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聽到接下來的話,這才讓他們在暗地裡吐了口氣。四娘揮着胳膊向大家說道:“我正擔心大家會不會隨我過去呢,既然大家都來了就好。
盟誓的內容還記得吧?一起去那‘白骨紅塵界’的時候可一定要記得先行祭祀過了暗流大神,萬萬不可有些許的不敬,不然上次的災禍可還是會降臨的!
這個事情我可得給你們提前說在前頭,萬萬不可輕慢了大神!你們可一定要敬奉大神啊!”
說話間她已經悄悄地將稱呼從“暗流之神”給升格到了“暗流大神”。之前這都是二者混用的,但是她打算以後都只稱呼大神。
這其實也就是全憑她上下嘴皮子一吧嗒的事情。但是說出去卻覺得更加威風了許多。
而且之前給大門關閉時所找的理由還有一個就是“輕盟棄誓亂加人”,這個會攔住人的框子終究會得罪想鑽進來的人,卻又討不了什麼好,還不如改成只要願意前來祭祀,敬奉神明的都可以進來。
所以這個東西也被她給悄悄地舍了。
衆人之前本以爲四娘會抗拒一下,或者會同荊這女人在大街上對罵一陣的,卻沒想到她竟然這麼上道,直接就說道了這幾百人最想聽到的東西。
他們愈是都立刻高興地答應道:“記得!趕緊的吧!”
大傢伙在高興之中只是一心想着去打蟲子和吃鮮肉,竟沒人去注意到她所說的“白骨紅塵界”是個什麼玩意,就連之前所謂“沃拿脂天地”的名頭也只有少部分人還記得。
所以說只要是能弄來好處的就行,誰管你到底是別家的冤屈不申還是他人的失親之痛,亦或是什麼什麼的天地還是不知在哪裡的紅塵呢?這都統統擋不住人心的熱切向往。
眼看着四娘也不打算擋路的樣子,圍着酒肆的人羣就蠢蠢地動了起來。隨着他們的陣腳逐漸鬆動,看情況這些沒有指揮的衆人竟都是同一個心思,他們都想第一個上前衝進酒肆的地道之中。
轟然而動的腳步哪裡還管荊在呼喝叫罵些什麼,很快就將她給淹沒在了人潮之中。
就算是四娘面對着這樣洶涌的人潮也不想直接面對,心懼之間立刻就從背後摘下了華麗大劍,然後高喝道:“神前緩行,不可辱神!神前緩行,不可……那個,辱神……”
可是在這個陣勢之下,也就前面的幾十人看到聽到四娘作出了什麼,其他人誰有空理會她做些什麼?再往更後面的人從一開始就什麼都沒聽清,不論是荊的叫罵還是四孃的放行那都是統統不知,只是看着人羣緩緩地移動了,便着急地推搡着想往前擠。
在這數百人互相施加的波涌之下,前方的人就算是猶豫了一下也無法抵抗住整個人羣的無意識行爲。而且他們也並無意爲四娘做抵擋,馬上就裝聾作啞地衝過了四孃的身邊,使得她的制止行爲毫無作用,只是變成了無用的笑話。
“幹!”四娘怒罵一聲,然後也只得是推擠開涌進的人羣,當先衝進了地窖。
這期間她還可笑地高舉着大劍,唯恐這個中看不中用的樣子貨在人羣中被擠壞,那可就可能會連帶着之後的事情也被大大地遭到質疑的。
這個舉動在其他人看來也是理所應當的,任憑這其中的哪個得了這個寶貝,也不希望被別人挨着擦着。
“混蛋!聽我說啊!我們家的人還沒個消息呢!混蛋!你們這些混蛋!聽我說啊!”更着急地攔阻着衆人的是荊和她的家人們,可就算努力地張開了胳膊勸說着、叫嚷着、怒罵着,也根本就攔不住這爲利而往的芸芸衆生。
着急之中他們就只能留在人羣的後面直跳腳。
在地道和暗河的岔口牽着牲口羣等待的金頭見四娘來了,正想迎上去打招呼呢,哪知四娘大聲喊道:“起開!把牲口先牽到一邊,不急着趕上!跟着人羣!慢慢走!”
她是在大步奔跑中喊出這些話的,所以只能是在躍在空中的時候才能說幾個字,生怕在落地時說話會把舌頭給咬了。
“誒?”金頭雖然想問個爲啥,但是見四娘正大步流星地奔跑過來,所以並不敢攔着,趕緊就閃到了一邊讓出路來。
等四娘舉着大劍衝入了暗河以後,從地道的另一邊就緊跟着陸續出現了很多身影,其中還有些是幫中的弟兄。金頭見了是熟人來了,又想迎上去打個招呼。
哪知這些弟兄們和其他人卻都嫌他擋路,便跑邊伸手比劃着,還連連地大聲喝道:“讓開!讓開!別擋着!讓開!”
他們都知道身後還有幾百併力奔跑着的人羣,所以根本就不敢在這裡停下,生怕稍一耽擱被後面的人給踩死在這裡。
“誒?”金頭又帶着疑問讓到了一邊。
他只知道今天會有些麻煩事要應對,沒想到竟會是這麼個樣子的麻煩,連四娘和幫中的大傢伙們都擋不住。也不知到底是什麼將大家給追得如此狼狽,他還在擔心着自己也是北城衆,會不會被仇家給一鍋燴了。
一直到現在他還沒弄清陣營,並不清楚這些所謂的幫中弟兄們已經和馬四娘及自己不是一邊的了,這些人現在只和他們自己的家人是一邊的。
在這些人通過之後,才源源不斷地奔涌而出了一個個的逐利之人。這些人們只是因爲地道的限制纔不得不挨個通過,並沒有呈現出剛纔在地面上摧人意志的態勢。
這麼多的人急急地奔跑,驚得正等在一邊的畜羣有些騷動,金頭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把牲口門給牽在一邊,也弄明白了四娘剛纔叫他跟在後面慢慢走是什麼意思了。
隨着酒肆之外的人羣擠進了後院,然後又擁堵在了地窖口,他們花費了更多的一些時間才能陸續地擠入地道。
緩慢的等待和看着前方的人能夠挨個地進入,後續的人們逐漸變得急躁了起來,甚至有人選擇了兩兩地側身而入。這一行爲不僅將自己的衣服給弄得沾上了一身的沙土,在很多人都效仿了之後甚至將地道的兩邊給打磨得光滑了許多。