有人做出來的,但是城中人等在彼此盯着的時候也拉不下面子去討好金頭那種人。然而這麼一來就讓不打聽不琢磨手段的還得特別心急的的外人給拔了頭籌,城中其實已經有人在暗悔自己下手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